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木木王羽

63、第六十三章

　　阿炳把麦交给了另外一个驻唱，走下台跟那群男女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来到了陆灿灿身边。
　　“喝可乐这么斋吗？要不要来杯特调果酸乳？”阿炳走过来问。
　　“你认识他们？”陆灿灿突然开口问。
　　“谁？”阿炳先是一愣，顺着陆灿灿的目光望过去，才反应过来，应到:“也算认识吧，他们是美院的。怎么啦？”
　　“那个人呢？他也是美院的？”陆灿灿望着男生所在的方向问。
　　“你说他啊，对啊，他还是美院的院草呢！”阿炳索性也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说到:“长得不错是吧，在他们学校里也是个红人，听说画得特别好，好像还拿过挺多奖项的。可惜啊，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陆灿灿疑惑，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阿炳说。
　　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陆灿灿只觉得他气质很安静，但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个哑巴，一时也有点意外。
　　“很可惜对吧，长得这么帅，又这么有本事，本该是前途无量的。可惜了，可惜了！”阿炳叹息到。
　　“他能听见吗？”陆灿灿问。
　　“能啊，他不聋，你不见旁边的人都有跟他说话吗，他只是不能说，但可以听得见。”阿炳说。
　　陆灿灿的确看见他身旁的人对他说话，也的确看见他认真地聆听台上演唱的乐曲，只是没有见过他开口说话。她问:“那他是从出生开始就不能说话吗？”
　　阿炳摇了摇头，说:“我也只是听说的，也不知道准不准。听说他是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突发一场大病，然后就变成哑巴了。”
　　陆灿灿不解，问:“什么病会让人变成哑巴？”
　　“我哪里知道，别人这么说我就这么听罢了。”阿炳耸了一下肩，又说:“听说啊，他小时候还是学音乐的，歌唱得特别好。只是现在别说唱歌了，连话都不能说了。我一搞音乐的，想想都觉得可惜。不然照他这个颜值，逐梦演艺圈都没有多大难度。又或者加入我们乐队，当个门面也是极好的。”
　　陆灿灿沉默了。
　　阿炳突然又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说:“我说你问这么多干嘛？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了？”
　　“我没有问很多啊，也没有很感兴趣，是你自己说得兴起，我也就没好打断你。”陆灿灿喝了一口可乐，冰块早就融化了，口感不怎么好。
　　阿炳笑了一下，打趣着说:“老陆这才走了多久啊，你这么快就想搞外遇了？”
　　“什么叫外遇！我跟陆盛铭又不是那种关系！”陆灿灿把可乐拿起来又放下。
　　“好了好了，不逗你。不过啊，老陆临走前可是交待过要好好看着你的，我也是奉旨办事。”阿炳笑着说。
　　“你们可真够好朋友的啊！”陆灿灿怼了一句。
　　“那当然！”阿炳笑了一下。
　　这时又进来了两对男女，小酒吧里最后一张桌子也坐满了人。
　　陆灿灿说:“你生意这么好，估计不用被迫回家继承家业了吧？”
　　阿炳无所谓地往后一靠，说:“逼我回去也没有用，我又不是那块料。”
　　陆灿灿忽然好想问，他搞乐队开酒吧到底是真的为了逐梦理想抑或只是为了逃避一些事，又或者是借着逐梦理想这个借口去顺便逃避一些事。但陆灿灿没有问，她跟阿炳的关系还不足以讨论这么私人的问题，她不妨就相信陆盛铭说的版本，阿炳就是一热血青年，为了心中的乐队梦，不顾家人的反对，从豪门中逃出来，在这片闹市中筑起自己的小天地。
　　“好好招待你的客人，不然你就得关了这个小酒吧，回家继承家族企业了。”陆灿灿把最后一口可乐喝掉，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空杯子。
　　“是的，尊贵的客人，我这就为你去续杯。”阿炳笑了一下，接过陆灿灿手中的杯子。

　　陆灿灿出了酒吧门口，手机刚好来了信息。她之前托人代购一条领带，现在对方发来了图片请她确认，于是她便站在酒吧门口低头回复着。
　　她刚回复完信息，一只小飞虫不偏不倚地撞到她的眼镜上，她赶紧摘下眼镜想把小飞虫弄走。就在这时，几个人玩闹着从酒吧里出来，刚好撞上了陆灿灿拿着眼镜的手肘，眼镜被撞飞掉在了地上。
　　失去了视觉的陆灿灿还没来得及把眼镜捡起，就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尖叫，而后一个女生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把你的眼镜踩烂了，怎么办？”
　　你把我的眼镜踩烂了，还问我怎么办？陆灿灿无语到极点。
　　女生把眼镜捡起来，递到了陆灿灿面前，非常抱歉地说:“虽然镜片没有碎，但眼镜腿被我踩断了，看样子是不能戴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多少钱，我赔你吧。”
　　陆灿灿无奈到极点，但碍于自己站在门口也有责任，便不好发火。她摆摆手，说:“算了，没事。你也不是有意的，不用赔了。”
　　“可是你的眼镜看起来度数还挺深的，你现在能看清路吗？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
　　陆灿灿何止看不清路，她甚至都无法看清面前这几个人的样子。但她一点都不慌，因为她向来都会准备多一副眼镜放在包包里。
　　陆灿灿刚想从包包里拿出备用眼镜，女生又说:“可是我们都喝了酒，谁来送比较好呢？”
　　“我吧，我来送吧，你们先回去。”戴眼镜的男生说。
　　“你自己都快站不稳了，还送人。要不我送她回去吧，毕竟也是我把她眼镜踩坏了。”女生说。
　　“那可不行，你一个女生这么晚自己回去本来就不安全，还送人？我不同意！”
　　“那怎么办？要不一起送？”
　　陆灿灿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觉得很是烦人，刚想开口，那个很安静的院草就走了上前。
　　陆灿灿想了一秒，果断把已经拿在手里的眼镜盒放回到包里。
　　院草简单地比划了几个动作，陆灿灿视线模糊，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比划什么。只听戴眼镜的男生说:“那好吧，那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然后女生又问:“你家远吗？要不要给你们打个车？”
　　陆灿灿连忙说:“不远不远，就在后面那栋公寓。”
　　“不好吧，这一盲一哑的，好像不太靠谱。”一个女生在后面小声地跟同伴说:“要不还是我们去送送吧。”
　　陆灿灿视力不行，听力可是敏锐得很，她赶紧开口说:“其实转一条街就到了，也不远，我自己回去也没有问题。”
　　“既然不远，那就让程程送一下吧。”戴眼镜的男生说着，又对院草说:“有事了给我们信息，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把女孩子们送回去。”
　　原来他叫程程。
　　就这样，陆灿灿跟程程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天很晚了，路上的行人很少，整条街都显得有点空荡。
　　程程走得很慢，估计是在照顾陆灿灿的脚步。而陆灿灿也是真的看不清路，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
　　当走到路口时，程程停了下来，陆灿灿指了一下左边，说:“在那边。”
　　程程点了点头，继续往左走。
　　陆灿灿说:“我见过你。”
　　程程转头看向陆灿灿。
　　“那天晚上在广场附近，我不小心撞到你。”陆灿灿说。
　　程程想了一下，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从包包里翻了一下，找出一个小恐龙挂饰，递到陆灿灿面前。
　　陆灿灿接过小恐龙，非常惊喜，问:“怎么在你这里？”
　　程程比划了一下，发现陆灿灿一脸懵。他赶紧拿出手机，让陆灿灿加了□□好友，然后快速地打下了一段话:“这是你上次撞到我的时候掉在地上的，我帮你捡了起来，一直放在包包里，想着下次碰到你就还给你。可是那晚你走得太匆忙，我没看清楚你的样子，所以一开始没认出你来。”
　　陆灿灿把小恐龙握在手心，感动地说:“谢谢你。”
　　程程笑了一下，又低头打了一行字:“这个系列的挂饰我也有几个，你这只恐龙现在很难买了，所以我就帮你保管着。现在终于物归原主，我也就放心了。”
　　这个挂饰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不过是一个小众潮牌的周边产品，但现在停产了，所以很难买。
　　程程这个细心又温暖的举动让陆灿灿很感动，她完全没有想过有人会替一个陌生人保管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物品。
　　陆灿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说了一遍:“谢谢你！”
　　程程依旧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快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陆灿灿的手机响了，原来是阿炳打来。他在门外碰到了那群美院的学生在等车，知道了陆灿灿眼镜被踩坏的事，于是便打电话过来问问。
　　陆灿灿简单地报了个平安，就挂断了电话。
　　她瞟了程程一眼，发现他嘴角带着一抹莫名的微笑。
　　“你笑什么？”陆灿灿问。
　　程程指了一下陆灿灿的手机。
　　陆灿灿以为程程误会了，赶紧解释:“就是刚才酒吧的老板，他是我朋友，打电话过来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
　　程程摇了摇头，又笑了笑。
　　很快就走到了公寓楼下，陆灿灿停了下来，指了指楼上，说:“我就住这上面。”
　　程程立在了边上，似是在等陆灿灿上楼然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