《鬼王悦君》夭小天

12、幻境追踪莫问惊华（1）

　　幻境的细节处理的很好，现实中客栈的门坏了，幻境里竟然也有同样一扇坏门，也难怪众人都没发现端倪。
　　韩让凝眉静思，良久忽然踱步而出。
　　众人随着他出门一看，外面哪里还是清水镇。

　　整条街一派富贵风流。周围建筑鳞次栉比，高大气派。无数灯笼的映照下，屋顶琉璃散发微光，富丽堂皇、气势恢宏，所谓琼楼玉宇不过如此。

　　幻境中，客栈倒是与笑问客栈一模一样。
　　笑问客栈在清水镇是第一客栈，可在周围对比下就有些不够看了。

　　韩让不知在想什么。
　　他目视前方，遥望黑夜，冷冷道：“如今身处幻境，现实中可会遭遇不幸？”
　　苏子越知道这是在问他。“说不好。现实的世界对我们来说就几乎相当于静止，幻境中过十日，现实中不过一息，只要找到幻核，就不会有事。”

　　韩让好像没听到似的，转头就开始安排工作，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不过他脾气怪这点，苏子越又不是第一次领受了，前世他就曾说他是大小姐脾气。往往前一刻还高兴，不知哪句话就惹他不开心了。

　　韩让：“幻境中危险重重，两两一组，周围查探，发现疑似幻核要及时汇报，不可擅作主张。”转头又对云蔚然嘱咐，“云起性格冲动、不顾后果，你要把他看好，不要惹出乱子来。”
　　众人齐齐肃然行礼。“谨遵宗主之命。”“是，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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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水，微风轻拂，隐隐可闻丝竹之声。
　　苏子越忽然觉得有点熟悉，欲待循声去查探一番，被韩让一把抓住了后脖领子。“你和我一起。”
　　“啊？”苏子越脱口而出。

　　幻境中的夜晚华灯璀璨，苏子越与韩让并肩走在街上。幻核一般是一样小东西，它承载幻境之主内心深处放不下情感，可幻境如此大，不知该从何找起。

　　韩让冷不防地问：“你觉得幻境之主是什么人？”
　　“不知道，修为很高。”
　　——能构造出困住魂魄的幻境，修为自然不低。

　　苏子越进而解释道：“修仙界将幻术视为邪魔外道，大多玄门修士就觉得这大抵是一门速成的功法，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幻术这门功法，修炼并不容易。”
　　韩让回了个淡淡地眼神，意思就是接着说。

　　“修习幻术之人要想构造出稳定的幻境，首先要掌握世间变化的平衡。只有掌握了这个，才能让幻境不至于在某一刻不平衡地崩塌，因此修习幻术的人都遵循天地大道……”
　　韩让难得一见地打断，冷冷道：“遵循天地大道？那你可知幻术为何被归为邪魔外道？”
　　苏子越道：“幻术师初时或许遵循天地道法，可是人活在世，最容易迷失本心……不是吗？”
　　韩让久久地沉默，苏子越也沉默，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久。

　　“还有呢？”韩让打破了沉默。
　　“其次就是幻境的细节。若是细节处理不好，让人察觉到身处幻境。这和魇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在魇术中，猛境一旦被识破，美梦变噩梦，入梦之人就会从梦中惊醒。
　　人一旦察觉到身处幻境，那就会想办法去找幻核。好的幻术师会将幻境打造的如真实世界一般，身处幻境中的人，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处幻境，甚至可以在幻境中永世生活。”苏子越道。
　　“嗯。”

　　“再有就是幻核了。幻核藏的不好，幻境就很容易被打破。可是人总是避不开受自己意识的操控，即使你自己觉得是完全随意的选择，也和潜在的意识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后，就是将人困在幻境中的时机把握。清水镇杀人的邪祟显然修为不低，就在黑暗笼罩的那瞬间发动幻术，将我们困在幻术中还不自知。”

　　韩让定住脚步，静静地注视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字：“是、吗？”

　　苏子越心道，是啊，他这什么意思？
　　——我若中幻术的瞬间反应过来，还用这么辛苦吗？

　　打更人敲着梆子路过。
　　苏子越怀着万一的可能，询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幻境之主一般都会避免真实存在的城镇，而是选择架空，这样可以最大化保证幻核的安全。可是幻境那么大，谁知去哪里找，万一他就用了真实的呢？
　　“朱雀大街。”打更人道。

　　苏子越和蔼道，“我是问这是什么城？”
　　打更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白帝城啊。”又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是外地人？”
　　——白帝城？！！
　　苏子越脑中一空。
　　若不是知道幻境中的人不说谎，他一定会以为是在开玩笑。

　　苏子越活了八百多年，在成为赫赫有名的诡王之前，其实他还有个更为显赫的过去——高辛国皇帝，因建都在白帝城，因此被称为白帝。传闻白帝乃下凡历劫的神仙，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直到后来他遁世多年，一直还是有他的传说。直到高辛国灭国，曾经辉煌才无人提及。

　　八百年前的往事浮现，苏子越差点再次反噬，额角绷起露出青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将那些都压下。
　　韩让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向他走过来，淡淡地问：“不舒服？”

　　“无碍。”苏子越压下头昏眼花的感觉，“还要多谢韩宗主之前为我输入的灵气。”
　　“受人之托而已。”

　　打更人敲着梆子要走，韩让忙上前一步问道：“请问皇宫在何处？”
　　那人遥遥指了个方向，韩让点头致谢。

　　苏子越怔神到韩让叫他。“走吧。”韩让道。
　　他整个人都被“白帝城”搞得不好了，哪里还管去哪。韩让召出羲和，御剑而上，苏子越没多想就跟着上了他的仙剑。

　　韩让修长如剑的眉一蹙，淡淡道：“你自己的呢？”
　　苏子越闻言回神，泫然欲泣道：“我、我经脉受损，韩宗主行行好带我一程。”
　　韩让没再说什么，御剑而去。快到时苏子越才意识到他要去哪里。

　　那个地方是，
　　——皇宫。

　　白帝城是皇城，即使在黑夜里，远远地就可以看到鎏金的屋顶，不需要指路就能找到。在临近皇宫的地方，韩让御剑落地。
　　“我们去哪里？”苏子越明知故问。
　　“找幻核。”韩让平静地道。

　　——白帝城皇宫，要找谁不言而喻。
　　苏子越八百年前曾经帝王这件事，前世他隐约在喝醉的时候向韩让提过。
　　心道，“原来……说半天你竟然认为红衣鬼是我？”

　　不知为何，忽然莫名心里有些酸……不过他这么认为也没什么不对，诡王凶名远播，用幻境杀人碎魂也符合诡王阴狠毒辣的一贯人设……
　　或许是故地重游，才如此伤感，苏子越对自己说。

　　苏子越不愿见到皇宫里的故人，道：“若要去皇宫里找幻核，你自己去吧。”苏子越道，“我去不远处的荇花楼等你。”
　　韩让站定等他，冷冷道：“你好像对这里很了解？”
　　苏子越定住脚步，笑眯眯地：“你知道的，我以前在灵廷山的时候，闲着没事就看书，所以知道的多了些。听闻鬼域有三十六座青楼，就是仿照八百年前白帝城中的荇花楼所建，故而慕名已久……”

　　这话纯属鬼扯，灵琴宗的藏书，断然不会记载“青楼是如建成的”这种问题的。
　　若是在场的是韩云起，一定又是斗嘴一番，可韩让只是淡淡道：“幻境中不安全，你不能离开我身边。”
　　韩让不说则矣，他这么说了，那就是赖不过去的。
　　苏子越只能乖乖跟着他往皇宫的方向去。

　　皇宫的防守苏子越最清楚不过，过了八百年，仍然可以记得清清楚楚。
　　幻境中的防御与前世大不相同，或者可以说很空，那么至少幻境之主不是曾经的宫里人，不用见到老朋友，苏子越心道。

　　韩让对方向似乎有天生的敏感。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他七拐八绕地很快找对方向，可是却没有朝着他所居的凤栖宫方向找过去。
　　苏子越当然不会提醒他，他假装自己是第一次来，还时不时发出两声惊叹，“啧啧，这人间帝王挺会享受啊……”引得韩让朝他看了好几眼。

　　他紧跟着韩让在皇宫里深夜游荡，直到游荡到后花园。
　　苏子越心里道，我说过是对幻境之主重要的东西，他来后花园干嘛？直到韩让引着他穿过后花园，来到一棵六人合抱的大树下。

　　苏子越：“……”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我什么时候对他说过吗？
　　这棵树是高辛国的神树，树冠茂密、四季常青，可这古树上有个秘密，只有苏子越知道。

　　那就是这棵树是中空的，若爬上去看，会发现上面有个很大的树洞。
　　因为这是神树，没有人敢攀爬，这个树洞是苏子越年轻时的藏宝地。直到后来战事起，他褪去了青涩，成为真正的帝王，这个树洞也就再也没来过。

　　可这个地方韩让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子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是何时告诉过他。

　　没想到时隔八百年，旧地重游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跟着韩让飞身跃上树冠，那个树洞还在，里面自然是没有东西的。
　　——毕竟幻境之主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