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木木王羽

78、第七十八章

　　回到公司后，大家的眼神都有点怪。一男生拉过陆灿灿，小声地说:“你怎么跟她一起去啊？”
　　“青姐说张总不要拿铁要摩卡，我没接到电话，她下来告诉我了。怎么啦？”陆灿灿觉得大家的眼神有点奇怪，忍不住问。
　　“反正你别跟她走那么近，小心被坑。”男生小声地说:“你新来的不知道，她之前抢了我们公司一个女生的男朋友，害那个女生辞职跑回了老家。”
　　陆灿灿一脸惊讶。
　　“那个女生还是她的好朋友呢，也干得出来这种事。”男生小声地说。
　　坐在前面的女生听到，也转了过来，说:“人家男朋友有钱啊，抢了过来就是自己的了。你看她现在，房子都不用租了，多爽啊！”
　　“以后真嫁过去了，就是本地户口了，这招妙啊！”
　　“真羡慕啊，哈哈！”
　　“你羡慕不来了，好好做你的加班狗吧！”
　　陆灿灿默默地退出了他们的谈话，走到了复印机旁，把刚才还没有复好的文件放进了复印机里。
　　她终于明白了小玲为什么会突然跟她这么一个陌生人说那么一段话，大概是她有她的愧疚也有她的委屈无处诉说吧。她觉得陆灿灿像她的故人，也觉得反正陆灿灿在这里做不长，就当做漂流瓶多说了几句。但这件事究竟实情怎样，谁是谁非，局外人根本无从知道，更加不该评论过多。陆灿灿向来不是道德卫士，也对别人的私事毫无兴趣，她现在只想尽快熬过这个所谓的新人期，可以不再干这种打印复印买咖啡的杂事。

　　陆灿灿虽然就住在陆盛铭的隔壁，但由于陆盛铭工作很忙应酬也多，再加上陆灿灿认为陆盛铭现在有女朋友了，工作之余应该把时间放在女朋友身上，自己不应该占用他太多的关注，所以两人也不常碰面。反倒是王微会时不时地以姐姐的身份给陆灿灿发信息，关心她的工作和生活，有时候也会顺道给她带点水果。陆灿灿虽然不需要也不习惯别人过于殷勤的关心，但她也不是傻子，她明白王微的意思，所以也就客气地接受了王微的好意。
　　已过凌晨，陆灿灿还是睡不着。她趴在房间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灯光在闪闪发亮。
　　在这座不夜城，此时有多少人还没有睡？又还有多少人睡不着？
　　她想起了她在北市的小公寓，想起了那些个彻夜难眠通宵作画的夜晚。想起了程程，想起了熠，当然也想起了那时的陆盛铭。她甚至想起了学校，想起了光影，想起了阿炳和他的小酒吧，想起了经常光顾的早餐店。
　　记忆一直往前，她赶紧打住了。回忆这回事，点到为止就好，有些往事不可轻易触及。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已经习惯了这样保护自己。
　　早上收到了李英的信息，她说她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陆灿灿替她感到高兴。李英也理所当然地认为陆灿灿在大城市里混得很好，陆灿灿没有解释，因为她真的不能说自己过得不好，起码她已经比很多人要幸运。只是她依然感到迷茫，感到不踏实，感到没有方向。
　　她拿出口琴放到嘴边，那是程程教会她的。渐渐地，陆灿灿也喜欢在宁静的夜晚吹奏几句简单的旋律。
　　月亮亮众星伴随
　　快看看满天星泪
　　日一对
　　夜一对
　　萤火一对对
　　夜静静众生伴随
　　雨细细有风相聚
　　来一对
　　回亦一对
　　落花一对对
　　问萤火
　　照耀谁
　　不怕累怕孤独睡
　　扑翼飞去
　　在长空里
　　有什么不对
　　雪地冰天也一对
　　隔壁的窗推开了，虽然互相看不到人，但她知道是陆盛铭。
　　“吵到你了？”陆灿灿问。
　　“没有，我本来我没睡着。”陆盛铭说。
　　陆灿灿没有答话。
　　“想什么呢？”
　　“没有啊，没什么好想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吹口琴？”
　　“以前不会，后来跟程程学的。”
　　“程程可真是你的导师啊，不仅要教你画画，还得教你吹口琴。”
　　“我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好人。”
　　“多谢夸奖。”
　　“切！”
　　“哈哈！”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还会吹什么？”
　　“不会了。”
　　“不至于吧，就这么一首？”
　　“对，没有了。”
　　“那也是，毕竟还没毕业就分手了。”
　　“你赶紧闭嘴吧！”
　　“不过按你这个资质，能学会一首……”
　　陆盛铭话还没有说完，口琴声就又飘到了耳旁，他不禁安静了下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叫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叫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
　　一曲停了下来，两人各自在自己的窗台上沉默着。
　　“你在想什么？”陆盛铭开口问。
　　“你呢？”陆灿灿反问。
　　“我嘛……”陆盛铭轻声笑了一下，说:“我在想，你一到夜晚就矫情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怎么就矫情了呢？不是你自己说要听歌的吗？”陆灿灿一脸无奈。
　　“那你就不能吹一首欢乐一点的吗？”
　　“我不会啊！”
　　“那行吧，你再练练。”
　　“我才不练，我忙着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刚才在想什么？”
　　“我在想……”陆灿灿停顿了一会，答到:“我在想，明天早餐要吃豆浆和油条。”

　　又过了不久，王微在陆盛铭家留宿的日子越来越多，陆灿灿搬家了，搬到距离公司更近的地方。
　　虽然自知清清白白，但陆灿灿也知道如果自己继续跟陆盛铭走得太近，于情于理都不太好。王微不介意是她大气，换作别的任何人估计都会有点过不去。
　　陆灿灿搬到距离公司更近的地方，房租更贵了，她那份微薄的工资根本就不太够生活。陆有为本来就不想陆灿灿在外面胡闹，所以也断了她的资金，打算让她知难而退。
　　陆灿灿其实也没有非要闯一片天地的宏伟志愿，她甚至都还没有明确的人生规划，她只不过是不想回家。换一句话来说，她做这件事只是为了逃避另一件事。她的一生似乎都在逃避。
　　要说实力吧，她还没有接触到可以显示实力的工作，要说交际吧，她基本可以算是负分，所以三个月过去了，在公司里还是熬不出头，依然干着最简单的杂事。
　　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她依然在办公室里打着青姐交待下来的报告，办公室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男同事小王。
　　“还不走啊？忙什么呢？”小王拿着咖啡走了过来。
　　“嗯，差不多了。”陆灿灿简单地回答。
　　小王凑身往屏幕一看，摇了摇头，说:“这个青姐啊，就会欺负新人，自己的活都让你干，而且这个报告本来就不赶。”
　　陆灿灿表示无所谓。
　　小王在旁边坐了下来，又说:“你就是人好，什么都没有所谓，大家才会欺负你。”
　　陆灿灿想起了小玲说的话，她说:“新人不都这样吗？”
　　“你看比你后来的那个小丽，人家坐哪里了？”小王说。
　　小丽在陆灿灿之后才来，现在已经是张总的助理。
　　“她做行政的，我做设计的，本来就不一样。况且，可能人家能力比较强。”陆灿灿说。
　　“她啊，就是脸蛋和嘴巴比较强。”小王露出一脸嘲笑，说:“走捷径上位，当然快过火箭。”
　　可就算小丽真的是通过其他渠道升的职，那也是她的能力，相比之下，在背后嚼舌根的小王更让人觉得讨厌。
　　陆灿灿皱了一下眉，然后又换上了一抹冷笑，说:“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说不定人家是老总的女儿，来这里体验基层呢。”
　　“还体验基层呢，你以为拍电视剧啊！天真啊！”小王不屑地笑着说。
　　陆灿灿不想搭理他，她保存了文档，就想关机离开。
　　“不赶时间吧？一起喝杯东西？”小王发出了邀请。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陆灿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
　　“都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坐车多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就住这附近，谢谢你。”
　　“你害怕什么？”小王笑了笑，说:“我是看你一个人，在公司里也没有朋友，才好心带带你。”
　　陆灿灿不想跟他多说，绕过他跟前就走出了门口。幸好对方也没有跟上来。
　　又过了几天，张总生日，在他跟朋友合份开的夜店里包了场。陆灿灿在角落里坐了一会，既不一起玩也不喝酒，显得特别扫兴。
　　小王有点喝大了，他坐到了陆灿灿身边，一手搂住了她的肩膀。陆灿灿赶紧站了起来，挣脱开他的手。
　　小王把她再次拉了下来，坐到了自己身边。
　　“你想干嘛！”陆灿灿生气地问。
　　小王醉气熏熏地笑着说:“没想干嘛，就想请你喝一杯，不会不给面子吧？”
　　“我不喝酒。”陆灿灿冷冷地说。
　　小王估计是真的喝得有点多，也想着像陆灿灿这样的外地小女孩不敢对他怎样，就借着酒意壮着胆，伸出手去摸陆灿灿的大腿。
　　陆灿灿拍开他的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小王一脸懵，周围的人也都闻声看了过来。
　　“你神经病啊！”小王恼羞成恼。
　　陆灿灿拿起她的包，甩脸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