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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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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下楼去吃宵夜吗?”对于黎幽绽和申一鸣的悄悄出门,申一泽仿佛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和意外,显然他已经在门外听了不短的时间了。“正好,也算上我一份吧,我也有点饿了。”
原本黎幽绽还有些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正想着应该怎么跟他解释,但听到他这么说,她一下子便没那么紧张了。看来他并没有怪她的意思,而且……他会来申一鸣的房间应该也是因为关心自己的弟弟吧,要不然一个一向作息规律的人不会那么无聊地大晚上不睡觉,悄无声息地跑到弟弟房间门口。
只是,可能大家谁都没想到,她倒成为了“捷足先登”的那一个人,不仅抱着申一鸣婆婆妈妈地说了那么多话,还服务周到地打算给他做宵夜。
真是……她好想为自己掬一把大大的泪,做家教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太不容易了吧?
见申一泽和申一鸣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有志一同地望着她,似乎是真的在等着她为他们做宵夜,她不禁暗自吐槽了几句,却还是十分认命地去了厨房,为他们做起了夜宵。
冰箱里除了放着一大筒没开封过的面条,还有不少早上买的青菜和肉丝,这些都是佣人买菜时多出来的,一般他们都不会带回去,更不会留着给申家的两位少爷继续吃。一般这些剩下来的菜佣人会在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自己做着当早餐,既不浪费也能防止他们中饱私囊。
现在这些菜和面条倒是方便了黎幽绽。她打开炉灶,往锅子里倒了半锅清水,一边等着烧开一边有条不紊地清理着肉丝和青菜,准备待会儿放到面条里一起煮。
申一泽和申一鸣沉默地坐在餐厅的饭桌前,此时整个房间都很安静,他俩等得也很有耐心,只一心期待着宵夜被端上来的那一刻。
面条熟得很快,肉丝和青菜也为原本看起来有些清淡的面汤增色了不少,她还卧了两个荷包蛋,放好了调料又搅拌了下已经明显变软的面条后,黎幽绽利落地关了火。
“宵夜来了,”她将面条倒进了一个颇大的汤碗里,然后带着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端上了餐桌,“你们想吃就自己去拿碗来盛吧,我可是不伺候那么多了。”给他们这两个“不事生产”的人做了一顿宵夜已经够不错了,她可不想真把自己当成老妈子。
申一泽和申一鸣十分听话地去厨房里拿碗筷去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这两个兄弟的心情一改之前的紧绷,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活跃起来,连空气里都隐隐充满了快活的因子。
她有些怔愣,随后耸了耸肩。能融洽和谐地相处自然最好,不过她是真的觉得有点困了,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她便转身去卫生间了,准备稍微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
“安老师,”她简单梳洗之后从卫生间里出来,没想到就看到申一泽正站在她的卧室门口,似乎想跟她说些什么,“今天谢谢你。”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同,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亲和……以及温柔。
她猝不及防地凝滞了一下,心底顿时无法抑制地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谢我?谢我什么?”她说话显得有些结巴,整个人也傻傻的,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灵活和机敏。
他朝她走近了几步,而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一下子就抵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他勾起唇角笑了下。“谢谢你不仅不怪我弟弟害你扭伤了脚,还特意在大半夜去他房间安慰他,还给我们做了一顿好吃的宵夜……”那顿宵夜其实十分寻常,只不过就是一碗简单的面条和菜肉鸡蛋,换做过去只怕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今晚,他却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最难忘也最温馨的宵夜。
过去在他的人生里,好像并没有谁是毫无目的也毫无条件地为他和弟弟做上这样一顿宵夜,那些佣人那些厨师,都是因为他给了钱,他们才会这么做。
而眼前的这位安朵朵,她只是他们家的一位家庭教师。而家庭教师的职责,似乎并不包括这些。
她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讶然也有些无措。“只不过是一碗简单的面条而已,有什么好谢的?对了,”也不知道是想转移话题还是她刚想起来似地,她问道:“你会来申一鸣的房间,是不是也想看看他有没有事?既然你是真的关心他,又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告诉他,让他知道呢?”
他敛目,神情复杂地睇着她的脸。
她也在等待他的答案,于是毫不闪避地与他的双眸对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隐隐听见他叹了口气。“我们申家的男人,没有那个资格去为一点小事和小挫折长吁短叹伤春悲秋,有很多事还等着我们去处理,你明白吗?”
“什么?”她完全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他们申家怎么就不能为了挫折伤心?何况,申一鸣还只是一个孩子,他却说的好像他们姓申的生来就与众不同,连普通人的情绪都不该有似的!
难道他们申家人是超人吗?
“我知道你是真的在关心他,也希望他能像个正常的小孩子那样成长,”他也不去管她在想什么,仍然有条不紊理所当然地道:“但是申家的企业需要我们去背负,我们不能失败,就像我的爷爷、我还有我的弟弟……”
他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他的爷爷申柏豪在他耳边如此教训他了,申氏集团就是他们与生俱来背负的荣耀,同时也是他们不可逃避的责任。如果申氏垮了,不但他们的人生一败涂地,也意味着他们会堕入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底层生活,这对申家的人而言简直是一种耻辱。
所以身为上流阶层的人只能向上爬,而绝不能向下。
“……”她望着他那张坚毅得近乎固执的脸,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是无法理解他们这些所谓的上层人的,她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他和申一鸣,还是为自己。“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劝你什么,晚安吧。”
今天大家都太累了,还是各回各的房间早点休息吧。她想。
她才刚要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卧室里去,没想到一只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另一只手则抵在了她耳边的墙壁上。
“我不懂,”他一边说一边慢慢俯下身,眼看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为什么你要对我的弟弟这么尽心?仅仅是因为你是他的家教吗?还是……”
她的心脏顿时就像失去了节奏的锣鼓一样,骤然狂舞起来。而伴随着这股心跳而来的,是她全身的虚软和大脑的晕厥。
她知道是那个“痴心劫”又在作祟了。
她不能动情,哪怕是一点点的悸动或者迷乱。不然她可能真的就会在这个平行空间魂飞魄散了。
她可一点也不想得到这样的下场,她还想找到破解这个咒印活着回去的方法。
“请你别想太多,申先生,”她暗自掐了下手心,让痛感拉回了自己的理智,她板着脸严肃地看着他,冷冷地道:“我只是在完成一名身为家教,而且还是被高新聘请的家教的职责。如果申一鸣能被教好,成为一名合格的好学生,那也就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语罢,她也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和反应,偏过头绕开了他的禁锢,脚步坚决地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二话不说地紧紧关上了大门。
只剩下申一泽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她的房门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