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白衣少年》苏九则

119、恐怖如斯

　　江泽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他刚才被推倒在地的时候身上好像哪里被磕破了，现在正火辣辣地痛。
　　回到家江母没有睡觉，听到他的动静之后，立马走出了卧室。
　　“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她脸上有微微的担忧之色。
　　江泽强忍着各种各样糟糕的情绪，面不改色地答道，“我在学校多留了一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撒谎也这么从容了。
　　江母这下开始心疼他，“你也不用学习到这么晚。在妈妈眼里，成绩其实没这么重要。”
　　江泽听话得点点头，说完就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间门。
　　好像今天太忙了没有去买安眠药。那么只好推迟一天，明天吧。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半夜正睡得半梦半醒之中，忽然被一通电话惊醒。
　　“喂，是江泽吗？”
　　江泽摸到被窝里的手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陈阿姨。我联系不上你妈妈了，虽然半夜吵到你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有大事要和你妈妈说。”
　　“你没资格和我妈妈说话！”江泽怒吼道，一点也不顾忌现在的时间，深更半夜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你别说话了。”他以为陈妍茹又要作什么妖，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对面的陈妍茹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你现在还小，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你未必明白。到底还是个孩子。还是把电话给你妈妈，我来和她说。”
　　“我告诉你，别拿年龄压我。你错了就是错了，破坏别人的家庭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错的。”他梗着脖子说完了这些话，也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好啦，叫你妈妈来，我和她还能说得上话。不像和你，根本没办法沟通。”陈妍茹继续说道。
　　“我不！”江泽断然得拒绝了，“你休想再和我妈说什么，休想惹她伤心。”
　　想起妈妈平时的忧伤神色，江泽心里就隐隐作痛。而这个女人居然还要来挑衅他们。明明爸爸都被他们抢走了。
　　“有事情就和我说！”
　　“算了。”那女人叹息一声，“那由你告诉你妈妈吧，叫她来和茵路22号，你爸爸在那里。我现在打了120，估计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估计他活不成了。”
　　江泽的手机重重掉了下去。他突然失去了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你骗我的，是不是？这样不好玩。”电话早就掉在了床铺上，他只是在喃喃自语。
　　他重新拿起来的时候听到陈妍茹说：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他没看路，又喝醉了酒。”
　　“你来还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江泽大叫一声，近乎疯魔 。
　　“节哀顺变。”
　　电话毫无征兆地挂掉了，留下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噩耗的江泽。
　　房间里是一片死寂的黑，让他特别心慌。
　　他想到的是他把话说绝了，爸爸心痛的样子。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为什么无缘无故会喝酒呢？他一般不经常喝酒的。想到这里，他全身都在发冷冒汗。
　　他不知道怎么混混沌沌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又是怎么拿走车钥匙。甚至着急地连妈妈都忘了告诉。他迫切地想见到爸爸，想看到他好好活着的样子。
　　江泽在冰冷的车库里，上了车。打开车灯，面前是无止境的黑暗。他心里惊恐不安，却强忍着不适。
　　深夜的道路空无一人，只有三两辆货车开过。现在还是冬天，他开着电瓶车格外地冷。
　　到了和茵路，仍旧是漆黑一片。他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勉强照亮了前面的路。陈阿姨的描述就在前面，他惊恐万分地往前走。在他设想里，父亲可能还活着，陈妍茹是为了气他才说出那样的话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却被眼前的事实击成粉碎。
　　没想到他看到一滩暗红而黏稠的东西，原来是血。紧接着是巨大的人形，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好像停止了跳动。那是江父的尸体。
　　他此刻惊魂未定，仿佛游走在地狱边缘，整个人惊恐不安，却大着胆子去探了一下父亲鼻间的呼吸。
　　没有呼吸，是生命体征消失的征兆。
　　江泽大叫了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鬼魅一般。这叫声惊醒周围的居民。眼看着至亲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还没有这么强大的心脏。随即他承受不了眼前的血腥画面，晕了过去。
　　小城里的医疗系统较为落后，那些救护车姗姗来迟。江泽先来一步，因而目睹到这些血腥场面。
　　经过医生诊断，江父确实是死于交通事故，完完全全是意外。而且由于喝醉酒的原因，他自己担主要责任。当晚很快被推入了太平间。
　　江泽昏迷不醒，江母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后顾不得梳洗，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医院。
　　听到丈夫已经去世，他悲痛难忍。紧接着又是儿子昏迷，她再也坚持不下去，哭了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夜之间，她冒出了根根白发。
　　从夜里到白天，她一刻也不曾合眼。
　　现在儿子就是她的全部，她强忍着悲痛在医院旁边守着江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