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世》木木王羽

41、第四十一章

　　回到崇海后已经晚上九点了。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凌宇的信息，说今晚在海滨公园等她。
　　“爸，等会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吧，我约了朋友。”陆灿灿对陆有为说。
　　“都多少点了还出去？整得像个不良少女似的，不准去。”陆建芳说。
　　“我就要去！”陆灿灿对陆建芳的态度也很硬。
　　“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陆建芳大声骂到。
　　“好了好了，大年初一的吵什么呢！”陆有为叫停了她们，说:“去吧，过年过节的，年轻人一起出去玩玩很正常。”
　　陆燃燃听闻，也赶紧开了口，笑嘻嘻地说:“对啊，过年过节的，其实我也约了人，他们还在等我呢，在永丰路放下我，谢谢啦！”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路口，陆灿灿拉开了车门，陆有为说:“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昨天是除夕夜，凌宇跟着他爸爸妈妈回了他爷爷奶奶家吃团圆饭，没能赶得及回来陪陆灿灿倒数。今天一大早陆灿灿又跟着陆有为回了老家，所以就约了今天晚上见面。
　　凌宇早就发来了信息，说在海滨公园里等着她。此时陆灿灿正跑过马路，迫不及待地奔向他。
　　公园里的人很多，但陆灿灿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凌宇。此时他正站在栏杆边上面朝着大海，背影看起来与天空与大海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独立个体的光，静谧又好看。
　　陆灿灿飞奔到凌宇的身后，却又在离他还有几步之遥的距离时停住了脚步。
　　凌宇似乎是感受到了陆灿灿的气息，转过头去，眼神温柔。他手里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嘴角好看地上扬着，说:“你来了。”
　　可能是由于刚才跑得太急，也可能是由于心动过速，陆灿灿的气息有点喘，她缓了一下，问:“你等很久了？”
　　“没，等你多久也不嫌久。”凌宇说着，把玫瑰花送到了陆灿灿面前，说:“虽然有点俗，但还是想送你。”
　　陆灿灿接过玫瑰花捧在怀里，笑着说:“我本来就是一大俗人啊！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凌宇向陆灿灿靠近，看着她的脸，眉眼弯弯地笑着，说:“的确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陆灿灿害羞地别过脸，娇嗔到:“好了凌宇，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凌宇笑着拉起陆灿灿的手，说:“我们往那边走走。”
　　“今晚好热闹啊！”陆灿灿看着周边人来人往，大家都欢声笑语。
　　“大年初一嘛，当然是热闹点，大家都想着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过。”凌宇说着，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陆灿灿的手心。
　　“你别挠我，痒，哈哈！”陆灿灿笑着，轻轻地挣了挣手。
　　凌宇用力地握住陆灿灿的手，不让她挣脱，说:“别动，我不挠你，就让我牵着你。”
　　他们两人就这样慢慢地散步在海边，周边不断地有人经过，来了又往。他们沉浸在自己的话题中，享受着这舒服的海风，笑得很灿烂。
　　突然“砰”地一声响声，凌宇抬头望去，说:“灿灿你看，开始放烟花了。”
　　陆灿灿也抬头看向海上的天，一朵朵美丽的烟花绽放在眼前。
　　陆灿灿的手心开始冒汗。
　　凌宇早就已经习惯了陆灿灿的手时不时地就会冒汗，他对此已经不会觉得奇怪，依然抬头看着满天的烟花，任由着手心里的汗从两人的指缝间溢出。
　　“太快了！”陆灿灿说。
　　“什么太快？”凌宇低下头看向陆灿灿。
　　陆灿灿的眼神在火光之下反而显得有点暗淡，她说:“消逝得太快了。”
　　凌宇看着陆灿灿的脸，看着火光的影子在她的脸上出现又消失。过了很久，他说:“宇宙之大，时空无限，我们本来就不过只是渺小如蝼蚁。我们看烟花太短暂，山河看我们也不长，生命交叠，本就如此。这就是她的一生啊，你看她短暂，但其实对于她而言，已经是足够璀璨的一生。她享受这样的精彩，也照亮了我们的瞬间，这个故事已经足够美丽，不留遗憾，不是吗？”
　　陆灿灿抿了一下唇，抬头看着漫天的花火。
　　烟花点亮了整个海面，周围高楼的灯火也在互相辉映着。身后人潮挤挤，响起窃窃的甜言和朗朗的笑语。整个世界看起来繁华又美好，但陆灿灿不知为何竟然有一股悲凉从心头涌出。她看着亮光打在怀里的玫瑰花瓣上，不禁用力地握紧了凌宇的手。
　　“别怕，我会一直都在的。”凌宇抬头看着天，小声地说到。
　　“像烟花那样其实也挺好的，你说得对，起码这个故事足够璀璨，不留遗憾。”陆灿灿说。
　　“那样就可以瞬间白头永不分离了。”凌宇笑着，然后又说:“不过对于你，我还是贪心的，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慢慢变老？万一以后陪着你看烟花的人不是我了呢？”陆灿灿看着眼前这个光彩迷人又千变万化的繁华景象说。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不会有这个万一了。”凌宇微笑着牵着陆灿灿继续往前走，说:“我们再走走吧，再走走我就送你回家，我可不能这么早就给岳父岳母落下不好的印象。”
　　“你说什么嘛！”陆灿灿忍着笑说到。
　　凌宇今晚的心情很好，他牵着陆灿灿的手，小声地哼唱起那首浪漫的歌谣。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不知道你老了以后会是怎么的样子？”陆灿灿笑着说。
　　“以后你就知道了。”凌宇答到，又说:“你头发那么浓密，万一以后我秃了，你借点给我做个假发，哈哈！”
　　陆灿灿被逗笑了，她说:“我才不借你，你就做个乖乖的秃子，别人就不会整天惦记着你了！”
　　“好啊，那我们一起剃个光头！”
　　“我才不要！哈哈！”

　　大年初五，大堂姐陆秀珠来拜年，顺便聊一下生意上的合作。陆秀珠是大伯的长女，比陆灿灿年长十岁，陆灿灿记得小时候陆秀珠经常用自行车载着她去趁圩。
　　还记得有一回圩日，陆秀珠带着陆灿灿在集市上逛了很久，回到停车场时却发现自行车被偷了。陆秀珠又伤心又害怕，哭得眼睛都肿了。她们走了很久的路才回到家里，大伯知道了这件事，把陆秀珠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顺带骂了几句陆灿灿是灾星。
　　陆秀珠二十岁一到就嫁了人，嫁的是镇上一个脑袋不怎么机灵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虽然脑袋不怎么灵光，但家里开着一个规模还行的衣服加工厂，在镇上也是一等一的有钱。再加上男家父母对过八字，算出陆秀珠命里旺夫益子，所以开了好的价钱作为彩礼，要把陆秀珠娶进门。
　　大伯和大伯母欣然答应了这门亲事，择好了日子就把陆秀珠嫁了过去。邻里街坊表面上道着恭喜，却在背地里骂着大伯是禽兽，为了钱竟然把自己的亲生闺女卖给个傻子。对于这种骂名，大伯嗤之一笑，说:“他们不过是嫉妒罢了。”
　　镇上的人都在等着看陆秀珠的笑话，等着看她嫁给傻子后如何能快乐得起来。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陆秀珠出嫁后四年时间就生了一男一女，得到了婆家人的信任和宠爱，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由于自家儿子无力继承家业，婆家人逐渐地把生意交到了陆秀珠手上。在娘家人的辅助下，陆秀珠很快就成为了厂里的实际掌权人，厂里上上下下都喊她老板娘。
　　这次陆秀珠过来就是跟陆有为谈生意的，虽然对于陆有为来说，他有更多更符合效益的合作伙伴可供选择，陆秀珠的厂毕竟是小厂，陆有为跟她合作就必须要面对产量跟不上的问题，但他还是选择了跟她合作。用陆建芳的话来说，陆有为始终是太重情义。
　　谈好了生意之后，陆有为留陆秀珠在家里吃晚饭。
　　“秀珠啊，怎么自己过来，大过年的也不把一对儿女带出来玩。”阿婆笑容满满地拉着陆秀珠的手说着话:“把阿凤和阿龙带出来，让燃燃带他们去玩，去游乐场玩，他们肯定喜欢。”
　　“对啊，把阿凤阿龙带出来玩，小舅子我一定好好招待，包他们满意！”陆燃燃一边夹着菜一边笑着应到。
　　“燃燃初三了吧？长得越来越帅了，像小叔，越大越好看！”陆秀珠夸赞到。
　　“大姐你才好看，越来越有魅力，一副女强人的气势。”陆燃燃也卖力地互夸着。
　　陆秀珠一听，笑得可欢了，她掩着嘴笑到:“什么女强人，嘴巴吃了蜜，净会哄人开心！燃燃你这么会哄人，一定迷倒很多女孩子吧？”
　　“大姐你别取笑我了，哈哈！”陆燃燃不好意思地笑着。
　　“燃燃说得对，秀珠你就是女强人啊，一个人把整个厂管理得井井有条，很不错了很不错了！”陆有为点了点头。
　　陆秀珠笑了笑，又谦虚地摆摆手，说:“连小叔你都笑话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学都还没有毕业，没什么文化，管理厂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算不得什么本事啊！”
　　“小学没毕业就能有这种本事，这才是真本事啊！”陆建芳给陆秀珠夹了块肉，说:“像灿灿这样，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家里一点忙都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