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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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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月亮,是他么?”
姜芜站在原地不说话,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揪住礼服裙摆。
身后的陈清和还在继续说着,
“那个让你总是在贺卡画本上写下‘平安喜乐,万事胜意’的男人,那个让你在画本上画了无数模糊轮廓的男人,是他么? ”
“你所有获奖作品中,都隐晦的画了月亮。”
“你不是喜欢月亮,而且因为他像月亮,对么?”
姜芜猛地转身满脸不可置信,她惊讶于她的秘密竟然早就被人发现了,“陈清和,你偷看我东西?”
陈清和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姜芜和陈清和结婚当晚,她就悄悄跑去客卧了,陈清和一直装作不知道。
而后在圣诞夜他出差回来那晚,看到被圣诞饰品精心装点过的客厅,看到一身圣诞老人打扮的姜芜时,误以为是给他的惊喜,却不想吓到了她,也致使他们从来没有同房过。
同时他也看到了圣诞树角落里的卡片,娟秀小巧的字体,写上了“平安喜乐,万事胜意”八个字,空白的地方还画了一盏淡淡的月亮,让人忽视不了。
偶然走进她住的客卧,看到了桌上放着的画本,这也才窥见她的心事。
陈清和的解释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姜芜有种自己珍藏的秘密被人扒开的羞愧感,只盯着陈清和咬着唇不说话。
陈清和坦然和她对视,“星星告诉我,你卧室柜子上放着很多个数不清的玻璃罐子,而里面都只装了五个便士。”
话说到这里,也无需再详细说明。
陈清和把姜芜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出的那句话,“你心里一直藏着的人,是他,是王书砚,对吧。”
姜芜紧紧地捏着手,眼眶通红,这一刻,她再次体会到了自己像一个笑话。
对视良久,姜芜终于开口了,“是啊,我喜欢他。”
陈清和眼神闪烁了下,极浅极轻的叹了口气。
姜芜眼角滑落一滴泪,脸色苍白,极力压制着心里的难受,承认了一切,“月亮是他,我希望他平安喜乐,万事顺遂。我攒硬币是为了他,我心里的人也一直是他。”
硬币都是她在国外攒的,她想攒够六便士就去找月亮,可是她又不敢。所以,每个罐子只放五个硬币,装作没有攒够,自己也能有理由继续拖延下去。
这些,也是让她在国外时度过那段那段艰难岁月的支撑。
“所以,你不愿意原谅我,也是因为他,对吗?”陈清和问。
姜芜扯了一个笑,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是啊,你和洛显山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扯到我?结婚前我明明都问你了,不用结婚也是可以的吧?是不是带着目的来的?”
声音与几年前她的声音重合,那个时候她还是很胆小,声音都带着一丝怯懦。
“可是你都否认了,你说婚讯已经公布出去了,不能反悔。你说你没有目的…可是呢…”
那个时候,陈清和是这样说的,她就知道没有希望了,所以和王书砚断了联系,可是她断不了心里的喜欢。
在大学时,医学院的苏嘉言和王书砚是最吸引人关注的,只不过苏嘉言早就有女朋友了,大家谈论更多的是王书砚。
他阳光帅气又温柔,笑起来非常暖,眸子清澈干净,很难不让人心动。
虽然她没有朋友,但是并不妨碍她听到那些关于王书砚的事。
无一例外都是温柔温暖笑起来很好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阳光帅气一类的词语。
说的多了,姜芜自然也就关注的多了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观众席,那是一次辩论赛,王书砚他们医学院的学生和法学院的学生辩论。
那个时候大家都说,医学院运气真坏,竟然抽到了法学院这个讲理的学院。
即使如此,医学院的学生一点儿也没有退缩认输的想法,有理有据侃侃而谈,虽然最后惜败。但是也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
他和苏嘉言就是其中最瞩目的,也是在那个时候,姜芜知道了那个王书砚,的确和她们所说的一样。
他站在台上自信又不张扬,输了也是落落大方,诚心诚意为对方鼓掌,在姜芜眼里,那个时候的他像一束光一样,猛的闯进她的眼中,她的生活。
淡淡的,温柔的,就像月光一样,落在她眼里却格外亮眼。
月亮是隐喻,所有本体都是王书砚。
可那时候的她,还顶着个私生女的身份,又怎么敢靠近。只能在旁人谈及时,装作不在意的听一听。
有时候,心底一直深藏的秘密是不可能轻易的告诉别人的。所以别人以为她不知道,那她就是不知道的。
让她没想到的是啊,王书砚竟然给她发短信了,虽然只是因为擅自拍摄她的画的事。
收到短信时装作不认识给他回了信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在医院遇到时,同样装作不认识他,他自报家门时也还是假装惊讶的样子。
她也曾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她也曾幻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也会因为自己的经历而怕干净明朗的他也会染上不幸。
“所以,不管有没有那两个月的约定,你都会让他靠近。”陈清和垂下眼,再次戳中姜芜心事。
“是啊。”姜芜也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她想远离王书砚的,可是,她又太贪恋他的好了,却总是忍不住靠近,不忍心看他难过,偶尔狠下心来说重话也自责了好久。
“可是姜芜,他能给你什么?凭着他每个月微薄的薪水?那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还有…”
“你居然调查他!”姜芜高声打断陈清和,发出警告,“陈清和,你不要靠近他。”
说完,姜芜不等陈清和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陈清和看着那扇关上的大门,咽回了快要说出口的话,苦笑了一下。
画展还没结束,姜芜不能就这样离开,出了休息室她转进了卫生间,鞠了一捧水打在脸上,才慢慢缓过神来。
胸口很闷,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还在,她太清楚这样的感觉了,她曾经多次试图停药,都以失败告终,这次是最长的一次。
有工作人员进来,看她脸色不对劲忙问,“Joanne,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姜芜扯了一张纸擦脸,摇摇头,“没事。”
往门口走了两步她又停下,转身看着那个工作人员,礼貌询问,“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化妆包吗?”
重新补了妆后,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姜芜谢过那位工作人员,整理好情绪,重新回到画廊里。
柳予安看到她,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就朝着她走了过来,“怎么了?”
姜芜摇摇头,扯出一抹笑,声音有些弱,“没事。”
柳予安还想再问,正好有工作人员有事来找他,只得随意交代了几句先离开了。
王书砚本就是为姜芜而来,看画才是其次。见到姜芜终于出现,向一直缠着他说话的青岑说了声后,朝着姜芜走了过去。
“头发怎么湿了?”王书砚走近就发现姜芜额头和两颊的头发都湿了,眼睛扫过她的唇色,抬眼瞥见陈清和从她刚刚回来的地方出来,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背后提到王书砚的原因,现在看着他总有些不自然的感觉。
姜芜抬手摸了摸,不在意的顺了顺头发,“没事,去卫生间不小心弄上的。”
现场人多,王书砚不好做出什么亲密动作,只递了纸巾给她,低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他微微低下头来,眼睛却是看着地面。姜芜抬眼就能看到他的下巴,下颌角那颗小痣更清晰了。
悄无声息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别人,他那温暖和煦的脸上还有一丝半熟半透的甜美,而他不自知,坦荡荡地招摇过市。
姜芜眸子闪烁了几下,轻轻移开了视线,声音很轻,“哪里都不舒服。”
王书砚抬眸看向她,眼睛清亮,扬起了唇角,声音温柔宠溺,“看来是受委屈了。”
王书砚低眉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再忍一会儿,结束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嗯?”
浅浅的尾音把姜芜的心勾起,她环视了一眼周围,人还很多,她不能提前走。
姜芜没说话只微微点了下头,但手里撕扯着那张纸巾,表达了她的不开心。
王书砚直起身子,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奶糖,撕开递给她,“走吧,我们不忍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姜芜仰起头,对上王书砚清亮的眸子,也不掩饰满眼的惊诧。
有旁人看过来,王书砚也没有遮遮掩掩的,“走吧,想吃什么?”
姜芜心里有顾忌,还是摇了摇头,“算了,结束再走吧。”
她可以坏可以叛逆可以不管不顾,但她不能拉上王书砚一起。
王书砚也没有勉强,“好。”
说着把糖又往她的方向递了递,“那先哄哄你,不知道效果大不大。”
姜芜看着他指尖拿着的那个已经撕开包装的奶糖,喉头一动,没有拒绝,伸手拿了过来,低头瞬间悄悄放进了嘴里,像个上课偷吃东西的学生。
王书砚把糖纸折平整放进口袋里,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柳予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先去忙,我等你。”
姜芜咬开嘴里的奶糖,嘴里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似乎…比之前的更甜了?她对着王书砚说了一声“好”后,转身迎上了柳予安。
王书砚笑着看她走开,就移开了视线。却刚好与陈清和视线对上,王书砚只微微点了下头就算是问好了。
然后目光就自然地转到了那些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