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发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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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这张。”
东京咒术高校的操场上，江崎奈美捏着扑克牌纠结不已。
旁边坐着的钉崎野蔷薇见此凑过来指点江山：“就抽最右边这张。”
她凑过来，不仅要发表意见，还把江崎奈美手里的牌看完了，皱着眉对照自己的牌，暗暗配对。
“禁止作弊。”盘腿坐在钉崎野蔷薇旁边的海胆头美少年冷漠提醒道。
江崎奈美非常震惊地扭头看向橘色短发的少女，痛心疾首：“抽鬼牌都要偷看，你有心吗野蔷薇！”
“咯。”少女吐了吐舌头，对江崎奈美的控诉充耳不闻，一边拿手猛捶刚刚出声提醒的美少年，一边暴躁发言：“老娘跟你可是同班同学，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美少年伏黑惠往后仰躲开了她的攻击。
对面坐着的二年级学姐——也是曾经在高专内暴揍江崎奈美一顿的酷妹——禅院真希怒道：“你们还抽不抽？轮到你了江崎！快点的！再不抽……棘你就把牌塞她嘴里去！”
江崎奈美一听，抖抖索索从浅白色头发的少年手里摸走最右边那张牌。
运动服领子掩住半张脸的少年有着一双古井无波的浅紫色眼睛——狗卷棘见她抽走了鬼牌，比了个V字手势，语气欢欣：“金枪鱼蛋黄酱。”
淦，野蔷薇你害我。
江崎奈美看着手里黑色的Joker，把它和其他牌混在一起，上下翻飞地洗牌，最后淡然转向钉崎：“来，尽管抽吧，蔷哥。”
钉崎野蔷薇摸出一张，眯着眼睛瞅牌面，抱头惨叫：“不！——为什么！”
下一个轮到伏黑惠抽钉崎手里的牌，只见橘发少女一拍地，明晃晃拿出从江崎奈美抽到的鬼牌，表情坚定道：“伏黑，抽这张。”
“我拒绝。”
黑发美少年说完伸手去摸她另一只手拽着的牌。
钉崎野蔷薇支得远远的，边往他怀里塞那张鬼牌：“我说这张就是这张，你想被我钉巫毒娃娃吗伏黑，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
伏黑惠据理力争：“给我。”
钉崎野蔷薇大叫：“给你了，你收好！”
平时就臭着一脸的冷漠美少年彻底爆发：“不是这张！”
两个高中生宛如小学生吵架，原本宁静的操场鸡飞狗跳。
禅院真希一甩牌，撸着袖子要冲过去：“喂喂喂，还玩不玩啊！”
坐她身旁的一直挂着安详的微笑的熊猫和一直沉默偶尔冒出几句饭团馅料的狗卷棘一左一右拉住禅院真希。
熊猫安抚道：“反正鬼牌都在钉崎手里了，结束了结束了，我宣布，钉崎野蔷薇成为最后的输家。”
钉崎野蔷薇正在和伏黑惠眼神对掐，闻言崩溃道：“凭什么是我……按理说伏黑才是那个摸到鬼牌的人！”
“都说了……”伏黑惠精致的眉眼都皱成一团，咬牙切齿：“我要抽的不是这张！”
“哈？你说什么？”钉崎野蔷薇又开始了新一轮输出。
再次开启一场毫无营养的口头争执。
江崎奈美捏着手里的扑克，回想起不久前在课间休息时她提议玩扑克时众人和乐融融的场景，没想到只是禅院真希附加一个输掉的人要去跑腿买水的条件，就变成这样了。
只是，有一件事她没想通。
她记得红心2已经在两分钟前被自己打出去了。
江崎奈美反复看了看刚才狗卷棘放到地上的手牌，牌面上赫然一张红心2。
那么，问题来了，一副牌……是怎么出现两张红心2的？
“你做……”江崎奈美满是怀疑的目光落在浅白色头发的少年身上，那个弊字还没说出口，就见少年竖起食指，冲她无声地做了嘘声的手势。
夏季的日光冗长，几个人围坐在树荫下，一年级的学生吵闹着，被禅院真希吼回去。
江崎奈美抬头望天。
你们咒术师，就没一个好东西。
*
江崎奈美两天前第一次和被五条悟带到他的学生们面前，五条悟不做任何解释，只在她身边放礼炮：“噔噔噔噔，这位是江崎奈美，以后就是你们的助教，鼓掌！”
一片安静，没有鼓掌声，也没有江崎奈美想象中的质疑谩骂。
在操场上为即将到来的交流会训练的五个学生都在做自己的事，只有那个被扔在空中的橘发少女因为快被甩到质壁分离，而发出有气无力的惨叫：“停一下！停一下！我要吐了！”
旁边拿着咒具战斗的黑发少年淡淡分过来一个眼神，将江崎奈美扫视一番，停下动作。和他战斗的高挑少女，一头绿色头发梳成高马尾，戴红色方框眼睛，看到江崎奈美哈了一声：“这不是上次的特级咒灵吗？”
哦，是你。
江崎奈美记起这就是那次把自己摁在地上暴揍的二年级学生。
“鲑鱼。”那一边穿着运动服的清秀少年开口。
“诶，真的。”熊猫附和道。
还有你们，说人话的熊猫和不说人话的咒言师。
江崎奈美被这么多人看着，很不自在，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不至于招仇恨：“那什么，大家好。”
“说话了！”躺在地上喘气的橘发少女撑起脑袋，瞪大了眼睛，将江崎奈美浑身上下打量一遍，最后，对五条悟买的童装卫衣厌恶非常：“这衣品也太差劲了，红配绿，看一眼都是对我时尚底线的凌迟。”
就这么，江崎奈美的红色卫衣被换成绿色小恐龙套装，跟五条悟的学生一起在操场上训练。虎杖悠仁那边五条悟请来一个非常靠谱的咒术师，江崎奈美不用跟在少年身边充当临时监护人，就被拉来这边当助教。
美其名曰工资不能白拿。
她基本做点打杂的事。最开始不熟，也不敢和他们交流。还是熊猫一直和她聊天，慢慢知道了每个人名字。
臭着脸像别人欠了他十个亿的少年叫伏黑惠，那个跟他同班的宛如大姐大的少女叫钉崎野蔷薇，除此之外，就是江崎奈美上次见过的学姐禅院真希和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咒言师狗卷棘。
熊猫就叫熊猫，问它，它也只是说胖达我就长这样。
总的来说，五条悟手底下的学生个个都是英才，长得还好看。
江崎奈美就不懂了，为什么长得好看的妹子有这么险恶的用心。
“那是我的钱。”
江崎奈美看着钉崎野蔷薇手里的芝麻街小怪兽钱包，心痛地盯着她抽钞票。少女瞪她一眼，她立马求生欲上线，改口道：“我的钱就是蔷哥的钱，蔷哥慢用。”
此时江崎奈美和钉崎与伏黑一起在自助售货机买饮料。
她不想来，是被钉崎硬拖来的，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
钉崎野蔷薇自从听说五条悟自己给江崎奈美发工资，并且一小时十万后，恨不得把江崎奈美拴在腰上，凡是有花钱的地方就拿出江崎奈美数额惊人的银行卡。
她这月的工资都拿去买了衣服，目前处于账户透支状态，看江崎奈美的眼神都仿佛在看提款机。
江崎奈美衣食住行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她吃东西就是在折磨自己，衣服也有五条悟买，住的高专宿舍，简直是零支出的代表。
虽然不用钱，但每天都在记账，朝五条悟要今天的工资，没人知道她攒钱做什么。
江崎奈美听见饮料罐哐哐掉下来的声音，仿佛看到日元振翅从她的钱包里飞走的场景，扭头看向外面。
东京咒术高专校内非常空旷，路上也很少见到学生。不要说学生，连活人都少见。
她问：“学生们就你们几个吗？”
“加上禅院学姐他们，在校的学生就五个。”伏黑惠拿着两瓶宝矿力，解释道，“二年级还有乙骨前辈，不过现在应该在国外。”
“一年级原本也是有三个人的。”钉崎野蔷薇从自助售货机前站起来，短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语气晦涩道。
“嗯。”伏黑惠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垂着眼，摩挲着饮料瓶：“只不过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这样啊，抱歉。”
江崎奈美看着两人低迷的情绪，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说虎杖悠仁现在还活蹦乱跳，昨天还拉着她打游戏的事实。
就让他自己解释，承受小伙伴们爱的暴锤吧。
*
夜幕四合，群山安静地伏在大地上，飞鸟归巢，虫鸣渐起，唤起一轮苍白的月亮。
江崎奈美照例爬上屋顶，猝不及防看见上面坐着个人，差点一松手掉下去。
虎杖悠仁坐在夜风中，望着漆黑的山野发呆。
她稳住了身形，走过去把从书架上拿的成功学杂志撕成两半，一半垫在屁股底下坐好，一半递给发呆的少年。
今天的事，五条悟回来跟她说了。
江崎奈美沉默地坐在他身旁，不说话，只是和他一起望着远处的山脉。
过了许久，虎杖悠仁笑了笑：“今天我见到一个很厉害的咒术师，叫七海，跟前辈你的名字很像。”
七海，奈美，发音是一样的。
他吸了口气，翻着手里的杂志，继续笑：“我叫他七海海他也不生气……”
“虎杖？”江崎奈美把手搭在他背后，轻轻拍着，“不笑也没关系的。”
他把脸埋进杂志里，声音闷在纸张内，像一首短促的诗：“嗯。”
夜风拂过山岗，松涛阵阵，天地间只剩下虫鸣。
江崎奈美听见他低低的声音，虎杖悠仁说：“江崎，今天有两个人死在我面前，虽然不是我杀的……七海还有硝子医生都这么说，让我不要难过，我也知道的，但我总是会想，要是早一点去的话，也许就能救下他们……”
“这不是你的错。”江崎奈美放下手，看着天边的星星。
她这些日子渐渐记起一些事，想起蓬山上猎猎飞舞的幡旗，想起女人撕心裂肺的恸哭，也想起多年前伏在她膝头小憩的小男孩。
阳光那样好，他表情安宁，就像睡在最安全的避风港。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蓬山封印的异常，那么青石板上流的血，会不会少一点？
江崎奈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手拢在一起，努力从冰凉的体温中汲取温度。少年的落寞好像在她心上烫出一个洞，记忆里的人与物从那个洞中流淌出来，被大风吹散，洒在寒凉的月光下，如同一块块癞疤。
“虎杖，我不知道这样跟你说对不对……”
她凝视着天际：“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迫不得已做出选择的，强如五条悟，也不能拯救所有人。”
“当悲剧发生，事后站在道德制高点寻找最优解的做法是很可笑的，这样想，只会陷入无尽的自责和后悔中，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它发生时头脑清醒地做出选择，解决问题，避免更大的悲剧。”
少年从纸张里抬起脸，眼眶微红。
江崎奈美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我妈跟我说，摔倒了，可以哭，但前提是要爬得起来。”
他露出一个笑，是那种强忍着酸楚又绽开的笑意：“我会加油的。”
说着揉了揉眼睛，目光落到漫天繁星上，渐渐坚定。
“那些人不会枉死，就算赌上性命，我也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江崎奈美看着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握紧了他的手。
拼命活下来，再拼命去死，也许就是虎杖悠仁在成为宿傩容器为自己安排的命运。
他还是个高中生，本可以不用担负重任，但还是毅然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就没办法回头，再苦再难都得走下去。
两个人在屋顶上坐了会儿，江崎奈美听他说明天还要早起调查案件，把虎杖赶下去睡觉。
离开时，虎杖悠仁想起什么，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江崎奈美：“这是今天路过商店时看到的，觉得很适合前辈，就买下来了。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他掌心静静躺着一条发绳，黑色发圈上缀了一个小铃铛。
江崎奈美愣了下，才接过来。
虎杖悠仁见她收了，翻身跳下屋顶，站在平地上冲她挥手再见。
少年的身影如同游鱼，一转眼便消失在原地。
江崎奈美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发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