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红楼]十三福晋晴雯》清供

49、凤姐儿捉奸

　　“衣裳领了，我们走吧！”紫娟拿不准晴雯此时是气还是不气，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新制的衣裳，便赶忙拉着晴雯走了。

　　半路上，紫娟见四下无人，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依我说，要为那起子口无遮拦的小蹄子们生气，恐怕还气不过来呢！快别气了，你只当没这个亲戚就是了。”

　　晴雯呆了半日，听见紫娟说话，才如梦初醒，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些旧事来倒是与我那嫂子没相干。”

　　虽是这么说，其实晴雯心下早有了计较。

　　吴贵和多姑娘儿是什么样的人，晴雯前世早有领教。

　　那时她刚被二太太撵了出去，病得厉害，吴贵和多姑娘为着贪她的傍身银子，恨不得她早日归西，明里暗里不知给了她多少羞辱。

　　如今多姑娘儿突然打听起她母亲的闺名，又能是为了什么好事？

　　不过是砸骨吸髓，要像昔日拿她的尸首换烧埋银子似的，来吸她母亲娘家的血罢了。

　　思及此，晴雯又怎么能如了这对没心肝的兄嫂的意？

　　于是与紫娟将衣裳送回房里后，晴雯便推说要去二门上给林府的管事媳妇送信，趁机出了院子。

　　紫娟向来不管这些产业上的事，一时也信以为真，不曾多问。

　　然而晴雯出了院子，哪里是二门传信的？

　　她一出贾母的院子，便叫了小丫鬟春儿过来，问道：“你可知二奶奶如今在哪儿？”

　　春儿道：“方才瞧见二奶奶往二太太处去了，估摸着也就一炷香时间。”

　　晴雯听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此事不要对旁人提起。”

　　春儿虽觉奇怪，但还是答应道：“我省得。”

　　晴雯这才与春儿分别，独自走了。

　　她思量着凤姐儿每日都忙得什么似的，便是去二太太处请安，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于是便避着人，悄悄地去了凤姐儿回院的必经之路。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见了凤姐与平儿。

　　晴雯松了口气，心道：

　　若是二奶奶今日带得是个小丫鬟，反而不好，平儿素来是个嘴紧的，想来今日之事也传不到吴贵的耳朵里去。

　　晴雯走上前去，给凤姐儿行了一礼，道：“给二奶奶请安。”

　　凤姐见了晴雯，眉开眼笑地说道：“你今日倒乖觉，可是你们姑娘短了什么？”

　　晴雯忙摇头道：“何曾短了什么，我今儿来，是有事禀报二奶奶，又怕二奶奶听了生气，故而只敢趁着半路无人，来找二奶奶。”

　　平儿一听这话，眼珠子转了转，径自走开，到路口守着去了。

　　这时凤姐脸色也沉了下来，肃声道：“你安心，若是为了我好，我岂会迁怒于你？反是将我蒙在鼓里，才叫我气恨呢！”

　　“我这次来找二奶奶，一是为了告诉二奶奶一件事，二是请二奶奶听我几句劝。我那嫂子猪油蒙了心，素来是个没正经的，今日我听说她去了二爷屋里，想来必不是什么好事——”

　　晴雯话说道一半，便被凤姐儿怒声打断了，“什么好事！我说今儿怎么不贪着去外头的取乐，原是乐子就在我们院里！平儿！”

　　凤姐扬声叫了平儿一声，就要回去捉奸。

　　晴雯忙拦住道：“我方才说什么来着？早知道不告诉二奶奶，也好过这么回去得罪人！”

　　凤姐柳眉一竖，“他们王八淫/妇一条藤，倒是我得罪了他们！”

　　平儿也过来阻拦，道：“我们二爷什么性子，奶奶还不知道？这会儿正得趣呢，去了有咱们什么好，这猫铁了心要偷腥，就是外头脏的臭的，也比咱们香呢！”

　　“你这小蹄子也替他们说话！”凤姐儿虽知有理，却仍旧气不过。

　　其实要依着凤姐儿以往的脾气，这会儿说不得已回了房里，将多姑娘儿赤条条地赶出房去，再闹上一场，让大家都没脸。

　　只是这阵子因着有香囊养身，身子舒泰，再加上晴雯又曾劝过她一回，倒让她比从前多了几分耐心，是以晴雯才有劝解的机会。

　　晴雯见此，也知道凤姐儿那副火爆脾气已然压下了一些，于是趁机说道：“二奶奶这话可冤枉平儿姐姐了，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平儿姐姐最是忠心。且今日我给二奶奶报信，也不是让二奶奶与二爷生嫌隙的。我知道二奶奶委屈，可越是委屈，越不能叫自个儿吃亏。”

　　前世因着鲍二媳妇的事，凤姐儿确乎是大闹了一场，可最后又得了什么好了？

　　琏二爷不仅拔了剑说要杀了二奶奶，之后心里更是恨上了，否则又怎会在二奶奶病中偷偷养了二房呢？

　　便是老太太主持公道，也不过是骂了琏二爷几句罢了。

　　如今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在这大宅院里争一时长短终归是无用。

　　且琏二爷本就花心，巴望他一心一意，倒不如多在手里攥些银子呢！

　　“依我说也是这话，平日里我也不敢劝，如今晴雯在这，奶奶也容我斗胆说几句。奶奶平日里争强好胜，和爷儿们争长短，又何曾得了什么好了？倒叫人传得母夜叉似的，落个坏名声。”平儿觑着凤姐儿神色，说道。

　　凤姐气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不闹上一场，难解我心头之恨！”

　　晴雯这时狡黠一笑，说道：“俗话说得好，以柔克刚，二奶奶何不用这以柔克刚的法子呢？爷儿们平日里最是喜欢温柔小意的，既然他能想法子偷腥，奶奶你又为何不能想法子整治整治他？左右您三媒六聘，明公正道的，总比那起子无媒苟合的理直气壮多了……”

　　凤姐神色变了变，最终还是附耳过去，听晴雯细细讲了起来。

　　不多时，凤姐儿便与晴雯分开，若无其事地带着平儿走了，混像从没遇见过晴雯似的。

　　晴雯也佯作不知，径自去了二门，将一封不甚要紧的书信托粗使婆子送了出去。

　　她每日都要与林府的管事媳妇们通几封信，今日作为，本也不引人怀疑。

　　晴雯送了信，便回了黛玉房里，另一边，凤姐院里却是好一出大戏。

　　凤姐儿方到院门口，就见一个小丫头急着往回跑，她心里想着晴雯的话，一时也不气急，只叫平儿将那小丫头带回来，不令其通风报信，也不审问，径自往里走了。

　　学往里去，内室不堪入耳的声音便越清晰。

　　凤姐儿心里没由来地便泛起一股恶心来。

　　往日里也不觉得，只今日与晴雯一处待得久了，凤姐儿竟然不由自主地觉得似贾琏、多姑娘儿这样不正经的人浊臭逼人。

　　想想贾琏平日里不知偷了多少腥，夜里却还要和她宿在一处，凤姐儿的胃里便翻涌起来。

　　她一时想：

　　想来我从前是盲的傻的，竟将这样的男人当了什么宝贝！

　　一时又想：

　　这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若我以后总是如此，恐怕来日还恶心不够呢！

　　凤姐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四善宝瓶本的灵气就与人的品性相关，被灵气浸得久了，便再难与品性不堪之人为伍。

　　她今日与晴雯在一处待了一会子，这会儿又遇上不堪之事，反应便格外强烈。

　　凤姐强忍着胃里作呕的感觉，轻声咳嗽了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地与平儿说道：“今儿真是怪了，怎么丫鬟婆子竟都不在！二爷今日可还在家，这起子人就跑去混去了，哪里还将规矩放在眼里！”

　　房里颠鸾倒凤的那点声响顿时没了，紧接着便是一阵忙乱声响，似乎是房里有人跌了一跤。

　　平儿立刻说道：“可了不得！怕是二爷睡迷了，屋里又没人伺候，冷不防起了身，摔着了吧！”

　　凤姐又是怒又是笑地和平儿对视了一眼，道：“你还不去后门看看，这些没王法的小蹄子们都去了哪儿了？连爷儿们也敢怠慢，好大的胆子！”

　　说着，凤姐便进了屋，往内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叫喊，“皆因我平日太宽了她们，叫二爷受这样的苦！”

　　屋里贾琏与多姑娘儿两人自凤姐进院便慌了手脚，又听平儿在后门堵着，一时更是不知所措，连衣裳都没穿好，便见凤姐儿走了进来。

　　凤姐儿眼见多姑娘儿只穿了一件小衣，裙子半褪，倒在地上，便知方才绊倒的那人是她。

　　再一看贾琏只胡乱披着外衫，涨红着脸坐在床榻上，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凤姐心中虽恼恨，却因晴雯的劝说，没至于失了分寸，于是瞪着一双丹凤眼，大惊失色地看着内室的两人，捂着嘴后退了两步。

　　这时平儿已领着丫鬟们赶了回来。

　　丫鬟们见平儿虎着一张脸，只当她什么都知道了，战战兢兢地回了房里才觉察不对。

　　“这是怎么说的？我方才还说这些小丫头们不懂事，放着爷儿们自个儿在屋里没人伺候，怎么一回来竟多出个人来？”

　　凤姐听见，直扑进平儿怀里，低声哭道：“想是二爷厌弃我们，若是个天仙也还罢了，寻这么个混账老婆，岂不是嫌我们都不如她！亏我还以为二爷摔着了，心疼得什么似的，二爷这是剜我的心啊！”

　　多姑娘本就是个混不吝的，见着这阵仗，忙将衣裳胡乱套好了，就要溜出去。

　　凤姐儿也不管她，只一个劲儿地哭诉，如此忍让，倒是让屋里的丫鬟们生起恻隐之心来。

　　贾琏又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见凤姐平日那么要强，却在自己跟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心中竟然难得升起几分愧疚。

　　于是道：“这是做什么，大不了我以后再不与她一处就是了。”

　　“当真？”凤姐抬起头问道，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更显可怜可爱，“二爷也太小看我了，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可那多浑虫的媳妇又是什么体面人，值得爷这样？来日叫老太太听见，岂不又要气一场。到时二爷挨了板子，可别怪我没提醒则个。”

　　贾琏忙告饶道：“二奶奶折煞我了，以后我再不与她往来就是了。”

　　一屋子丫鬟也笑了起来。

　　待这事暂且过去了，凤姐才叫来平儿，命她派个嘴碎的小丫头，去贾母院里送东西。

　　那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在晴雯跟前说嘴的那一个，平日里也藏不住话，去贾母院里，一遇上相好的小姐妹，便将今日的事全说了。

　　贾母人在窗下乘凉，听了个正着，加上旁边还有个探春陪伴着，也听了这不堪入耳的事，登时发起怒来。

　　“外头是谁在说话，将她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