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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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乘坐46路公交车，本列公交车始发站华中建筑大学，前方终点站塔楼，请上车的乘客抓好扶手与吊环，注意安全。”
“有没有搞错，我来这么早都没座位？这不是起点站吗？刚上车就坐满了？”
柏镜被推着往后挤的时候，路过一个手抓吊环的男生，听他叨叨叨的发出好几连怀疑人生式问句。
那人是左手抓着吊环，右手拿着手机，手机举到嘴边，听筒部分顺利地将他刚才的吐槽收容进去，传递给对话框那一头的人。
今天周五，大部分学生没课，都选在这个下午到市中心或是商业圈去浪一圈，柏镜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市中心，而是46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塔楼。
塔楼不是最近新出的，听说那地方以前是一个军事战地的要塞，而现在所有的遗址，就只剩一个塔楼了。
不一会儿，前车门关上，公交车平稳起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插入的广播。
“欢迎乘坐4……4……4路公交车，前……前方到站……科技馆，请上车的……的乘客，抓好扶……扶手与吊环，注……注……注意安全。”
与之前的广播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应该是信号不良，“46”说了半天也只说了个“4”出来，后面更是结结巴巴，像常年失修的收音机，里面说不出的年代感。
“后面的6被吞了？”柏镜疑惑般嘀咕了一句，随后想想也是。
现在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公交车都更新换代，安装了空调，冬暖夏凉，价钱也从以前的一块钱涨到如今的两元钱。
不过华中建大北门校门口的46路公交车一直都是一元钱，没有涨价，车子和其他新空调公交车相比稍微的破旧了一点。
前几个站几乎没有人下车，大部分学生的目的地也许都是繁华地区。
“前方到站华西大街，请下车的乘客从后门依次下车。”
播报几秒后，公交车停在公交站台。
后门打开，车上的人一骨碌地下了车，拥挤的车厢瞬间变得空旷起来，座位上还是坐满了的，站着的只有那么两三四个了，前门又上了一个人。
柏镜原本没什么想法，可新上车那人不请自来似的，走到柏镜身旁，抬手抓起挨着他的另一个吊环。
“你也去塔楼吗？”来人还很自来熟，说着就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辛扬，辛苦的辛，扬帆起航的扬。”
柏镜先是一惊，他怎么知道？
随后才是反应过来，他们又不熟，他去哪儿跟他有关系吗？
于是，他默默地往右手边挪了一个吊环。
辛扬：“……”
他叹了口气：“我不是坏人。”
柏镜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回了句：“坏人都这么说。”
到了下一站，乃至接下来几站，没人下车也没人上车，气氛略显诡异。
柏镜用余光瞥了眼刚才跟着他同步挪了一个吊环抓着的辛扬，忍了几站实在忍不住了。不管是诡异的气氛，还是怪异的人，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哪儿来的第六感直觉，反正就下意识地想逃离现在这种状态。
正琢磨着，又一站到了，柏镜干脆利落地松开吊环，准备下车。
不曾想，快走到后门时，手臂猝不及防地被人一把拽住，他回头的一个空当，后车门已经关上了。
顿时他小脾气上来了，奋力地甩开辛扬的手：“不是，你谁啊？有病吗？”
“急什么，你不是想去塔楼吗？塔楼在终点站，现在还早呢！”辛扬被甩开也没气恼，望了眼上方，就近抓了个吊环。
“我现在不想去了，下一站要是你还这样，我揍你了信不信？！”柏镜恶狠狠地瞪了辛扬一眼。
辛扬微微地笑了一下，但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嗯，下一站我还这样。
“操，你他妈神经病！”柏镜不再去看辛扬，转头的途中翻了个白眼。
辛扬好像没有脾气，但眼睛里的坚定却异常执着。
“柏镜？！”
突然，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
柏镜顺着声源方向转头看去，还有点印象，是校门口上车那会儿吐槽车上人贼多的那个男生。
“你是？”能叫出他的名字应该是认识他的，但柏镜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是真的没印象见过这人，更别说认识了。
“我叫方程。”刚才人多，方程还真没看见柏镜，这会儿瞧见了，自然得去套套近乎。
柏镜微微侧身迎人，礼貌而不尴尬地笑了两声，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式？”
方程“啊”了一声：“什么式？”
“没什么，你哪个系的？”柏镜礼貌地询问着。
同是学校门口上车的，又知道他名字，基本可以确定也是华中建大的学生了，而且多半还有可能是一个系的，柏镜对方程多了股校友般的亲切感。
“哦，我也是数学系的，和你一样大二，只不过我是一班的。”方程道，“之前就一直听教授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这样啊，你这是要去哪儿？”柏镜随口答道。
“终点站塔楼，听说那儿有个遗址，想去看看。”方程道。
“这么巧啊，我也准备去塔楼，待会儿一路？”柏镜悄悄地使了个眼神，因是半背对着辛扬，他倒也不怕辛扬发现。
“你眼睛怎么了？”柏镜的暗示方程完全没看懂，还很贴心地关心了一句，“我这儿有眼药水，你需要吗？”
柏镜还没表态，他身后的辛扬倒先忍不住笑了一声。
柏镜：“……”
什么叫猪队友，这就是！
“小伙子，我看你站了有一会儿了，大爷我下一站就到了，你来坐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突然开口对着他侧边抓着吊环的方程说。
方程愣了愣，正想拒绝，就听辛扬突然开口道：“老爷子，您身体不好，还是自己坐着吧！”
花白头发的老爷爷听到这道声音，疑惑地转头看去，结果这一看，他满是皱纹的脸忽地抖动了几下，身体也跟着颤动了几分，没再提让座的事情。
他重新安静下来后，似乎有点害怕，整个人视线一直怔怔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
不过，他的小异常，离得最近的方程和第二近的柏镜都没发现，反倒是离得最远的辛扬，似笑非笑地瞄了他一眼。
老爷子立刻身体坐直，完全没有之前的弯腰驼背老年感。
渐渐的，前方道路开始弥漫起一阵阵雾。
周边的车，好像也在缓慢变少。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