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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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咒术界最强，即使是不久前带着江崎奈美从郊外瞬移到江崎家，五条悟还是要乘坐现代交通工具——新干线回东京。
离池田町最近的站台是福井站，江崎奈美坐上列车时还在纠结自己一个咒灵没买票上车算不算逃票。
五条悟就随意多了，他把江崎奈美带上车就不管了，坐在一旁拿出手机开始逛推特。
不知道是笃定江崎奈美不会伤害人，还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
江崎奈美站在过道上不知所措，五条悟身旁是有空位的，但她不太想去坐，只能在车厢里闲逛。
福井这段时间不是旅游旺季，这个点坐车的人也少，所以车厢里稀稀疏疏坐着七八个乘客。江崎奈美从他们旁边经过时，只有一个两岁大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其余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小孩盯着盯着，哇的一声就哭了。
江崎奈美被他吓得一抖。
立马窜到座椅上，躲在靠背后不敢冒头。
他妈妈一脸焦急，将他搂在怀里，一边轻轻摇晃着安慰他，一边向周围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江崎奈美悄悄探出一双眼睛，发现那个小孩还在看着这边，但他妈妈显然看不见她，一脸茫然地在自己儿子的视线范围内找寻，大概想找到孩子啼哭的原由。
江崎奈美扭头看向座位旁的玻璃窗，上面只倒影着蓝色的座椅，空荡荡的，没有她的身影。她叹口气，再次被自己是个咒灵的事实打击到，关键在，她不仅是咒灵吧，长得还丑，露出脸都能给小孩留下童年阴影。
她探出头，扯着自己的眼睛鼻子扮滑稽的鬼脸，故意跌下座椅，在地上蠢兮兮地打滚。小孩子看着她，渐渐止住眼泪，抽抽搭搭地抱着妈妈的脖子往这边指。
江崎奈美见孩子哄好了，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到五条悟旁边，发现对方笑得比谁都猖狂。
她本来没觉得刚才的举动有多好笑，但五条悟一笑，她就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傻了，太弱智了，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瞬间羞耻心上线，血上头，走上去就是一拳：“笑笑笑，笑你妹啊？我要长泰迪熊那样，至于扮谐星逗小孩吗？”
可惜她的绿拳头停在五条悟鼻尖一毫厘的位置，就再也打不过去，像是受到了空气的阻拦。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推开她的手，笑出一口白牙：“刚才那个，你能再表演一下吗？”
江崎奈美绿色的脸皮气得发紫，无能狂怒：“滚！”
说着下意识抬手在空中写符咒，一道泛着黑雾的咒印在空中成型，最后一笔还没画完，她自己先愣住了。
那道咒印少了一笔，歪歪扭扭地在空中飘着，不一会儿就消散在空气中。
“不继续吗？”五条悟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支着脸，笑意懒散。
江崎奈美没空看他，盯住自己干瘪细长的爪子，缓缓地在空中写了一笔契文，黑雾立马从指间流泻而出，在空中凝实成有形状的笔画。
那一笔像是水墨，不断地流动晕染，最后如同墨入活水一样扩散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原来成为咒灵，一些在生前难如登天的事，也可以这么简单……”江崎奈美两只手纠结地搅在一起，沉默良久，才自言自语地嘟囔出声。
江崎家的符，是要借助媒介的。没有媒介，咒力便像无根的浮萍，风一吹就要散。因此，从符纸到书墨的选材用料都有一门讲究，凭空画符少之又少，一是时效短成型难，二是没人会。
就连江崎族谱上那位大名鼎鼎的阴阳术士——东原君，穷尽毕生精力研究，到他辞世时，也只做到以血为媒凌空书写符箓。
她现在达到的，确实是江崎家千百年追求的最高境界。
“咒灵嘛，对咒力的操作是比人要熟练，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最强……”五条悟大言不惭，在座椅上翘起二郎腿，不过他实在太高，一双长腿无处安放，这个动作也就不了了之。
“你呢……”他还想说什么，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但拿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于是止住话头，看也不看就接起。
“喂？”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什么事。
江崎奈美看见五条悟的笑意瞬间收敛，脸上没有表情，却莫名让人心里发寒。
“我知道了。”他声音平静，没等那边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字，不晓得给谁发信息。
她想，五条悟一定是生气了。
虽然不清楚到底在气什么，但自己作为咒灵还是不要在他眼前乱晃，免得对方一个不高兴手起刀落又给自己来个断头套餐。
于是捂着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往过道旁边挪脚，正爬上座位，就感到脖颈一紧，整个被人掐着后脖子拎起来。
视线最终对准了地面，江崎奈美被他手臂揽着夹在腰间，觉得自己真是惨。
咒灵就没有人权吗？
她这样，简直像被匪徒挟持。动也动不了，反抗又不敢反抗，一个不小心还容易尸首分家。
惨，江崎奈美，实惨。
她拽着五条悟的外套，弱弱举手发问：“那个，我们不是到金泽站换乘北陆新干线的吗？”
“太慢了。”五条悟走到车门处等着到站停车，玻璃窗外掠过三三两两站在黄线外等待的乘客，车内广播响起，他的声音在广播女声的掩盖下有些模糊。
车辆到站。
江崎奈美心里吐槽居然还嫌新干线慢，您多牛啊，后来转念一想，五条悟好像确实会瞬移，默默地抓紧了手里的衣摆。
希望五条悟的瞬移技能掌握熟练，她可不想到东京后，他倒是人模狗样的，而自己在量子力学的干扰下缺胳膊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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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敌时，只有逃跑和死亡两个选择。我已经提醒他们，绝对不能战斗……”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双手合在身前，垂着头，畏畏缩缩地做口头报告。
他实在没想到五条悟回高专这么快，十分钟前才打了电话，站在停尸房外唉声叹气完，还没想好怎么措辞，结果对方就直接到跟前秋后算账了。
说什么？
说，实在不好意思五条老师，我带您三个学生去执行任务，结果其中俩个重伤剩下一个直接裹着裹尸布给抬回来。
救命，放过他吧。
卑微打工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是故意的吧。”五条悟坐在空余的台架上，白炽灯在铺满灰白瓷砖的室内映出一道清晰的阴影。他像冰雪雕成的一具塑像，既冷漠疏离又高高在上，明明是坐着的，但整个人透出来的气势让人抬不起头。
伊地知背上的冷汗一层又一层的冒：“啊，为什么这么说？”
“面对特级，还要救出五名生死不明的人员，居然只派了一年级的学生，这太离谱了。”五条悟伸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而且，是我强行把悠仁的死刑改为实质无期的。他们对此感到不快，就趁我不在，利用特级咒灵想要体面地做掉他吧。”
伊地知浑身发颤，将头埋得更低，一只手掩住了嘴。
“另外两人死了，也算是对我的挑衅，这不刚好一石二鸟吗？”
“不，可是……”他实在顶不住压力，可能是潜意识里希望这仅仅是一次判断失误引发的悲剧而不是高层借刀杀人的阴谋，或者说是对接到任务时自己感觉不对劲但还是选择让那三个才十六七岁大的孩子去冒险的良心忏悔，辩解道，“发起派遣的时候，还不确定它会变成特级……”
“找凶手也麻烦……干脆把上头那帮人——全部杀了吧！”
伊地知的心脏那一瞬间简直要骤停，看着五条悟不似作伪的神情，骇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别人说这话大多也是放放狠话，但说这话的是五条悟，那上层的脑袋估计明天就能串在一起玩连连看。
“真稀奇，你居然会感情用事？”
刚治疗完俩学生的高专医生家入硝子推开停尸间的门，踩着小高跟走到裹着白布的尸体前。她穿着一件蓝色的高领打底衫，外面罩一件白大褂，栗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面色苍白，带着长时间作息不良的青黑眼圈，但此刻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眉眼都带着笑意。
伊地知心里仰慕她，忙不迭鞠躬：“辛苦了，家入小姐。”
“你还挺中意他的。”家入硝子伸手绕了一缕头发在指间打转，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抬起手强调：“我可是时刻为学生着想的。”
“可别太欺负伊地知了，他夹在我们和上头中间，不容易啊。”家入硝子柔和的态度简直拯救了伊地知苦成苦瓜的内心，没想到五条悟直接拿一句“男人的苦劳我没兴趣知道”给堵回去。
家入硝子也不是多在意的样子，回了一句“这样啊”就没了下文。
伊地知洁高：打工人的喜怒哀乐与世界无关，可以，我很好。
开了一大圈玩笑，家入硝子拉开白布，露出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那还是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脸上依稀能看出青春的朝气来，但胸口却破了一个大洞，由于失血过多，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青白色。
已经过了抢救的时效，人是早就死了，甚至身体肌肉开始僵硬，进入了尸僵的过程。
虎杖悠仁。
也许是叫这个名字的，家入硝子凝视着他的脸，漠然道：“这就是宿傩的容器啊。”
干咒术师这行，意外死亡的太多了，多到她已经对生命的逝去习以为常：“我可以随便解剖了吧？”
五条悟的声音不再像平常那样轻浮：“要好好派上用场哦。”
“当然了。”她转过脸，灯下的皮肤苍白到透明，连眸子都是冰冷冷的，“你在对谁说呢？”
“对了，听说你带回来一个特级咒灵？”家入硝子带上塑胶手套，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五条悟干的混账事数不胜数，私自带回特级咒灵在包庇宿傩容器这等作为下也衬托成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她连惊讶的语气都不曾有，只是当做闲聊时的谈资。
“啊，她自己参观校园去了。”五条悟托着下巴，语气散漫。
家入硝子：“她？”
处于呆滞状态的伊地知：“参观校园？”
两个人同时发出了极致疑惑。
“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耸耸肩，好像那不是个特级咒灵，而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女高中生。
家入硝子摇摇头，笑了一声：“真有趣啊。”说完，就扭头继续准备解剖器材了。
只剩伊地知在原地怀疑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