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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p.4 折羽 ...

  •   他,艾洛尔,人类命徒中顶尖存在的萨莉的徒弟。
      这是他第一次接单的大好时光。
      为了表示对他第一单的祝贺,萨莉把挑选任务的机会交给了艾洛尔,只见他在那座不大的分部看着满墙不太认识的悬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扯了一张看上去字最少的。
      在他的认知里字最少的肯定事情就简单,就像这个,就这么几行他看不懂的天书,肯定不难。
      然后他就被萨莉踢了一脚。
      那份委托上只不过用了当地方言,几句话描写了一个地头蛇违规当地对他束手无策的境况。
      他们是为了去把管理者从幕后揪出来,告诉委托人是谁在背后操纵着棺之馆,期限是三个月。
      艾洛尔的第一份委托就十分的猛男,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师徒二人要去刚一个很有钱的地头蛇,这不是和送一样吗?
      但是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在在任务期限内是否组队之类的公会根本不会管那些不违反教条的事情。萨莉只能苦着脸去打听情报,毕竟那份委托上有用的事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写。
      在此期间,萨莉帮着艾洛尔接了一些简单的委托,例如送信和互送孩子假期回家这种小事,当当跑腿的也不会怎么样,还能少赚点钱。
      一般要是萨莉接的单,就会是滴滴代打,她名声在外,公会很乐意私下派发给她追捕违规者的订单。只不过眼下她实在没什么功夫去管那些事,收集情报使她焦头烂额。
      而艾洛尔的工作仅剩下骑着驼驼带着放假的熊孩子回到他们位于城镇外村庄的家。
      这段时间就连驼驼都成长了不少,至少它现在看见金百列十分的淡定,它赌这头狮鹫不会把它当做狮鹫快乐小零食。
      虽然是赌博,但是它赌对了,以金百列的智慧他就是真的饿了萨莉不在,他也只会去城外的旷野抓一些无主的动物来吃。
      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变成人形去餐馆吃啊。
      只不过他和小屎丸都不喜欢人群聚集的地方,所以多数时候他们都趴在城外马厩室内温暖的干草堆里。他们不怎么挑环境,也不愿意变成人去公会的临时宿舍居住,宁可睡在马厩里和一群没什么灵智的坐骑关在一起也不去变成人。
      艾洛尔实则很想知道为什么金百列和小屎丸明明可以变成人形态,却偏偏选择保持狮鹫的模样睡在马厩里。
      他一直没敢问,生怕其中有什么隐情,即使金百列懂得忍让他这个后辈比较毛糙的地方,但小屎丸显然并不会那么惯着他。近几天他已经被咬了不知道多少口了,虽然小屎丸并不注入毒液,那些粘在牙上微量的毒素也仅仅是让艾洛尔被咬的部位麻痹上一会。
      但是他好好的忽然被咬的浑身上下没什么好地方,看起来连洗澡都会漏水就很惨。
      艾洛尔在到达任务物品送达的地点之后,伸手敲响了面前的木门,而委托人在从门上的猫眼看到了敲门的是艾洛尔本人时才谨慎地开了门。
      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羚角人妇女推开门,她警惕地看着艾洛尔递过来的箱子,仔细检查了里面自己需要在野外采集的素材没有问题后,在任务凭证上签下名字。之后她就像极力想远离艾洛尔那样直接关上门,关门的力度之大甚至差点刮到艾洛尔的鼻子。
      被吓了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的艾洛尔抓抓头,他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也知道命徒在这个世界上卑微的地位,但已经做了一段时间命徒的他仍没有完全习惯这种来自他人的冷淡。
      即使他原本在孤儿院在丰收节时出去参加当地活动时也没受到过这么多的冷眼。
      现在他就像是一个会传播病毒的病原体,所有人都巴不得远离他,在看见他手臂上的印记后连一些旅店都不会让他入住。
      当这个世界的戒律之下一方拥有力量,一方只能自保的这种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是必然的。
      即使刀子的锋刃并不是朝向那些人,但那些人仍旧极力避免与这些刀子们有任何的接触。
      “唉……我又不会传播厄运……”艾洛尔苦恼地皱着眉把冬装的衣领拉高一些挡住自己有些沮丧的脸,重新爬上驼驼身上的鞍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回去拿凭证换钱。
      最近一段日子他壮了不少,似乎还长高了些。萨莉的选择没错,一直在跑各种任务的日子里他得到了锻炼。在荒郊野岭护送他人,在这个国境线都还没有完全确定,几乎是以各个城邦的联系确定主权归属的时代,没有归属的空地上的行人总是显得那么诱人。
      各个种族,甚至本族之间不同的城邦都会发生战争,即使在赫里斯公会从中斡旋和威慑避免了大规模战争,小规模的摩擦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一直不断的在旧疤之上添新伤,所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留下的痕迹仍旧没被抹平。
      所有种族国家都想养精蓄锐重回巅峰,但所有人又都在这个暧昧的时代贪婪地盯着别人碗里的东西。
      所以直到今天这个世界依旧没有一个国家有明确的国境线,以各个城邦组成的国家多半因为一些态度不明的城邦而划分不清楚领地。
      所以他们打到了今天,若不是公会一般都站在极其中立的态度上没有人可以利用命徒的力量,这个世界的天平一早就被打翻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艾洛尔骑着驼驼回城的路上,感觉有点点委屈,他感觉自己不应该混成这样,他虽然认为命徒是一个比当市井小贼要好得多的职业。但他仍旧没转变过来一些思想,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万幸的是,他是魔兽,比起萨莉他有的是时间。
      夜幕悄悄降临,艾洛尔路上一直在发呆,想些有的没的,如果这附近有强盗在埋伏的话也许他早就变成了被扔在荒郊野岭的一具尸体。但是他的狗屎运可能都用在了这里,这一路上他并没有遇到什么。
      直到到了城门外,他把驼驼寄存在了马厩,他这才看见萨莉和一个人在城门口的检查站前攀谈,看见他来了,萨莉伸出一只手朝他挥手示意他靠过去。艾洛尔没有挣扎,下意识的朝萨莉靠过去,不知道怎么,即使他天天被萨莉恨铁不成钢的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他也对萨莉毫无怨言。
      换句话说他已经莫名的对萨莉的依赖以及无条件的信赖。
      “过来,小狐狸。介绍下,莱姆,我们这次去旅行的向导。”萨莉对着艾洛尔介绍的时候对他使了个眼色,艾洛尔刚刚的疑惑直接咽了下去,万一没有乖乖演戏,怕是要被他师父物理把嘴闭上。
      活着嘛,命比较重要……
      “啊,您好,我叫艾洛尔。”在明显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能少说就少说了。话这东西说少了是不善言辞,说多了就是大嘴巴,艾洛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自然比正常人更早的懂得察言观色。
      “您好,不用这么拘谨的,出去玩不就是为了开心吗。”莱姆倒是笑得很开心,虽然在他毛茸茸的脸上看起来这个笑容有点怪异。
      开心?开心个屁!
      艾洛尔面上笑得腼腆,一边努力把自己的袖子往下拉来盖住印记,实则内心已经在骂骂咧咧,但他还是伪装出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
      “行了,莱姆,我徒弟就这样,毕竟这个年纪都懂的。”萨莉扔下手里刚刚编了一半的草杆,直接把手搭在莱姆肩膀上好像两人是多好的哥们一样。
      不过……说好的不应该是去执行任务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吗?这去旅游是闹哪样?我们居然富裕到有钱去旅游吗?
      纵使艾洛尔有一万个问题也不敢放一个屁,索性跟在莱姆和萨莉身后放弃思考,反正又不用他掏钱,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就上了旁边一辆由八头角马拉着的硕大的马车。艾洛尔坐在车里,看着窗外,莱姆和萨莉坐在他前排,有说有笑,而他只能坐在后排的位置上靠着窗发呆。
      看起来这个旅游团颇具规模,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人上来了,各式各样的兽人挤满了座位,只有他和萨莉两个因为种族不同格格不入。
      好尴尬啊……
      看着坐在他旁边的熊人兄弟胳膊上那夸张的肌肉,艾洛尔毫不怀疑他一巴掌能把自己脑袋扇飞。熊人下意识的感觉到艾洛尔在看他,于是转过头,与艾洛尔面面相觑。
      妈诶,我不是要被宰了吧?
      艾洛尔挤出一丝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熊人用他中气十足的声音问了句艾洛尔什么,艾洛尔完全没听懂,因为他说的并非是通用语,而是当地方言。
      我能听懂个屁啊!
      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总感觉自己会被因此扭断脖子的艾洛尔求助一样看向前排的萨莉,结果人家正和莱姆聊的开心,根本没注意这边。即便艾洛尔身上急出一身冷汗,人家依旧有说有笑,完全忽视了后面有一个需要帮忙的小朋友。
      眼见着艾洛尔吓得尾巴上毛都炸起来了,熊人略微思考了下,也终于换了通用语:“喂,我说你,毛还没长齐的小家伙你也要去棺之馆?”
      啥?棺之馆是啥?哦哦哦,想起来了,是那个需要他们调查的地方的名字!
      艾洛尔在生死危机前脑子转的飞快,在得出肯定的结论后忙不迭的把头点到自己差点颈椎断掉。
      “哈,我看你也没多大吧!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这么会享受,棺之馆真是咱男人的天堂!有品味!”熊人一脸赞许地说完还粗犷地伸出手拍了拍艾洛尔的肩膀,差点把他整个人给拍进椅子里。
      “不过看你这样还是个小男孩吧?”熊人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艾洛尔感觉不到自己刚刚被拍过的左肩了,可能是直接度过了疼的阶段直接给拍的坏死了去。但他还是点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条母胎单身的狗子到底哪对不起熊人大哥了。
      熊人大哥爽朗一笑,没有再调笑艾洛尔,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的表情就转了回去。
      神保佑,别再找我了……等会,神已经凉了好久了啊!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艾洛尔发现自己求神拜佛并没有任何卵用。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生物都知道上一任被称为“伪神”的神已经嗝屁好久了,久到连她的故事都仅仅只剩下了孤儿院嬷嬷嘴里所说的传说。
      再说了就是活着神也不会理自己这个屁民的啊,人家日理万机,事情堆在一起忙到窒息,干嘛要理自己。
      这合理吗?这合理的不得了!
      小时候他曾经在床上躺着听嬷嬷讲神的故事,那个年迈的老人总是在他们睡前给他们讲故事,等到故事讲完了,他们大概也都睡得七七八八了。
      艾洛尔自己也曾经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梦想着成为神,每天听着与世界最为亲近的伪神的故事,他总是憧憬着那个传说中温柔至极却被世人评为懦弱的神明。
      就连睡梦中有时都会看见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远远地站在那。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界原生的神明不愿意倾听人的愿望。”
      “所以,它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去肆意残害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对于困苦与死亡视而不见,它有它自己的信徒,他只会偶尔倾听圣堂信徒的祈祷。”
      “曾经,这片大地布满圣堂,衣冠楚楚的各族在其中祈祷,希望自己的愿望可以被那远古的神明实现。”
      “而他们背后是连绵的战争,森严的阶级制度下各族底层的生活苦不堪言。”
      “连年的战争带来的是巨额的赋税压的人抬不起头来,而战争取得的果实却又都被那些贵族们瓜分干干净净。”
      “圣堂门前干净的连只虫都看不见,光滑洁白的乳石上倒映着虚假的天空。”
      “而在郊外,路边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战争产生的难民流离失所。”
      “他们彼此掠夺,彼此杀害,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只为了活下去。”
      “神是任性的,它看不见这些,它只看得到自己的神像披金戴银,上面嵌满了华丽的珠宝。”
      “即便神像下的神职人员已经因为肥胖换了几次服装。”
      “有一天,终于有人举起了反旗。”
      “他们杀死了神。”
      “神的血从天上如雨般落下,曾经一尘不染的圣堂被沾染上了扎眼的色彩。”
      “曾经衣冠楚楚的神职人员尖叫着逃离这场血雨,狼狈的就像代宰的猪猡。”
      “勇者们推举出了一位由他来成为神,他们并不贪图神位,他们也只是为了反抗曾经的神交给他们那本名为「命运」的剧本。”
      “新神上任,圣堂就此衰败,初代神并不需要他们的供奉。”
      “在神的管辖之下,这个世界罕见的和平了下来,饱经磨难的人们聚集起来在旷野里组成了自己的国度,心怀感恩的活了下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连人们都已经忘了战争的滋味,他们的武器已经生锈,他们的战术早已过时。”
      “而有一天,初代神忽然消失了,仅留下了他的神位。”
      “失去了枷锁的各族,都贪婪的盯上了那高高在上的神位。”
      “他们带上虚伪的面具,明知道谈不拢也要假意交流。”
      “直到战争爆发,世界重新陷入一片火海。”
      “而就这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时,伪神出现了……”
      ……
      “醒醒!小家伙!”
      似乎有人在摇他,艾洛尔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摇的跟不上自己的身体了,他连忙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睡着了。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里只剩下了他和熊人大哥两个人。
      “啊,谢谢大哥!”艾洛尔一个激灵,刚才还朦胧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他这才发现车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熊人大哥没下车了,不由得有些尴尬,讪笑着跟着满脸凶相却很好人的熊人大哥下了车。
      自己的师父明摆着已经忘了她还有个徒弟这回事了,直接忘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熊人大哥叫醒了他自己怕是要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请等下,这位大哥您知不知道这地方的里面有没有适合我呆着的地方?”艾洛尔眼见着自己视野范围内并未看见萨莉,只能抱紧了身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他刚认识的老大哥求助。
      “噢噢,你第一次来啊,正常,凡事都有第一次,那你和我走吧!”熊人大哥倒是很爽朗,见到艾洛尔一副被抛弃在路边的小宠物的模样,他倒是很乐意帮一把艾洛尔。
      “谢谢大哥!”艾洛尔妥善地抱好了再生父母一样的大哥的大腿,万一丢在了这种地方,以萨莉的性格她是真的不会去找他,反正她相信以艾洛尔的能力迟早爬都能爬到公会分部,既然死不掉她就不会管。
      纯粹的放养,野生的徒弟。
      艾洛尔只能看着面前这一片一看就是暴发户家的恢宏的建筑群咋舌,他真的是农村人进城不说,还无情的被自己的导游和师父抛弃了,他连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只是一脸茫然的跟着到了那个任务中地头蛇的地盘。
      低调啊,一定要低调!
      一边这样想着,艾洛尔用力把袖子往下拉了一拉,把小臂上的印记藏起来以免被人发现他是命徒。虽然他并不感觉自己作为命徒会如何,但是总归别人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宽容。
      一进入灯火辉煌的建筑群中最宏大的那座建筑的大门,艾洛尔彻底傻掉,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个可能在某些种族里还得算作未成年的人,来到这里肯定是哪里都不对。面前酒池肉林一样的景象让艾洛尔后退了半步,但是他又忍不住好奇亦或者是他的本性不由得在那些露出的部分多看几眼。
      咳,萨莉在这自己大概会被打吧?
      几位看上去风格迥异的女招待穿着各自风格不同的服装迎上前来,艾洛尔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那些他以前想追求的东西中挤出来,四下寻找着萨莉的身影却一无所获,他又在人群中与自己的大哥走散了。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孤立无援,紧紧地拽着袖口装作寻常的模样,萨莉教过他,如果不是必要一般情况下不要露出马脚。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该做什么,他好像又被抛弃了,就像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一样。
      他只能随着人流走到人们聚集的地方,他不是之前那个小贼了,他也不想惹麻烦。从白屋出来后他就一直这样,他有时候想皮一下,但是感觉又没必要。
      总感觉要是原本的自己这会应该已经和那群大姐姐一起去做什么了。
      自己没这么做一是自己仍旧感觉这没必要,二是……他很穷。
      早早离开孤儿院的他大概猜到了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是众所周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来到这门票可能是萨莉交的,那其余的增值业务,自己想想就得了。
      说到底还是贫穷限制了他。
      看着隔壁大把大把在牌桌上挥洒金钱的土豪,艾洛尔发现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和他们都不同,想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
      非要找同类的话他大概和那些在这里做生意的大姐姐们是同一种人。
      无利不起早,利用自己做任何可以做到的事情换取别人的财富。
      真是倒霉……
      自己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师父也不说一声……
      艾洛尔找了个角落坐在高大的盆栽后面,把自己蜷在那就像所有在这里变得一无所有的失败者一样,化作没人愿意搭理的背景,冷漠地看着面前往来的人群。那个世界与他无关,他只想找到自己手头委托的线索,萨莉一直挂着那个委托把空闲的机会让给自己去接别的委托锻炼,而她自己却挂着委托什么都干不了,都怪自己手欠,要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哎呀,你也输了钱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艾洛尔猛然转过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她正看着自己,笑盈盈的脸上满是小小的使坏后的得意。
      她什么时候靠近的?艾洛尔差点炸毛,这要是在野外宿营遇到这种情况,被人这样悄声无息的摸到身边还没发现,自己大抵上是个死人了。
      “不,我压根没钱,我就是个给别人拎包的打工仔。”艾洛尔随口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言搪塞,他虽然面上看起来像是一个刚进城不久的家仆被吓到了那样,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暗暗戒备了起来。
      “欸……这样啊,和我一样,我也是打工仔。”女孩伸手挠挠头上覆盖着的羽冠,她身上有明显的羽族的特征,只不过她身后只有一半翅膀,看上去就像是有钱人为了防止家里的飞禽飞走而所做的一样。
      艾洛尔不知道女孩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她明显要比自己的状态好上不少,她很漂亮,是个实打实的小美女,所以才被照顾的这么好吧。但眼下艾洛尔并没有思考这么多的余力,他只是又就着话题就像两个同样被冷待许久的家仆一样和女孩聊了很久。
      这个女孩和他一样,也是被抛弃的,然后被现在的主人捡走了,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做陪侍女佣来着,待遇倒也不坏。
      这年头男同胞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气抖冷!
      艾洛尔在心里哀嚎,毕竟他可不是什么家境可以的存在。对比同样被抛弃的下场,对方看起来干干净净,而自己看起来像是受了多大的创伤,而且混的连头发现在都要结成毛毡了。
      这真的好不起来了。
      “反正我们都没事要不要玩石头剪子布?谁输了就讲个故事怎么样?这样也能打发时间~”女孩提出了一个想法,她似乎把艾洛尔当成了捡来的好朋友,自来熟一样这么大一会就开始可以一起玩了。
      你是小孩吗?
      艾洛尔很想这么问,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女孩闪亮亮的大眼睛,到底没忍心拒绝,嬷嬷当年讲的故事也都记得,反正打发时间怎么样都可以了。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场所里,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开始玩起了格格不入的穷人版石头剪刀布。
      “哇,三局两胜!”
      “你肯定作弊了!我不服!我要五局三胜!”
      “你就不能让着点女孩子吗?!活该你单身!”
      ……
      一段时间后,女孩满脸不甘地输给了艾洛尔,至少在出老千的方面她输给了之前是个市井小贼的艾洛尔。艾洛尔有些好笑地坐在地上看着她,心里的戒备已经放下了不少,看来有时候幼稚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他看着女孩因为生气而气鼓鼓的脸颊忍不住笑出了声。
      “算啦,输了就是输了,虽然我感觉你绝对没干什么好事情!”女孩气的也和艾洛尔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及形象,她大大地白了憋不住笑艾洛尔一眼,然后气呼呼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故事。
      “你听过兽族里羽族原本对孩子的举措吗?”
      “假如一对羽族夫妇生下了一窝卵,并都成功孵化了,他们会耐心的观察自己的孩子挑出最强壮的那个。”
      “最强的那个什么都能得到,父母的关心,更好的食物,更多的空间,总之就是很多好处啦。”
      “而且在战时食物紧缺的情况下,父母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最弱小的那个作为粮食喂给其他的兄弟姐妹。”
      “在那个年代,能活下来就证明他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强,其他孩子都被他吃了,所以他才能活下来……”
      “等等等……你这是什么鬼故事!会吓坏小孩子的吧!”艾洛尔感觉事情不对头,连忙打断了正在讲什么不得了的故事的女孩。按这个发展下去还得了?不一会就得全是违禁词当场去世了,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儿童邪典,真的是给小朋友讲的故事?
      这小朋友被吓得怕是天天猛喝增肌粉生怕自己不够壮被拿去煮来吃啊!
      按照这个标准自己选择大概已经被萨莉在野外杀好洗净了上火烤了!
      “都说了是故事啊!你在担心个什么!”女孩没好气地白了艾洛尔一眼,她倒是无所谓这故事是什么的模样,毕竟故事只是故事罢了。
      对此,艾洛尔只想说她到底想搞点什么,一张嘴就是这么奇怪的故事,这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那个,你换个正常的故事呗……我这人胆小……”艾洛尔尴尬地笑了两声,顶着女孩满是嫌弃的脸小心翼翼地提议。他实在是不敢想如果继续下去女孩会讲出什么鬼故事,一个看上去活泼可爱的女孩讲这种东西就很离谱。
      对艾洛尔的胆小表现得极为鄙夷的女孩略微思索了一下,提出了另一个方案:“我小时候也没听过什么别的故事,要么我给你讲讲我以后想要干什么吧!”“成成成,只要你别再讲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就行!”艾洛尔连忙点头答应,装出一副好好听众的模样。
      “那你凑过来一些……”女孩有些神神秘秘地伸手招呼艾洛尔靠近些,艾洛尔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把耳朵变成了兔耳凑过去,这小小的举动却带给了那女孩很大的惊喜一样,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艾洛尔的耳朵:“你真可爱!”
      行吧,你说可爱就可爱吧……
      虽然被说可爱让他身为雄性生物的自尊心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是好歹是漂亮妹子夸自己,这波不亏的。
      “我和你说……”女孩抓过艾洛尔的一只耳朵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艾洛尔的表情不由得变得尴尬了起来,甚至脸上泛起了红晕,他连忙从女孩手中扯回自己的耳朵,握着那有些发烫的耳朵他不断的确认女孩刚刚说了个怎么不得了的愿望。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做这个。
      “咳咳咳,你这个理想……很奔放!挺好的!”艾洛尔捂着耳朵干咳两声,甚至不敢去看那个笑得像个奸计得逞的小恶魔一样的女孩,明明她羽翼洁白像个天使,但是理想却让她看起来像个坏坏的小恶魔。
      女孩看着艾洛尔捂着耳朵的可爱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在这个没人注意的小角落里一时间充满了快乐的氛围。过了一会她笑够了,看着满脸懊恼的艾洛尔,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耳朵:“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艾洛尔捂着耳朵,感觉它没有那么烫了的时候才松开手,为了夺回自己一些身为男性的尊严,他想了个他目前看来能实现的理想:
      “我想给我所在的孤儿院建一所学校。”
      “欸,想不到你还蛮有责任心的。”女孩看着艾洛尔眸中满是笑意,她单手托腮歪着头看着他,并没有对艾洛尔能否实现这个梦想提出任何异议,只是补充了句:“真好。”
      被夸奖了的艾洛尔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刚刚的警惕已经不知道被他丢到哪个异世界了,他只感觉自己和这个女孩很聊得来。
      “我在主人家里作为陪侍女佣在旁边听课也学到过不少,要么以后我累了就去你们孤儿院做个护工怎么样?”女孩看着被夸得飘飘然的艾洛尔,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温和,她似乎对艾洛尔这个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人有不小的好感,所以她才提出了这个一时兴起的提议。
      “当然可以啊,有你这种大美女教他们,他们也会很开心的吧!”艾洛尔很开心,这女孩终于正常了不少,这至少比起刚刚的那个理想听起来靠谱多了。女孩似乎也很开心,从她头上耸起的羽冠就能看出来她是发自真心的开心:“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累了就去你们那,你别到时候看我人老珠黄不收了啊!”
      艾洛尔连连摆手说:“怎么会!”他感觉有些飘飘然,有这么个小美女肯定自己的理想他今天很开心,完全把萨莉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而显然,对方并不想被自己这得意忘形的徒弟给忘到天边。
      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一只纤细冰凉的手一把抓住他两只耳朵往上提,同时他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我还说你是跑哪去了,原来是在这里和小美女一起玩啊。不过你就这么为了女朋友扔了师父,为师有些心寒啊”
      是萨莉没错了……
      艾洛尔浑身僵硬地被提溜起来转过头,面前是萨莉极其温和的笑容。但是艾洛尔知道,她师父除了开心,就只有生气才会笑的这么温柔,而看起来她显然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从衣服上多了的几道裂口就能看出她刚刚似乎和什么人起了冲突。
      “没,师父你听我解释!”艾洛尔连连解释,脑内开始飞速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说漏嘴的,却被萨莉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水果把他的嘴塞得严严实实,任凭他呜呜也说不出一个字。
      “嘿呀,美女你别害怕。我徒弟他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真是对不住了哈,我这就把他拖走。”萨莉一边把艾洛尔拖到自己身后,一边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女孩愣了一会,看着这对活宝一样的师徒不禁笑出了声:“原来是这种打工仔啊,也挺好的。没事,你徒弟挺好,我们聊的很开心!”
      眼见着女孩努力的憋笑没有笑到满地打滚,萨莉微微躬身之后说了句:“我们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再聊吧。”随后就拖着刚把水果拿出来的艾洛尔在旁人诧异地目光中向着外面走去。
      艾洛尔龇牙咧嘴的一手捂着耳朵,另一只手拿着水果,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女孩从角落里站起来,满脸笑意的和他们挥手告别,随即被往来的人遮住了身形,再也看不见了。
      出了场馆,萨莉绕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小花园,把艾洛尔随手抛在草地上从衣服下摆“刺啦”一声扯下一条布,缠绕在她的左臂上方。艾洛尔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就着旁边路灯的灯光,他才看见萨莉受伤了。
      刚刚在室内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流血了,只不过被厚厚的深色冬装吸了进去,他一时没看出来。而现在伤口渗出的血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在衣服上扩展出一块暗色的斑痕。
      “你受伤了?”艾洛尔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着萨莉把伤口上方的手臂用布条缠的结结实实来止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那个女孩聊天的时候他师父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
      萨莉处理完伤口动了动手臂,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她只是十分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什么,在另外一个场子遇上了一群醉汉。”艾洛尔咽了口唾沫,萨莉身上的伤口和衣服上的缺口显然证明了这不是一场像她所说的那样轻描淡写的争执。
      可以想象她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命徒的情况下徒手和对方搏斗之后,又不能让别人来给她处理伤口以免暴露印记,她只能这样硬撑着来这种没人的地方自己简单的处理伤口。
      这种事她一定经历了很多才会把这些说的这么平常吧。
      艾洛尔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不能说些什么,只是说:“对不起,师父,我不该乱跑的。”萨莉抬眼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露出轻松的表情说了句:“都说了没什么,家常便饭了。不过还好,幸亏我把你抛下了,他们一时没找到你。”
      直到这时,艾洛尔才意识到萨莉是怕今天的探查会惊动对方迁怒于和她一起来的自己,才从一开始就把自己扔在了别的地方,否则以自己的身手和脾气一定会惹出大麻烦的吧。
      而且一出事她就匆匆找到了自己,甚至没来得及处理伤口,一想到这里,艾洛尔就感觉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暖流。
      自己成为孤儿之后,除了孤儿院的嬷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想到这里艾洛尔有些想哭。
      “不过没想到你在泡妞啊……唉,孩子大了不中留,一眼看不住自家的猪就差点拱了别人的白菜。”萨莉忽然话锋一转,就像一个老母亲一样对着艾洛尔数落了起来,刚刚温馨的气氛一时间荡然无存,搞得艾洛尔刚刚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这也对,这才是他师父,那个没心没肺的萨莉。艾洛尔忽然笑了出来。
      当然笑的结局就是他被提溜起耳朵屁股被踢了一脚,摔了个狗啃屎。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趴在地上假装哀嚎的艾洛尔在心里内心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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