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塔楼》千庚福辰

2、贰

　　雾越来越大，十米开外的路面已经看不到了，可司机师傅开车的速度却是一点也没慢下来。
　　这要是对面突然来个车，铁定会撞上。
　　车上另外的两人察觉到事情不对劲，自动往柏镜他们这边靠。
　　“这什么情况？”柏镜握紧吊环，整个人警惕起来。
　　“或许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方程脸上倒是不见明显的害怕的神色，只有音色抖了几分，后面三个字都变成了颤音，听起来更像是兴奋。

　　大家讨论起来，唯有辛扬，安静地待在柏镜身边，中间一句话没插。
　　而且，座位上坐着的人好像也不惊讶害怕，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也不互相讨论什么的，令柏镜四人有点力不从心。
　　此刻，辛扬的淡定就像一剂镇定剂。
　　“辛扬你呢？有什么想说的吗？”柏镜觉得自己很扭捏，这人之前死皮赖脸套话，现在又半句话都不说，搞得好像是他不让说了似的。
　　“不是说了吗，我们的终点站是塔楼，待会儿到了就知道了。”辛扬神秘一笑。

　　辛扬话刚落，公交车突然播报。
　　“终点站，塔楼，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依次下车。”
　　一瞬间，原本坐着的人，哗啦啦全部起身下车。
　　也是这时候，方程出声道：“咦？这些人好像是我上车那会儿就坐着的人，他们是不是中途都没人下车过？”

　　柏镜听着方程的话，一脸的若有所思。
　　下车的人有序排队下车，后门口的人很快清空，辛扬走在前面，边走边说：“到站了，再不下车车就又要走了。”
　　剩下四人觉得辛扬说的在理，刚刚那公交车着实诡异，能少停留一会儿就少停留一会儿吧，现在还是赶紧下车。

　　下了车，公交车再次出发，柏镜陡然从站台边上的广角镜里看到公交车上的数字。
　　不是46路……
　　是444路！！！

　　他猛地转头，公交车刚完成掉头，车身是朝着他的。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
　　要紧的是，刚才所有人都下了车，按理说公交车应该是空了才对。
　　可是，车上分明几乎又坐满了人，只有他们刚才察觉不对劲时开始讨论起来而站着的地方，那一块儿有四个空座。
　　而且，坐满的那些人也不是刚下车的那群人，而是一群年轻人。
　　怎么说呢，就像是之前半路上下车的那群人。
　　所有没在塔楼站下车的人，都在那上面。
　　突然，柏镜脑海里晃过一句话。
　　“急什么，你不是想去塔楼吗？塔楼在终点站，现在还早呢！”

　　柏镜回过神来，下意识想找辛扬。
　　结果这一转头，一点影子都没看见，整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扯了扯方程问道：“你看到辛扬了吗？”
　　“那是谁？什么辛扬？柏镜你傻了吧，我们就四个人啊！哪儿来的辛扬？”方程道。

　　“我们……”柏镜不动声色地惊出一身冷汗，口里细嚼慢咽般缓缓道，“四个？”
　　“对啊，你是不是晕车啊？”钱思强也插嘴道，“我们上周就约好了，这周来传说中的塔楼打卡，你不会是半夜打游戏熬夜了吧？睡迷糊了？”
　　柏镜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勉强笑了两声附和道：“可能我确实睡迷糊了，现在进去吗？”

　　剩下三人同意了，钱思强和申航走在前面，方程和柏镜走在后面，两方离得不远。
　　一路上，从方程的描述中，柏镜大概知道了一点信息。
　　他们四个是一个宿舍的，约好了这周五下课后去塔楼逛一圈。

　　可是……塔楼？
　　至少从进门开始，一眼望去，根本没看见所谓的塔楼。
　　而且，他要是没感觉错，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好像就一直在原地绕圈。
　　偏偏钱思强和申航走得头头是道，好像在绕过某些障碍物似的。
　　柏镜多嘴地问了句：“他们为什么走S形？”
　　方程奇怪地看了柏镜一眼，正想应答，肩膀上突然一重，那重量停留了一秒不到就拿开了，但也足够方程醒过来。
　　柏镜也是见识到方程突变的脸色，谨慎的没有说话，就等着方程说。

　　方程的脑子一瞬间清醒了，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搭在柏镜的右肩上，蹭得一下立马就收回来了。
　　“卧槽，不好意思啊柏镜，可能是见到偶像有点飘了。”方程非常抱歉地说道，随后挪开的手尴尬地挠了挠头发。
　　他一直都知道数学系教授有一个宝贝疙瘩，还以为是自己见到真人太兴奋才会把手不小心搭到了柏镜肩上。
　　抛开勾肩这回事，方程看了圈四周景象，心底微微惊讶的同时，心思也是百转千回。他刚才不是刚下车吗？怎么就到这里来了？
　　接着，他立马想到下车前的情况，便没有特意问了。
　　这条路从一开始就不对劲，现在这种情况好像还能适应？

　　柏镜顿时放松下来，刚想松口气，右手直接被牵住了，他垂眸一看，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抓着他的手背，顺着那只手背，他视线上移。
　　来人竟然是辛扬？！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柏镜这次没有甩开辛扬。

　　“呐，拽着。”辛扬将另一只手的手臂支到方程面前，虽说是手臂，但示意的地方很明显，袖角那一块儿地方，别的甭想了。
　　“学校就算了，我到这儿了还被区别对待。”方程翻了个白眼，依言拽着辛扬的袖角。

　　“还想去塔楼吗？”走了几步，辛扬停下来问道。
　　“不了吧。”柏镜有点犹豫。
　　“不，你想去。”辛扬笑眯眯说。
　　“……”柏镜语塞，之前公交车上辛扬也是这么说的，有什么意义呢？
　　总感觉，辛扬这人不简单呢！
　　之前还陷入某种思想滞塞空间的方程，被他拍了一下就清醒了。
　　能简单到哪儿去！

　　“我觉得，柏镜说得对，还是不去了吧，现在事情发展地也挺奇怪的，虽然我信奉科学主义，但耐不住有些事真在我眼前发生时，我会疯的。”方程说。
　　“你怕吗？”辛扬听完后转头问柏镜。
　　“这和我怕不怕有什么关系？”柏镜觉得辛扬问的这话简直匪夷所思还莫名其妙。
　　“你怕了，我就解释一下，你不怕，就直接跟我走。”辛扬说。
　　这措辞……柏镜诡异地看着辛扬。

　　“天呐，要不是性别不对等，我会以为我吃了一嘴狗粮。”方程仰天长叹。
　　方程的话，令柏镜盯着辛扬的视线颇有些慌张地收回。
　　他身子前倾，对另一头的方程说：“你瞎说什么呢？老子直男，誓死不弯的那种。”
　　说完后立马站直了身体，既不看辛扬会有什么的表情，又不听方程的后续反馈。
　　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辛扬没错过这一幕，微微地勾起唇角，又轻轻“唔”了一声，声音很小，没人听见。
　　他心情极好，甚至冲破了柏镜那一句“誓死不弯”带来的晦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