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塔楼》千庚福辰

3、叁

　　钱思强和申航突然停下，问后面柏镜几人：“你们怎么走那么慢？”
　　柏镜一听，准备加快步伐，才迈出脚就被辛扬扯住了。
　　这一路他已经知道了辛扬此人远不像表面那样人畜无害，被拽了一下，也就顺势停下了。
　　辛扬对他的“识趣”很满意，朝那两人喊道：“你们先走，我们在这儿玩玩。”
　　钱思强和申航得了应答后，竟然真的转身走了。

　　“他们还真走了？”方程道。
　　“不是显而易见吗？”柏镜道。
　　“那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走？”方程又道。
　　柏镜没再问，眼神也看向辛扬。

　　辛扬挑挑眉，明明是方程问的问题，他微侧身，回得却是柏镜：“你想人鬼同行吗？”
　　柏镜福至心灵，复又怀疑：“我觉得，能说出这种话，不见得你就是什么正常人或者普通人吧？”
　　辛扬说着谦虚的话表情却异常张扬：“鄙人不才，有个诨名叫救世主，还懂得一点抓鬼之术。”
　　柏镜：“救世主，我是不是该说个失敬失敬？”
　　辛扬：“惭愧惭愧，当不得。”
　　方程：“……”我呢？

　　方程一个白眼快要翻上天了，陡然间，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座塔楼。
　　他瞳孔骤然一缩，拽着辛扬袖子的那只手，拽得更紧了，另一只空余的手指着塔楼方向：“柏柏柏柏、柏镜，你快看那里？！那是不是塔楼？”
　　柏镜顺着方程手指的方向转头，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路面。
　　刚想说话，辛扬在他之前开口了：“看见了，你要去吗？”
　　柏镜：“？？？”
　　这时候诓人是不是不太好？

　　“我去什么去，那明显就有问题，我是疯了我才去。”方程反应强烈地摇摇头，最后还偷偷瞄了一眼塔楼方向，却不小心在那上面看到一个熟人。
　　是……
　　方程脸色瞬间惨白。
　　“对了，你还没说，人鬼同行是什么意思呢？”方程压住心里的害怕，故作淡定地偏头问辛扬。

　　“就是现在啊！”辛扬突然扯回自己的袖子，声音里带了蛊惑，“陈碌，你朋友在塔楼上等你呢，快去吧！”
　　“什么陈……碌，方程你——”眼看着方程像个提线木偶般竟真的往某个方向走去，柏镜的眼睛突然被辛扬用手捂住，他烦躁地挣脱掉辛扬抓他的那只手，还想将眼睛上不属于自己的手拿开。
　　可是，却在手挣脱掉的那一刻，周围突然吵闹起来。
　　眼睛上也没有被捂住的触感，右手好像是抬起的，手心里还捏了个什么东西。
　　柏镜紧了紧右手，睁开眼，抬头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
　　他手里抓着的竟然是吊环。
　　而再等他环顾周围环境时，也不得不认命，这就是公交车上。
　　“我刚才是做了个梦吗？”
　　“站着睡着了？”

　　柏镜抓吊环的手放下来，双手齐上阵使劲揉了揉脸颊。
　　刚触上皮肤就惊了一下。
　　他的手什么时候这么冰凉了？

　　“小伙子，我看你睡了一路了，是不是太累了哦，要不要老婆子我让你坐一会儿？”柏镜身前坐着的老奶奶关怀道。
　　“不用了，谢谢您啊！”柏镜礼貌一笑。
　　“没事，我虽然看着年老，身子骨还是很硬朗的。”老奶奶似乎不想放弃，还在劝说柏镜。

　　柏镜正欲再度拒绝，车子突然急刹，他两手什么都没抓，整个身体朝前扑去。
　　突然扑进一个温凉的怀抱。
　　同时，一道戏谑的男声响起：“投怀送抱？”

　　声音有点耳熟。
　　柏镜站稳后，抬起头，刚想道谢，一个“谢”字已经说出口，另一个“谢”字也在路上了，但后一个“谢”在看到扶着他的人之后，猛地消了音。
　　“辛扬？”

　　“你认识我？”少年一脸惊诧，扶好柏镜后，自己也重新找了个吊环稳稳抓住。
　　“我不该认识你吗？”柏镜知道，从这一刻起，或者说从见到辛扬的这刻起，刚才他归结为梦境的原因，大概是不合适的。
　　“该，所以你觉得到底哪个才是虚假的？”辛扬突然笑了起来，眼底隐隐闪有宠溺，“小木白，要是你失败了，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你！”

　　这副熟稔的姿态，是哪怕刚才也不应该有的吧？
　　可是，柏镜却一点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而且，小木白，这个称呼，似乎在哪儿听过？

　　柏镜只觉得那一瞬间，眼前一道白光乍现。
　　等他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又回到原位了。
　　刚才……
　　不对，刚什么才？
　　脑子里，好像忘了些东西，有一息的空白。

　　“柏镜？你刚刚怎么了？”辛扬担忧地问道。
　　这会儿的担忧倒是十足十的，但他不仅不能说出口，还不能表现得有多明显。

　　“没事，好像晃了一下神。”柏镜随口一回，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晃神。
　　手上突然传来触感，辛扬又牵起他的手了。
　　他这次没有反应激烈地挣脱，象征性晃动了两下问道：“有什么寓意吗？对了，你刚刚干嘛让方程走啊？”
　　现在冷静下来，自然也不会有刚才的冲动行事……主要是，他刚才的晃神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他不记得了，所以这会儿可听话了。

　　“那不是方程。”辛扬说。
　　“陈碌？”柏镜想了想说道。
　　“对，他应该是从上车开始就已经不是方程了。”辛扬说。
　　“那陈碌是谁？”柏镜道。
　　“公交车司机。”辛扬道。

　　“……”柏镜揉了揉额角，“不是，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等我想想。”
　　“不会，刚刚整个车上，就我一个是人吧？”片刻后柏镜说。
　　“你骂谁呢？”辛扬轻松地笑道，缓解气氛。
　　“您是救世主，哪能是我们这种普通人。”柏镜也故意阴阳怪气地回了句。
　　“看见塔楼了吗？”辛扬笑了笑，指着一个方向。

　　柏镜抬头看，顿时无奈汗颜：“这时候就不要吓我了吧，哪儿有什么塔楼！”
　　辛扬：“没看见就好。”
　　柏镜：“？”

　　“柏镜。”辛扬忽然无比正经地轻声喊着柏镜的名字，待柏镜等了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他说话而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时，辛扬这才继续道，“有始有终，我在塔楼等你。”
　　柏镜突然感觉到心口一慌，想下意识抓住辛扬，可五指一合，连空气都留不住。
　　辛扬说完那话以后，身形渐渐消散。
　　徒留柏镜一个人思考问题。

　　开始说看不见就好，临消失前又说在塔楼等他。
　　柏镜觉得，他的脑容量告急了。
　　身为一名数学系的学生，像这种文字类的解密，实在不适合他啊！
　　“所以我该看见还是看不见？”原地嘟囔了一句后，柏镜抬起自己的手，那上面，似乎还有一种被人抓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