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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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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幽绽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很长很长的仗,这场仗不仅消耗了她全身几乎所有的精力,而且还让她差点就此沉浸在自己的梦魇里,永远都醒不过来。
掉进游乐场湖里的事看似是个意外,但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痴心劫真的就这么厉害吗?厉害到仿佛她只要行差踏错了一步,它就能够立刻感知到,并对她实施“惩罚”。
她在自己的梦中回忆了从被堂姐黎茵蕊推进白鹭岛的湖里,到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平行空间所发生的一切,原本她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在她以安朵朵的身份也过得不错,她以为她会最终全身而退,但“痴心劫”显然不这么认为。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肯定不会因为是申一鸣,她一直都对申一鸣的管教尽心尽力,如果是因为她在他的身上花费了太多心力,那么她也不会直到今天才遇到这种事。
那么就只能是申一泽了。可是凭良心说,她平时跟他的交集并不多,她甚至都没跟他近距离说过几次话,对他的了解就更加少得可怜,那么这次她怎么会遇到这种差点就要了她老命的“劫数”呢?
难道说这诅咒的启动和发作自有它自己的逻辑和判断,并不以她个人的意志为准则?
到底是哪个该千刀万剐的人搞出来的这种祸害痴心劫,她要是能活着解开这道咒印并找到那个人,她一定要凌迟了他!
她的大脑还昏昏沉沉的,这股决心却已经深入她的骨髓里。她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不会被这种波折磨难打倒。
“安老师!你醒了?”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面容还有些憔悴,但眼皮开始不断颤动的神情已经宣告她清醒了这个事实。这让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申一鸣惊喜不已,不但大声喊了她几声,听到她那如猫叫的回应之后,他又乐颠颠地跑出去通知他的大哥了。
申一泽被弟弟连拖带拽地踏进了病房。这间病房是个单人间,是他特意让医院安排给安朵朵住的,只为了让她更好地休息。现在他走了进来,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清晰地看在眼里,毫无遗漏。
看样子她确实是醒了,虽然她还没说出一句话,也没有太多的动作,但这还是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情不自禁地走到她的病床边。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就像深怕惊扰到她似地,“如果身体还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找医生过来。”
连申一鸣似乎也感觉到了她此时是个虚弱的病人,一下子就收敛起了他平日的调皮,乖乖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我……还好。”她张开嘴,使了好几次力才吐出这句简单的话。除了大脑还有些晕厥以外,她并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适或者疼痛。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异样,那么她能感觉到自己是消耗了不少精力,就像游戏里的那种生命值一样。
生命值可以回血,只是不知道她这种情况可不可以也同样恢复过来?
申一泽还是有些不放心,细细地观察了她半晌后,还是拉了个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她醒来就没事了,”医生早已对这个墨迹的男人怨气冲天了,不过出于医生的职责他还是十分认真地给她做了必要的检查。“再休息一下你们就可以带她出院了。”
赶紧走吧,正好他们医院一向病房紧缺,他们这种“没病找病”的人还是早走早好。
这次申一泽倒是没有提出反对,医院毕竟住的大部分都是病人,从居住环境来说并不太好,能早点回家修养还是更舒适一些。
趁着申一泽去办理出院手续,申一鸣表情有些不安地走近了他的家教病床边,睁着一双微微闪着泪光的大眼睛瞅着她。
“安老师……”他才喊出这几个字,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似地,好半天都没说出下一句话。
黎幽绽能感觉到他的慌乱和无措,安抚地朝他笑了下。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提出玩海盗船就好了,”也许是她的笑容给了他勇气,也或许是这句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了,此刻趁着无人他才敢诚实地讲出来:“老师是因为海盗船被吓到了吧?结果才会从船上掉下水里去……”
她一怔,有点错愕地瞄着他的那张写着自责的小脸,他似乎是真的认为这件意外是因他而起,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愧疚和难过的情绪。
她心里一暖,然后便升腾起了一种她过去从未体验过的怜惜。这是一个情绪敏感的孩子,而越是敏感,越是容易产生悲观和消极感,这会极大地伤害他自己,当然有时候也会伤及到他人。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将他拉近自己,还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意外,”她笑着对他说道:“意外总是很难避免的,而且,我以前也看到一则新闻,说是一个游乐园的云霄飞车在运行到最高处的时候居然卡住了,所有的游客都被倒挂在那里,你说他们能怪谁?”
他愣住了,似乎在想象她描述的那个画面,也许这种场景真的有点滑稽,当然也很悲催,所以他很快就忍不住地笑起来。
“不过我还是希望安老师不要那么倒霉,”笑过之后,他小大人一般地望着她说:“不然我会为你担心的,我的哥哥也是。”他顿了顿,补上了后面一句话。
她忽然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安老师,一鸣,”就在她还有些晃神的那一刻,病房门口传来了申一泽的声音,他看起来还跟之前一样,冷静沉稳。“我们该出院了。”他说。
申一鸣欢呼了一声,马上就蹦蹦跳跳地往病房外面走,作为一个孩子,不喜欢医院是他们的本能。黎幽绽也隐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像个正常人那样去卫生间换下病号服,简单地洗漱了下,然后微显迟缓地走了出来。
申一泽似乎看出了她病体还有些虚弱,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上来搀扶住了她,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灼热,还有他那壮实得仿佛可以任人依靠的胸膛,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排斥着什么,她有点抗拒地想挣开他好心的搀扶。
“我……”能自己走。她想告诉他,哪晓得他压根不给她说话和反抗的机会,直接就带着她走出了病房。
“你还想磨蹭什么?”他半是戏谑半是调侃地说了她一句:“今天本来是打算出来放松的,结果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你身上了。”
她一愣,反应过来时差点被他气到。“你这是怪我?我明明说过不想出来的……”她今天本来就准备去市图书馆看书的,是他自己主动叫上了她好吧?现在反而嫌她浪费了他们的娱乐时间?
他懒散地瞄了她一眼。“你说过这句话吗?我怎么不记得?我倒是记得出门的时候你挺开心的。”
她鼓起双腮,很想反驳是他们兄弟两个人强迫她一起去的。但是眼见他这一副信誓旦旦无庸置疑的表情,她忽然又不太确定了。
她是拒绝过他的提议……吧?
好像那句拒绝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她一下子就怂了。
他是老板,他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能说什么?她忍不住忿忿地想。
看她的表情又活泼生动起来,他唇角边不禁微微一笑。
“我倒是没想到你的体质会这么差,”开车回家的时候,他像是不经意地提了这么一句:“连玩个游乐项目你就受不了,那要是以后再去玩别的更加刺激的项目,你怎么办?”比如说攀岩、潜水、骑马……
他一向有练习这类既带娱乐又带着某种锻炼性质的活动的习惯,而且在他的规划里,他的弟弟申一鸣未来也是会参与这些活动的。一个领导着近千人大企业的负责人怎么能不注重自己的健康呢?
而她,他忽然有种希望她也能加入到他们之中的冲动。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她倒是先给了他一记白眼。“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家庭教师还需要这么强健的体魄,还要陪你们玩这些……”幼稚的游戏。后面几个字她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她还记得他是她的老板,才没有冒然顶撞他。
她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申一鸣却像是被哥哥的话引起了强烈的兴趣,他原本安静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亢奋起来。“是啊是啊!安老师,你还是需要多运动才行哦!要是下次我们再带你去外面玩,你又出意外了怎么办?”
此时此刻,在申一鸣看来,那个一向管天管地的安老师就跟一个脆弱的瓷娃娃差不多。
“别乱说话,我怎么会那么倒霉再出意外?”她不禁又想起掉进湖里的那一幕,心里顿时微微恐慌起来。但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她不会再发生那种事的,同样的错误,她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申一鸣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一旁的安老师已经板起了脸孔,他无辜地撅撅嘴,也没再继续唠叨下去。
一边开车一边默默观察着安朵朵的申一泽,见她忽然变了脸色,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一般,不禁抿紧了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