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
黎幽绽发现自从那天晚上她跑到申一鸣房间里跟他诚恳交流过一番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
这种好，不仅仅是开始听她这个家庭教师的话、尊重她的各种建议和意见，他似乎还像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信任自己的亲人那样开始依赖她，望着她的眼神总是多多少少充斥着某种依恋和孺慕。
她也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但至少有一点，管教一个听话的孩子总是要比管教一个顽劣的孩子要轻松些的。
“安老师，马上我的学校就要举办校运会了，到时候你会来看我吗？”在她和他坐在申家的车上回家的某一天，他忽然跟她聊起这个话题，“我报名参加了短跑还有跳远。”
他望着她的表情明显透露出一丝强烈的期盼。
“只要那天我有空，我肯定会来看你并为你加油的。”她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的目光微微闪了闪，但很快他又笑着说道：“不光是你，我也希望我的哥哥来为我加油……他以前总是说自己很忙，从来不来我们学校的。”
所以这是他不但希望她去他们学校，还想让她也说服申一泽也一起过来？
看来这个申一鸣还是挺狡猾的，他是不是觉得光靠自己的力量申一泽是不可能答应他的，所以连她也算计上了？
但作为一个孩子，盼望自己的家人来参加自己学校的运动会，并且为自己加油，这也不是一件不能原谅的事。
但是申一泽……他会答应吗？
她垂下眼，迟迟不发一语。
大概是看出她的犹疑和为难，申一鸣心里一急，连忙半哄半骗地怂恿她道：“其实之前的运动会，我并没有报名参加什么项目，因为那时我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所以哥哥来不来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我都报名了两个运动会项目了，而且这两个项目的竞争是很激烈的，我很希望有人来为我加油助威……”
他的话不自觉让她回忆起过去自己读书时参加校运会的情景。记得她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她的运动天赋还是不错的，至少在百米跑步和跳高的项目中都能取得名次，只不过这些运动项目对于他们这些学习成绩一向优秀的学生来说只能算锦上添花，甚至仅仅只是一个调剂，后来她在上了重点高中以后，基本上就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主科学习上了。
参加运动会，她早就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不过对于一名学生而言，能真正享受校运会所带来的纯粹兴奋和快乐的，大概也就是在小学的时候了。
当人越长大之后，考虑的自然也就越多，同样的，对于得失利弊也会有着自己的取舍。
申一鸣希望他哥哥和她来参加他学校的运动会，她是十分理解的，而且如果力所能及的话，她也不排斥去和申一泽交流沟通一下，尽量说服他过来。
她只是轻轻点了个头，一直敏锐地观察着她的申一鸣立即就欢呼地跳起来了，而且差点将脑袋撞到车顶上，可他依然一边笑一边大叫：“太好了！太好了！哥哥和安老师会来为我加油了！”
看到他的这副激动难耐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涌起一股一定要为他实现愿望的强烈冲动。
只是去看看自己弟弟在运动会上的表现，顺道为他鼓劲加油，申一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他总不可能真有那么忙，连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
她在心里做好了决定，就等着申一泽回家后她找个合适的时间跟他谈谈。
可惜这一天的申一泽，并没有像之前的那几天那样准时回家。直到她和申一鸣吃完晚饭，她还辅导他做完了所有的作业，她还是不见他的踪影。
黎幽绽拿着一本教科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这中间她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去瞄那座挂在客厅墙壁上的古董挂钟了。可是时针分针一圈圈地过去，可他就是迟迟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是不是在公司里出什么事了，还是……
她的大脑里胡思乱想着，到最后连手里的教科书都完全看不进去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开始考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虽然她隐隐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但也许是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现在他忽然晚归甚至没有一点消息，她竟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望着自己的手机踌躇了好半晌，终于准备按下按键，可手机还没拨通，她便听到大门处那里传来一阵喧哗嘈杂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望过去，是申一泽，他终于回来了！
“申先生……”她只感觉心里一松，不假思索地就朝他走了过去。本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可当她刚一走近他的身边，她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那是从他的身上传来的，看来他是喝了不少酒。
浓重的酒精味立即就让她蹙起了眉，她一向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那股难闻的酒味。在她的印象里，申一泽似乎是很少喝酒的，而且他的生活习惯一向不错，她很少看到他有什么不良的嗜好。
今天他怎么会一反常态地喝了这么多酒？
可惜她没人可以问，送他回来的司机早就离开了，几个还没下班回家的佣人更不可能知道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顾忙着为他倒水顺便去煮醒酒茶。
“申先生？申先生！你没事吧？”她下意识地伸手扶着他，他也没回应她，只是神色有些恍惚地往沙发那边走，脚步有点不稳，但好在他识路，也没有绊倒自己，总算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水，我要喝水。”他一坐下便开始去解自己的衣领，似乎那里束缚住了他让他极不舒服。刚好佣人端来了温热的茶水，黎幽绽赶紧接过来小心地喂到他的唇边。
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身旁坐的是谁，只是在碰到水杯之后就大口大口地灌起来。转眼杯里的水就被喝去了大半，他这才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倦怠地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
“你今天喝酒了？”在仔细地打量了他全身上下，确定他只是有些醉酒之后，她才轻声开口：“是公司里发生了什么吗？还是你遇到别的事？”
他没说话，甚至都没转过头看她一眼。她以为他没听到她的话，或者还没清醒，便想去为他打一盆清水来，不过她还没行动，就听到他似乎不经意地吐出一句话——
“我喝没喝酒跟你有关系吗？”语气似乎有些冷淡，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
她愣了下，一时竟没回答上来。
他仿佛这时才吐出了心中的那口浊气和憋闷，侧过头两眼深沉地盯着她。
“我还以为你只是我弟弟的家教，只负责教育和陪伴他，怎么，你现在连我也想管教了？”他一边说一边不知不觉地偎近她，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已经被他压在了他的双臂之内。
“喂，你放开我！”她一惊，赶紧本能地挣扎，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力气天生就比较大，还是他借着酒醉放任了自己的行为。
“不放，我就不放，”他凑近她耳边哑声说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是真的想不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表情呆愣了一下。
“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在心里辗转思索了半晌，她才幽幽道。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不然她相信一向克制冷静的申一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听了，果然就乖乖地松开手，离她远了一点。
“我对你，属于‘爱屋及乌’，明白吗？”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因为我关心你的弟弟，所以对你这个哥哥，我才会也顺带着关心你，这只是人之常情，你不要误会了，好吗？”
“爱屋及乌……”他似乎有点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喃喃地念着这个词。
她发现这一刻自己无比清醒，也深刻地明白她应该做什么，又不应该做什么。对于申一泽，他始终就像一个幻境中的假人，再好再完美也跟她无关。反倒是他的弟弟申一鸣，她却是感觉到几分真实的怜爱与疼惜。
也许申一鸣的存在，对应的正是曾经的她自己。
“我等在这里是想告诉你，马上你弟弟就要参加校运会了，他希望你能去看他。”她神情无波地睇着他，就像在宣告一件在她看来无比郑重的事，“我也答应了他，我会去为他加油。”
说完这些，她也没去管他有什么反应，径直走了。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天他会不会去，但她却有种奇怪的直觉，这一次的校运会，申一鸣会得偿所愿的。
很快英才实验小学的运动会就开始了。
申一鸣早早就起了床，穿上自己的运动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安老师，如果我得了第一名，你会奖励我吗？”在车上，也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也许是想平息那股亢奋中又带着忐忑的杂念和旺盛精力，他一直滔滔不绝地问着。
黎幽绽微笑地点点头，还摸了下他的脑袋。“当然，不仅是得第一名，只要你在赛场上尽了力，老师都会奖励你的。”
“那哥哥呢？”他先是开心地笑，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忽然又稍微收敛了一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看我？”
“我相信他会来的，”她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而且，不管他是不是亲自到了现场，在他心里你都会是最棒的，你是他最骄傲的弟弟，明白吗？”
大概是她坚定的表情和语气感染了他，申一鸣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英才实验小学不愧是贵族小学，到了学校黎幽绽才发现不光是学生老师，连家长们的阵容也不容小觑，满目所及都是穿着体面谈吐大方的男女。
有的学生身边围着一群家长，相较之下，身边只有家教陪着的申一鸣显得有点寥落。
但黎幽绽还是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跟着他一起走到属于他班级的那个位置。
“一定要加油哦！”也不顾旁边人是什么目光，她始终不忘给他打气，好像她在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勇气都传给了他。申一鸣点点头，虽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并没有出现，却依然抬高头，眼神坚毅。
“那就是那个申家的小公子吧？”有人认识申一鸣，也知道他家是个什么情况，小声地在一边议论：“听说他没爹没妈的，成绩也一般般，也不知道在运动会上能争出个什么名堂……”
“是啊，听说他还有个哥哥，可是从来就没什么人见过他，估计他今天也不会来了吧！”
……
一堆人在小声议论着，然后这些议论像水波一样一圈圈地扩大，大部分家长都开始用一种像看热闹似地表情偷觑着申一鸣。
黎幽绽自然听到了这些议论，她有些生气，很想阻止这些人的八卦，但嘴巴是长在别人脸上的，她不可能阻止他们。她定定地瞄了一眼一直挺着身子一言不发的申一鸣，不禁心一软，伸手抱住了他。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的希望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言谈不要被他听到，也不要伤害到他。
申一鸣的运动项目排在后面，当赛程过了一大半的时候，终于轮到他上场了。
“加油！一鸣，你一定要加油，把他们都打败啊！”她站在看台上大声地喊道，也不看其他人对她的白眼，此刻她强烈地希望他能争口气，让这些看不起他的学生和家长都对他另眼相看。
申一鸣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泰然自若地走向了起跑线那边。
而这时，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百米赛跑的比赛上时，一个高大的男人终于姗姗来迟，他先是扫视了运动会的整个操场，然后像是确定了目标似地，一步步走向正在做着热身运动的申一鸣。
申一泽来了！这一次，不但申一鸣看见了他，连一直忙着为申一鸣加油助威的黎幽绽也看见了他。
他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