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悦君》夭小天

13、幻境追踪莫问惊华（2）

　　室内没有点灯，床榻之上也没有人。数息之后，韩让脸上明显地露出失望的表情。
　　苏子越松了口气，心道，不知道幻境之主是否是忘记了自己白帝城这号人物，总之没有人活动的踪迹。

　　“没有白帝的投影，说明幻境之主不是他吧？”
　　苏子越笑吟吟地望着他，却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睫毛纤长，淡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忧郁，好像很……失望？
　　——他难不成还希望是我幻境之主？

　　没等苏子越故地重游了一下，“走了。”韩让收起了照明符冷冷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态度好像比之前冷了些，真是大小姐脾气。

　　“韩宗主你去哪儿？”苏子越叫住他，指了指宫门的方向，“出口在那边，我们刚刚就是从那边来的。”
　　韩让没回头，淡淡道：“你只管跟着我就是。”
　　“噢……”

　　韩让在宫里七绕八绕，苏子越顺口套话道：“刚刚那是什么地方？”
　　韩让淡淡道：“不该问的不问。”
　　“噢……好地方。”苏子越一脸我了解的表情，继续套话：“那韩宗主怎么对宫里这么了解？”
　　韩让回首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话太多了。”
　　“……”

　　他紧跟着韩让在皇宫里深夜游荡，直到游荡到后花园。
　　苏子越心里道，我说过幻核是对幻境之主重要的东西，他来后花园是想找什么？难不成以为我大晚上来后花园散步吗？

　　直到韩让引着他穿过后花园，来到一棵六人合抱的大树下。
　　苏子越：“……”
　　他怎么会知道这里？我什么时候对他说过吗？
　　这棵树是高辛国的神树，树冠茂密、四季常青，可这古树上有个秘密，只有苏子越知道。

　　那就是这棵树是中空的，若爬上去看，会发现上面有个很大的树洞。
　　因为这是神树，没有人敢攀爬，这个树洞是苏子越年轻时的藏宝地。直到后来战事起，他褪去了青涩，成为真正的帝王，这个树洞也就再也没来过。

　　可这个地方韩让是怎么知道的呢？
　　苏子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是何时告诉过他。

　　没想到时隔八百年，旧地重游是在这种情况下。
　　——苏子越慌然大悟，原来他并不是要来找幻核，而是来确认幻境之主是不是他。

　　韩让侧脸轮廓分明，鸦羽般的睫毛浓密纤长，淡蓝色的眸子星光流转，让人移不开目光。
　　“若我是幻境之主，那么我的记忆投射在幻境里，这个树洞肯定是有东西的。反之，那就不是我。大小姐怎么这么聪明呢？”苏子越由衷地在心里赞叹。

　　虽然苏子越不记得何时把树洞的秘密透露给他的，但他既然准确地找到此地，那必然是知道藏东西的秘密的。
　　苏子越笑吟吟地望着他，对我这么不放心？
　　可刚刚在寝殿没有看到人，不就证明与我无关了吗？

　　苏子越心道，里面必然是没有东西的。
　　——他的本命灵器本命灵器是元始天珠手串。
　　世人都以为他的本命灵器是渡厄剑，可是没人知道，他真正的本命灵器只是一串不起眼的串珠，而且早就被他封印起来了。

　　他缀在韩让身后，纵身跃上树冠，那个树洞还在。
　　韩让燃起照明符，绕着树洞中转了一圈。树洞像间小房子一样一目了然，有苏子越童年时的各种小玩意儿。

　　——苏子越心里一惊，果然是有人要针对我生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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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在这时，韩让的传音符卟呤的响动。
　　对面背景音嘈杂，韩云起在一片混乱中道：“宗主，我们在城南发现不寻常之处，很有可能与幻境之主有关。”

　　“幻境之主我已经找到了……”韩让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韩云起焦急的情绪隔着传音符“可是……莫家父子也被拉入了幻境，而且现在被抓走了。”
　　“知道了。你在哪儿？”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在去往城南的路上，和韩让同乘一柄飞剑，苏子越闲来无事嘴欠道：“韩宗主看样子对皇宫很熟悉，你识得白帝？”
　　“嗯，研究过。”韩让惜字如金。
　　苏子越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小气鬼，都不肯承认认识我。

　　“那你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苏子越笑嘻嘻地问，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韩让叹了口气，良久才垂眸道：“他是个没有良心的骗子。”
　　“哈？！为什么？”苏子越实在想不通是怎么在他心里成了个骗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他吗？”苏子越心道。
　　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骗他自己是鬼鸨，后来还骗他是自己是正道子弟，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怎么当的起没有良心的骗子这一词？
　　“杀人魔头”“邪魔歪道”还差不多，可“没有良心的骗子”怎么听都有点像形容负心汉的。

　　“为什么？”苏子越顺口问。
　　韩让沉默了良久，很明显是不想回答，他只能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他会把本命灵器藏在何处？”苏子越轻咳一声，“我觉得他可能把东西藏在身上……”
　　苏子越心想，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知道那东西必然是藏在幻境中的自己身上了。
　　韩让淡淡道：“你话太多了。”
　　“……”

　　·

　　城南，一座高楼气势恢宏，灯火通明，名为“一品红”。
　　那一品红的大门中，赫然是一个血色图腾，那图腾的样子和红衣鬼额头上的一模一样。
　　一品红外，少年们正焦急地四处张望。韩云起格外焦躁，因为云蔚然已经进去一刻钟了。

　　原本他们四人一起四处查探，不料却远远看到莫家父子二人，跟在一群娘里娘气的家伙后。
　　云蔚然决定前去查探，让其余三人守在外面。

　　韩云起不断朝四下张望，远远看见苏子越和自家宗主并肩而行，嬉皮笑脸地没个正经样子。疾步迎上前去：“宗主，你们可算来了。”
　　韩让目不斜视地问：“蔚然呢？”

　　“去里面了，已经进去一炷香了。”韩云起指了指身后灯火通明、富丽堂皇的高楼，“他说要去探探情况，让我在门口等你们。本来是我要去，可是他怕我坏事……”
　　苏子越惊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像是品茶的地方。”
　　“你们绝对不会想来的地方。”苏子越叹口气，轻咳道，“白帝城最有名的血斗场……”

　　“宗主，那蔚然会不会有事？我们赶紧去救他吧！”韩云起急道。
　　“两人在外警戒，其他人跟我进去。”言罢就抬步进去。

　　·

　　城南是白帝城血术师的地盘。
　　血术在如今已经取缔了，可在八百年前的白帝城却是屡禁不止。
　　那时诸国相互征伐，无数战败兵将沦为奴隶，可以满足血术师对于杀戮鲜血的渴望。

　　传世的白帝城九大术法中，血术也是真正的邪魔外道。那些血术师渴望杀戮与鲜血，并以此修炼进阶。
　　那些人还在城南拥有最大的血祭场，血祭场中的杀戮吸引了猎奇的人来观战，以此来收拢门生，壮大门派。

　　白帝城繁华的背后，最肮脏血腥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发生在这富丽堂皇的高楼……

　　一品红分为三层，最底层是巨大的血祭场，其他两层可以观战。整座大楼一体，可以容纳上千人。
　　门口侍者神秘兮兮地引着一行人去了二楼包厢，他们则被安置在了三楼。

　　“你家韩宗主已经确定幻境之主的身份，只要拿到幻核，就能破开幻境了。”苏子越道。
　　“噢。”韩云起心不在焉地，他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由有些担心独自前来查探，至今没有消息的云蔚然。

　　“云蔚然可比你机灵。只要不惊动幻境守卫，即便是被抓，一时半刻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苏子越安慰道。
　　韩云起在观众席里扫过，心不在焉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苏子越笑嘻嘻道：“知道什么？知道云蔚然比你机灵？”

　　“你这人真是……”话音未落，他指着场中浑身浴血的人道：“宗主，你看那个人，有没有很眼熟？”
　　苏子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那人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皙，身量单薄，长相并不出众，扔在大街上都找不着，可是却有一点。
　　——容貌与红衣少年有六七分相似。
　　可是场上之人浑身浴血，容貌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

　　血术师妖娆邪魅、不辨男女，可惜左眼有道刀疤。刀疤男子双眼赤红，凶光外露，伸出嫩粉色的舌头舔了舔手背上的鲜血，“好美味……”
　　观斗席上，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杀戮和鲜血的刺激下完全失控了。
　　苏子越一行人看起来和周围人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好在幻境中的观众注意力都被场上的两人吸引了，没有注意到他们。

　　那观众都疯狂嘶吼，声嘶力竭。
　　“打呀，杀了他！”“血奴杀呀！”“最后一场。血奴杀了他！”

　　韩云起转头低声问，“他们在吼什么？”
　　苏子越回答道：“斗场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连胜三场就能摆脱血奴的身份，重获自由，今日是他的最后一战。”
　　韩云起惊道：“这……可能吗？”
　　“他就做到胜了两场。”苏子越挑眉道，然后转向韩让：“——所以，你认为他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