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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p.5 线人 ...

  •   从棺之馆返回后,萨莉什么都没和艾洛尔说,只是艾洛尔单方面地感觉萨莉的发际线似乎又高了那么些。
      没什么衣服穿的萨莉只能穿着赫里斯公会发放的冬装,那身在致命弱点的部位都有由魔兽皮制作的皮甲防护的制服穿在萨莉身上说不出的帅气。公会的制服本就参考了军装,却又有着不同于各国军队军装那种严肃的款式,看上去更适合日常着装。
      艾洛尔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了自己这个师父除了胸小了点身材还是可以的,至少穿着这一身漆黑的制服说不出来的帅气。
      然后再一看自己这身新人命徒穿的衣服,和萨莉这种老命徒的衣服完全是两个款式,自己的制服怎么看都和打工人一样,每天起床床头的衣服似乎都在对他大吼:“早安,打工人!”
      回到分部稍作休息后,自己终于有时间洗了洗快结成毛毡的头发,公会下发的冬装也到了他的手里,而萨莉这段时间也在附近活动,以他的名义接一些小委托来赚钱。
      自己最近几天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训练场被吊打,虽然训练场有不少其他的命徒新人,但是每次被打的最惨的就是他。
      自己所处的这个分部位于兽族联盟范围内,距离棺之馆不远。来这里的命徒哪怕是新人也都是身体强悍的魔兽或者兽人,自己虽然也是魔兽,但和他们比起来没有任何的优势。
      化作人形的金百列身为陪练每天都把艾洛尔吊起来打,而小屎丸就坐在场边围观,时不时还要吐槽艾洛尔应该作为宠物而不是魔兽。
      今天也一样,艾洛尔看着面前足有两米高和一座铁塔似的金百列,他白金色的头发下的那张脸庄严肃穆,他胳膊上的肌肉能把艾洛尔一把举起来像撅树枝一样撅成两节。虽然有不少雌性的魔兽或者兽人对这个有着帅大叔脸的金百列抱有好感,加上他足够的强大,简直是崇尚武力的兽族联盟的择偶标准的化身。
      但是架不住他每天只一心扑在训练这根弱不禁风的“小树枝”上,尽管别的雌性对他青眼有加,他根本连看都不带看的,只对着被打趴在地上的艾洛尔厉声道:“赶快爬起来,要么你师父看见你在偷懒你就死定了。”
      每每听到这个理由,艾洛尔都会像触电一样爬起来站得笔直,再被金百列打一顿顶多是痛,被萨莉看见那就和死差不多了。
      毕竟他这块没人敢抢的训练用地就是萨莉单枪匹马抢下来的。
      那天,萨莉提溜着艾洛尔,单手拎着她的匙一脚踹开训练场的铁门,对着里面面面相觑看着她的魔兽或者兽人伸出手说:“麻烦各位给我这不争气的徒弟让点地方,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打一架嘛,你们是一起上还是单挑?”
      就是这么嚣张,明明只是个没有任何天赋的人类。
      然而就是这个没任何天赋的人类把当时训练场里所有人,甚至还有不少老命徒都给打了一顿。
      打到他们痛哭流涕怀疑人生,捂着自己骨折的部位或者被劈得焦黑的部位躺在地上哀嚎,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而萨莉只是当时另一套日常穿着的衣服被毁了,这才不得不换上了公会的冬装制服。
      从此就这块宽敞的训练用地就被艾洛尔当做了训练场,也不是没有人想趁着萨莉不在搞事情,虽说萨莉也会时不时来视察自己这个倒霉徒弟今天是否有进步,但不在的时候还是占了大多数。
      所以他们又被金百列和小屎丸打了一顿,还有几个被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是条阴狠毒蛇的小屎丸直接毒翻了到现在还在重症病房躺着。
      艾洛尔这才意识到,除了老老实实训练没人能救得了他,训练场被抢走这种理由是不可能的,就以目前这个分部的命徒来说连金百列都打不过,没希望的……
      所以他每天都昏过去,早上再被自己浑身断掉一样的剧痛唤醒,开始新的受苦的一天。
      三餐是公会食堂的盒饭,也不坏,虽然不怎么符合吃惯了人类事物的他,但是好歹能填饱肚子,就是面包实在是有些硌牙。
      上次他试了下,用一条面包打了下训练场旁边放着的铁桶,结果铁桶凹下去了一块,他现在十分怀疑自己每天都在吃些什么……
      好在训练还算是有效,自己现在不会拎着匙躲避挨打都难,至少在金百列的毒打下他的攻击力虽然没有提升,但是跑路能力大大提升了。现在他真的跑的比兔子还快,快到能让一般魔兽望尘莫及,追都追不上,顺便惊讶这货为什么在这方面进步的会这么快。
      萨莉也没有过多要求艾洛尔,只要求他至少有自保的能力,跑的快点免得被人按在地上从头暴打到尾。
      休息时间,艾洛尔经常躺在地上,也不管这坚硬的地面硌得慌,看着天空上慵懒的云彩发呆。自己的同龄人在干什么?大概是在某所学院里学习知识吧,过着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而自己在异国他乡的训练场为了自己的小命而拼搏。
      都是为了获得活下去的手段,而自己惨了不止那么一星半点。
      “喂,躺够了吗?”小屎丸的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蹲在自己的脑袋旁边,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小屎丸的人形真的是个美人,那张娃娃脸上嵌着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眸,肌肤吹弹可破,五官异常的秀美,头上半长不短的淡粉色头发微卷着,时不时从头上垂下一缕调皮的在鼻尖前晃来晃去。
      只可惜是个男的,即使他不说话看起来就像个娃娃一样漂亮。
      而且出口成脏。
      最近在萨莉的管教下,他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艾洛尔还是有幸见识到了小屎丸骂起来人来有多狠,在对喷时把对面全家族谱上上下下全部覆盖到的那股狠劲,让艾洛尔一度怀疑他到底是蛇还是一条疯狗。
      “够了够了,这就起来。”艾洛尔一骨碌坐起来,伸手揉了揉小屎丸的脑袋,他是下意识这么做的,手欠起来是这样的。
      然后他的手上就多了两个透明的窟窿。
      艾洛尔嗷嗷惨叫着窜起来,看着手上那两个汩汩冒血的窟窿,气得想踹小屎丸一脚却怕再被咬一口而只能咽下这口气。
      年轻人不讲武德!
      小屎丸看着艾洛尔抱着手鬼叫,也不在意自己白皙的脸上被甩上了一串血痕,只是淡定地站起来说:“萨莉说,让你滚去餐厅,现在立刻马上!”
      艾洛尔看看手,再看看小屎丸,再想想萨莉发飙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只能打落的牙吞进肚,谁叫自己手欠呢,被咬也活该。
      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变得和他师父一样强,那他一定要rua秃小屎丸的粉毛头!
      一边在心里恨恨发誓的艾洛尔,点了点头,捂着手朝着训练场外走去。
      轻车熟路地走到餐厅,在这个并非饭点的时间,这里只有萨莉一个人坐在一张桌旁,看见艾洛尔来了就伸手招呼他过来。艾洛尔捂着手坐在萨莉旁边,萨莉看了他的手一眼就对情况心知肚明。她拿起旁边的一条餐巾,递给艾洛尔:“先捂着吧,年轻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艾洛尔接过那条洁白的餐巾缠在手上,萨莉转过身帮单手不便的他把伤口缠好,随后转回身给艾洛尔倒了一杯冰水推到他面前。
      “师父,你喊我来有什么事吗?”艾洛尔感觉手上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抬头问了正在喝水的萨莉正事。“嗯?喊你来见线人,毕竟这任务是你接的,我感觉有些事该让你做决定。别看我最近这么勤快,其实你师父我其实挺懒的。”萨莉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举动,她只是保持着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调笑着看着艾洛尔,似乎等着看他的热闹一样。
      已经够热闹了,自己今天洗脸手都会漏水的好吗?
      艾洛尔在心里哀嚎着。
      没一会,一名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女孩就走进了餐厅,从她头上那双不安地转动着的猫耳来看,她对周围的环境很是害怕。
      “这边。”萨莉起身招呼她,女孩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在萨莉的邀请下坐在他的对面,萨莉同样拿起杯子倒了杯水给她对她说:“安心,至少在我附近你还是安全的,命徒也有自己需要遵守的教条,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女孩点点头,低声自我介绍道:“我叫卡琳,是棺之馆的接待人员。”萨莉点点头,同样自我介绍道:“萨莉,这位是我徒弟,艾洛尔。”她的表情还是那样轻松,和面前拘谨的卡琳差距明显,她似乎并不在意卡琳有多紧张,只是转过头冲着艾洛尔扬了扬下巴,示意艾洛尔可以问他想问的问题了。
      艾洛尔第一次被他师父寄以厚望,有些不适应,他连忙转过头有些紧张地对卡琳说了句:
      “你吃了没?”
      “噗”萨莉一个没绷住,笑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对面坐着的卡琳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紧张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师父为什么笑得前仰后合的大男孩,半晌后回了一句:“……还没。”
      萨莉的椅子这次是彻底翻了,艾洛尔转过头看着她从地上扶起椅子的同时还笑得乱颤。随着相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师父并非是初见时那个冷血帅气的命徒,她是个神经病,她任何情况下都能笑得出来,仿佛那些危机都不在她的眼里。
      她某种程度上是真的很适合干这行,她是个疯子。
      她可以前一秒还很严肃,下一秒就已经笑得人仰马翻,顺便一刀插在刚刚还在勾肩搭背的人的胸口。
      在赫里斯公会,正常人才会显得不正常。
      萨莉叫来了服务员,一边笑着一边点了一桌子饭菜。至少这么一觉和,卡琳看起来没那么紧张了。
      也对,在正常人看来面对一个只会问你“吃了吗”和一个笑得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的命徒,也许用不着像被审讯的犯人一样紧张。
      饭后,萨莉看着酒足饭饱的二人,依旧不吭声,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让艾洛尔去问那她就不会插手。
      “咳咳,卡琳小姐,非常感谢您愿意给我们提供线索。”艾洛尔对着坐在对面已经很放松的在轻轻摆动尾巴尖上系着的小铃的卡琳说。他在刚刚吃饭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问些什么,即使他再蠢也不可能再问出一个类似于“吃了吗”的这种问题。
      “嗯……我是来告诉你们,棺之馆的掌权者并非是你们所知的那几个财阀。”卡琳略微打量下四周后,就低声对着两人说出了有些令人惊讶的线索。萨莉还是那副表情,拄着下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警惕着周围,她听到卡琳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随着卡琳的娓娓道来,艾洛尔才意识到棺之馆并非是表面上他看的那么简单。
      棺之馆目前是由几大家族共同出资建设的,而这几个家族都远在他国,即便是棺之馆有什么越线行为,他们也可以远远的躲在自己的领地内而不会被找上门。
      而在棺之馆内的管理者就更只是傀儡而已。
      但是即便是这几大家族之上仍有一个幕后黑手的存在,他才是棺之馆真正的掌权者。
      “豁,这可不是你一个接待人员该知道的事情。”萨莉听完后拄着下巴对着卡琳说,这些资料她自己已经收集到了,只不过收集的十分困难,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接待人员居然全都知道。
      卡琳面露难色,沉默了半晌后才低声说:“是我朋友告诉我的,她曾是一位管理者的女佣。”刚刚消化完卡琳说了些什么的艾洛尔看着她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事情也许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棺之馆能光明正大的开在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势力的。
      “然后呢?她怎么样了?”艾洛尔处于关心问了一句,卡琳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似乎重新害怕了起来,嗫嚅着说:“她死了,被那位管理者的妻子害死了。”
      对于这个结局萨莉似乎没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而艾洛尔却是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棺之馆会如此草菅人命。至少对于涉世未深的他来说,这件事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在他面前把那金碧辉煌的地方阴暗的另一面展现了出来。
      “所以你就来了?”萨莉看着艾洛尔义愤填膺也说不出点什么,只能代劳继续和卡琳聊下去。
      “嗯,毕竟……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卡琳低声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萨莉没有吭声,收起了自己的笑容,递了张纸巾给泣不成声的卡琳。
      卡琳就这样趴在桌子上哭了,她哭了好一会,师徒二人都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制止她,就算是艾洛尔这种钢铁直男也明白有些事还是哭出来比较好。在棺之馆的每一天,卡琳她只能挤出笑容去接待每一位带着自己欲望前来的顾客,她没办法哭,哭丧着脸对着顾客的话自己就会被罚,她很害怕,所以直到今天在这里她才敢哭出来。
      有零散来餐厅买食物的命徒被卡琳的哭声惊到了,但在看见萨莉威胁性的眼神后没人敢上前来询问。他们只能由着一个陌生人在食堂里哭泣,总感觉吃着饭都不对劲像是在村口摆了几桌一样。
      过了好一会,卡琳才平复下来,她擦干眼泪重新抬起头看着萨莉和艾洛尔,虽然她的眼眶仍然又红又肿但她还是坚定地说:“所以我来了,我没有能力复仇,但是你们可以做得到。”
      被感动的不得了的艾洛尔刚要出声,却被萨莉在他面前伸手打断了。
      “啊,插一句话啊,虽然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是很遗憾,我们的委托里没有帮你把棺馆一把火烧了这项,我们命徒也是有教条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暴徒,我们师徒的任务是把幕后的人揪出来,仅此而已,任务没让我们去捣毁对方老家。”萨莉直接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完全没把被故事深深打动的艾洛尔看在眼里,作为老牌命徒她知道一个命徒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即使再感动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去承担违背教条带来的后果。
      仿佛是早就知道了会这样,卡琳并没有理会旁边有点冲动想站起来和他师父理论的艾洛尔,而是十分坚定的对着萨莉说:“那我就来做这个委托人好了。”萨莉有些古怪地挑挑眉,倒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而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那你可得想好了,这个委托的赏金可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卡琳却十分冷静的看着萨莉,对她的话给出了回答:“当然,我准备好了筹码,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目的。”说着,她牵过萨莉的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掩着在萨莉的掌心轻轻写了些什么。饶是萨莉这么淡定的,在知道了卡琳在她掌心中写下的内容后看样子也提起了兴趣。
      双方稍微沉默了一会,两人似乎都在做最后的挣扎,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的艾洛尔看见萨莉扬起嘴角吐出一句话:“成交,一会和我去前厅走正式流程发布任务。”这会想明白了刚刚自己是一时冲动的艾洛尔懵了,他没想到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师父就冲动了。
      这任务是啥啊?!
      把几大家族的饭碗给砸了???
      人家不把我们师徒灰都扬了?!
      现在找丧葬一条龙还来得及吗?
      艾洛尔直呼其师父外行。
      但是他显然没有任何话语权,从刚刚卡琳在萨莉手心中写下了任务的报酬后,萨莉就没想着再把这件事交给艾洛尔来处理。
      换句话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艾洛尔目前所能掌控的范畴。
      三人来到前厅,卡琳在任务发布的地方顺利的发布了自己的悬赏,只不过因为报酬过于贵重而被打上了只有接取者才可见的标签。萨莉把一直挂在她头上任务转移到了艾洛尔名下,而她自己则接了这个格外特殊的悬赏任务。
      艾洛尔到现在都不知道报酬是什么,但是在接取了任务之后,卡琳就离开了。艾洛尔目送着她离开分部,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萨莉问:“师父,你就不怕她因为泄密而无法支付报酬吗?”
      萨莉转过头,看着艾洛尔满脸关切地模样,笑着扬了扬刚刚被卡琳在手心写字的那只手说:“她给过了,所以我才必须要接的。”
      “那我们会被追杀的吧?”
      “也许,但你要知道这个悬赏任务能正常发布就意味着它需要公会这边承担的风险和报酬是对等的。”说着萨莉转过身拍了拍艾洛尔的肩膀,一脸讳莫如深地继续说教:“你要记住,根据教条,命徒不能私下接任何不经过公会的委托。而且赫里斯公会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组织,凡是能接到的任务就证明它有那个价值。”
      闻言,艾洛尔点点头,虽然他还不太明白,但是也大概明白了赫里斯公会逐利的本质。而且自己刚刚似乎差点就违背了教条,要不是他师父拦着他,这会他大概已经因为违反教条被抓走了。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憨憨的小徒弟笨笨的模样,萨莉指着训练场的方向笑眯眯地说:“去吧,小狐狸,为了我们能活着回来,去训练吧,这就是青春啊!少年!”
      嗯,青春……
      晚上,艾洛尔又被打的浑身青紫昏迷着被抬回了宿舍。
      打着“为了保证艾洛尔能活下去”的旗号,这次由萨莉亲自下场训练艾洛尔,下手极黑的她没过多大一会就把艾洛尔打昏了过去。周围围观的其他命徒都被吓得毛都掉了一地,纷纷感叹此子竟恐怖如斯,被这么按在地上摩擦都没死。
      天选之子啊!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实战训练上艾洛尔每天被萨莉花式吊打,萨莉根本用不着转换匙的形态就打的艾洛尔满地乱爬,甚至周围的铁丝网都被飞出去的艾洛尔砸坏了好几处。
      场面一度惨烈到小屎丸都有些不忍心看自己的小弟被打的如此凄惨。
      幸好萨莉忽然土豪,直接从外地请来了一位和当初大锤哥类似的可以治疗别人的命徒。那位大哥他从来到这里开始,每当训练就一直都坐在场地边上,只要艾洛尔爬不起来了就上来治好艾洛尔,让他继续被萨莉锤。
      他就是个无情的治疗机器,萨莉会给他钱,而艾洛尔的感受,谁管呢。
      就这样的地狱式训练,艾洛尔活了下来,至少他现在能象征性的还几下手,而不是直接把武器脱手扔出去。虽然这训练的收获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但是在萨莉看来,这已经足够应付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师父,我问你件事。”艾洛尔看着坐在他身边却和凄惨的自己截然不同的萨莉正在快乐地喝水,于是他试图提问,萨莉点点头,她对于艾洛尔还是很宽松的,至少在训练之外的日常生活上。“你在你家时为什么那么老实?”艾洛尔问出了长久以来心里的疑惑,毕竟在岛上时候萨莉可完全没有现在这么疯。萨莉看着他眨了眨眼,斟酌片刻后就给出了答案:“因为无海。”
      “你喜欢他?”艾洛尔满脸八卦继续追问,萨莉就像看低智商儿童一样看着艾洛尔说了句:“我虽然不是和你一样的单身狗,但不是他,他是我师父。”
      直到这时,艾洛尔才知道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无海居然是自己的师公,虽然他完全不知道那个只在他面前搓了几个光球当照明用具的无海到底有多强,但就从人家是神之侍这一点来看也不会弱到哪去。
      萨莉看着艾洛尔的表情就知道他大概在想些什么,不由得阴阳怪气道:“不会吧?真有人会感觉神之侍很菜?不会吧不会吧?”艾洛尔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来自师父的鄙视,而且至少从自己师父的身手来看,无海不是个只会当照明工具的和蔼可亲的工具人。
      “别想了,他虽然脾气好,但无海的战绩目前就输给过一个人,那人是无尘,也是神之侍之一,他算是在神之侍里都破格的存在。而其他神之侍除了不喜欢战斗的无柔和无心,其他七人他没输过。”萨莉难得有些失神地看着远处,似乎回想起了她师父辉煌的战绩她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艾洛尔点点头,没想到堂堂神之侍居然是自己的师公,自己当时就倍儿有面子,整个人高大起来了,硬刚棺馆的底气他说来就来了。而且自己这师出名门,以后回孤儿院都可以和院长吹牛自己是神之侍的徒孙,让他知道自己混的很好并不需要别人担心了。
      看着艾洛尔嘿嘿傻笑的模样,萨莉倒也没制止他,谁没过青春呢?自己当年也有一段时间感觉自己是神之侍的徒弟,什么都能做到,直到那次任务失败自己重伤躺了大半年为止。
      接下来的日子里,艾洛尔一直在加紧训练,至于任务期限问题,萨莉一直没担心过,她很淡定的对着担心任务期限的艾洛尔说:“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不是为了另一个一把火烧了棺之馆的任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交任务了。”
      所以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艾洛尔不得而知,只能做个铁憨憨每天被当做人肉沙包被萨莉吊起来打。
      而有一天,萨莉却忽然没有来,把训练的任务交给了金百列,并告诉他今天绕着分部跑几圈就算了当休息。这破天荒的休息让艾洛尔缓了口气,至于绕着分部跑几圈这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顶多是累,也好过被打的死去活来。
      一直坐在场外的医生命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是按天算钱,萨莉没把艾洛尔打成残废,虽然了没有额外奖金但自己也难得有一天乐得清闲不用再听艾洛尔哀嚎了。
      艾洛尔并未多想,而金百列一直在他头上低空飞行监督他有没有偷懒,小屎丸在空中不间断的给艾洛尔灌毒鸡汤,就像要把他奶死那样努力。
      一人一狮鹫就这么围着这座分部转圈圈,引来了周围不少好奇的居民前来围观,还有个小孩子指着艾洛尔说:“妈妈,这个大哥哥累得好像一条狗啊。”
      有尾巴就是狗吗?!那你壳我是不是该叫你小乌龟!
      艾洛尔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今天的金百列倒是很沉默,一言不发只是跟在空中飞行着,虽然他平时话就不怎么多,但今天连一句话都没有就很奇怪,只有小屎丸照旧不断的制造噪音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奶人机器。
      到了晚上,萨莉回来了,她捧着一个小盒子出现在公会门口时艾洛尔刚刚跑完晚上的份额,冲完澡从楼上下来打算去食堂吃些什么,就看见萨莉捧着一个小盒子从公会门口走了进来。
      “师父回来了?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艾洛尔凑过去,看着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萨莉,他有些奇怪,同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萨莉看了他一眼,沉默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有两个小小的骨灰坛,就算是不用言语,艾洛尔也知道那是谁的骨灰坛了。
      但他还是不肯轻易地相信这个事实,而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对着萨莉说:“师父……这不会是任务目标的骨灰吧?交任务交骨灰不好。”萨莉摇了摇头,她语气沉重的给出了艾洛尔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是卡琳和她的好朋友。”
      冬日夜间的野外看上去格外的荒凉,寒风冷到连鸟都不愿意在枯枝上睡觉,艾洛尔和萨莉穿着黑衣穿行在林地。两人难得的一言不发,连向来话多的艾洛尔都无话可说,萨莉也没有再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小盒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萨莉没有选择骑乘金百列直接飞着寻找适合的地点,她感觉那样这两个可怜的女孩的人生连最后都不被人重视,未免有些太过可怜了。
      艾洛尔跟在萨莉身后同样的沉默,他当初只是想着风险太大万一没办法得到报酬才说了那么一句话,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没办法在任务结束后支付报酬了,虽说她已经给过了。
      那个会因为自己一句“吃了吗”放下戒心的女孩,如今正躺在那冰凉的骨灰坛里,和她的好朋友一起被萨莉捧着,准备埋葬在这个他乡的树林之中。
      龙月所洒下的光冷清的让艾洛尔发抖,他知道这个世界很残酷,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残酷。几天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就已经尘埃落定躺在一个冰冷的小盒子里结束了她短暂的人生。
      萨莉找了一片空地,把手中的盒子郑重的交给艾洛尔。艾洛尔接过那个盒子,才发现它轻的不像两个人一生的重量。他想哭,但是没理由哭,他和卡琳不过是委托人和赏金猎人的关系,甚至连了她的悬赏的都是他师父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没有立场去哭。
      而空出手来的萨莉召唤出了她的匙,靠着匙锋锐的刃硬生生切开积雪下的冻土层挖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墓穴,她没有再接回那个小盒子,而是让开了身位由艾洛尔来送这两个女孩最后一程。
      艾洛尔走到墓穴旁,单膝跪在雪地里把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穴里,伸手捧了一把刚刚被萨莉掘开而有些松软的土,洒在上面。萨莉在一旁看着他洒下第一捧土,就用匙做锹把刚刚翻出来的土填埋上,她完全不介意用自己的匙做锹去埋葬这两个女孩,因为自己的命并不比别人的高贵。
      而艾洛尔只是看着,看着那小小的盒子被土掩盖,两个年轻女孩生命的痕迹只剩下这一个小小的坟丘。也许过几天会下一场大雪,就把她们曾经存在的痕迹从这个森林里抹去。
      “小狐狸,我问你,你现在后悔做命徒了吗?”萨莉在把土夯实后收起了匙,对着依旧单膝跪在那不起来的艾洛尔问道。艾洛尔抬起头,看着月光下她师父的脸被映照得苍白,他仔细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说:“我不后悔。”
      “如果我没成为命徒,我连送她们一程的机会都不会有,也不会有机会接到委托去帮她们完成她们的愿望。”
      “如果没成为命徒我现在大概还在边境继续当小偷,过着那种人人喊打的日子。虽然现在我还是人人嫌弃的命徒,但是至少有些人愿意分享给我他们自己的事,这很好了。”艾洛尔说完,重新站了起来。萨莉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多荒唐的事一样,对着他冷漠地训斥:“你报仇有什么用,她们人都死了,你能做到的无非是把她们埋在这不知道是哪的野林子里,等到我们做完任务离开后兴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看她们一次。我再重申一遍,你后悔成为命徒吗?听清楚,我问的是你,不是别人,更不是这两个已经变成灰的人!”
      艾洛尔看得出他师父没在开玩笑,但他确实无话可说了。从本能来看,他确实后悔了,命徒就是这么一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行当。而他只想着安逸的生活,当个小偷不偷大的被抓了也顶多被关一阵就被流放,换其他城市就好。
      命徒不一样,他已经把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绑在一起作为自己的武器,而武器的目的并没有其他的,只是为了唯一一个目的,掠夺别人的生命。
      他并非是那种治愈他人的命徒,他能做到的从今往后只能是不断的重复这个轮回。
      迟早有一天他会连被害者的名字都记不住,他所接受的任务会摞成堆,让他根本没有闲暇时光去回忆过往。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自己已经是命徒了,自己无非想找点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应付自己过日子,人为了活着总是能给自己找很多很多的荒唐的理由。
      “这个问题你自己明白就好,我们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不死之身,死亡豁免之后我们依旧还是会死,就像普通人一样。”说着,萨莉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递给艾洛尔,艾洛尔伸手接过,那是那天他曾见过的系在卡琳尾巴上的那个小铃铛。
      艾洛尔点点头,把那个小铃揣进自己的兜里,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后重新睁开,他已经恢复了往日那个元气满满的少年,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见到艾洛尔已经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萨莉只是别过头去,她当然知道这种强装出来的坚强是有限的。淤积在他心里的负面情感会像积雪一样一层又一层的积累下来,直到雪崩那天吞没一切。
      但这种伪装眼下却能让他看清眼前的事,不至于因为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而丧命,而萨莉想做的也仅仅只是这个。
      “那就回去吧,你明天还要继续训练。”萨莉也没有再矫情什么,继续逼这个孩子只会适得其反,她也选择了换一个话题,往回走的路上顺便去继续他们的日常生活。
      “哇,师父,我刚刚死了个认识的漂亮妹子,很伤心的啊,就不能让我休息一天吗?”艾洛尔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萨莉就像被欺负的小宠物那样。萨莉倒是很爽快,她已经恢复了日常笑眯眯的模样,对着艾洛尔说:“成啊,过几天你挑个日子,明年的那天我会记得给你上坟的。放心,你是我徒弟,我怎么也得把你尸体抢回来送你魂归故里。”
      艾洛尔当时就蔫了,他明白萨莉是在说以他现在的水平去执行任务和送人头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么一听还是有些沮丧。
      自己这么努力也只不过是跑的够快,变成了一根都是脆骨的肉骨头,面对强敌完全没有太多反抗的能力,不拖萨莉的后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而想要自己帮上什么忙几乎是天方夜谭,想来萨莉根本就没把自己的战斗力算在内。
      “小狐狸啊,你一定要小心啊,我怕的不是你被对方干掉,我怕你被自己人干掉。”走在前面的萨莉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艾洛尔稍微想了一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萨莉:“你是说命徒?”萨莉点点头,一边走着一边转过头露出一个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阴冷的笑容:
      “是啊,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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