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红楼]十三福晋晴雯》清供

48、无巧不成书

　　吴贵心中一惊，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才忙不迭地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他反复思量，一会儿觉得确实如此，一会儿又暗道自己猪油蒙了心，什么都敢想。

　　然而仅凭被掳走后听见的那一句话，无论吴贵如何猜测，自然都无从验看真假。

　　且当时问他话的那人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多大年岁，言语里问的又是他那死去多年的姑母……

　　吴贵虽是好酒贪杯，整日里浑浑噩噩，可到底在京城生活了不少年头，也知那十阿哥如今不过二十有一。

　　若真是这位爷，何以会打听一个故去十年有余的人呢？

　　吴贵细细算来，他那姑母若是还活着，如今也该年过而立了。

　　若说问话的人真是十阿哥，为了男女之情才探问他姑母的过去，未免过于荒唐。

　　若说问话的不是十阿哥，而是个三四十岁的老爷……可京中却也没有哪家排行第十的老爷有这个派头。

　　更何况树大分枝，一般家里子嗣多了，到了这等有儿孙的岁数，也该分了房了，鲜少听说哪家十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还一大家子在一处过的。

　　且官宦人家的孩子娇贵，能活到序齿的本就不多，除了天家，吴贵也没真的见过，哪个富贵人家真有十个上了族谱的后辈。

　　吴贵左想右想也想不通，一回到家，便将这事与他妻子多姑娘儿说了。

　　这多姑娘儿不知是不是刚与人厮混回来，满脸春色，见吴贵今日竟然清醒着回来，不由有些诧异。

　　然而一听吴贵说了今日的遭遇，多姑娘儿的心思便活泛起来。

　　她心道：

　　不成想这扶不上墙的多浑虫还有这等运道！

　　若真是皇宫里那位十爷，叫他巴结上了，还怕没有泼天的富贵不成！

　　“我未出阁时，我那亲娘便说我将来是有后福的，想不到竟是应在你的身上。有道是妻凭夫贵，可见老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你快说说，那位爷还曾交待你什么了？”

　　吴贵平日里在家抬不起头来，今日被妻子一恭维，顿时有些飘飘然。

　　“何曾又交待什么，不过是说来日还有用上我的时候罢了。可到底何时再唤我过去，可还说不准呢！”

　　吴贵说到这，掂了掂手里的钱袋，扔给了多姑娘儿。

　　多姑娘儿打开钱袋一看，登时眼睛都直了。

　　虽说在贾府当差多年，可多姑娘儿和吴贵也不是什么得脸的下人，平日里哪见过这许多金子？

　　就是府里那一等一得脸的丫鬟，诸如袭人、鸳鸯之流，恐怕傍身的银子也换不出百两黄金呢！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见了真金白银，多姑娘儿更是心思大动，再不肯安分守己了。

　　她将金子细细收好，方推了吴贵两下，道：“既是贵人抬爱，咱们好歹也殷勤些，没得摆这些个款儿来，叫人以为咱们不恭敬。”

　　吴贵虽然也有心巴结，可到底没有门路，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如何不想，只是若真是那位爷，咱们想见也是见不着的。封了王爷的阿哥好歹还住在王府，虽不常得见，使些银子与那王府里的下人活动活动，也有得见贵人的机会。可十爷人在宫里，哪是咱们这等人能说见就见的？”

　　多姑娘儿转了转眼珠，问道：“贵人问你那姑母的旧事，想来是与你那姑母的家族宗亲有旧。你可记得你那姑母姓什么叫什么？说不得她本家就有人在京中做官呢！”

　　经发妻这么一提醒，吴贵坐在炕上，皱眉思索起来。

　　“我那时年岁也不大，许多事也记不大清了……再说我平日在家，姥姥老娘寻常也不叫姑母的大名……我只记得，我那姑母乳名叫清婉，至于本家姓什么，可真是记不得了。”

　　多姑娘儿叹了口气，“若是记得姓氏还好办些，只记得名儿可就不容易查了。不过总好过什么也不知道，明日我便托几个相熟的朋友，探听探听。”

　　吴贵垂下眼皮没做声，权当是默许。

　　要说这吴贵也是个奇人，自个儿靠着表妹晴雯，在贾府混了个差事，不好好当差不说，青天白日就喝得烂醉，几乎日日如此。

　　纵是贾府待下人宽和，一个月的月钱也不够吴贵这样挥霍的。

　　是以吴贵在贾府这么些年，竟然一点产业也未置办下，只有目下这两间破屋，勉强遮挡风雨。

　　且这吴贵如今没欠下外债，还是靠着他那媳妇。

　　至于这多姑娘如何有许多钱供着吴贵天天喝酒？

　　这话便要问贾府那些四处拈花惹草的爷儿们了。

　　吴贵哪里不知这事，不过是因着好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自己不知道罢了。

　　现下多姑娘儿言语提及的朋友，自然也不是那些只能在内宅活动的夫人、姑娘、丫鬟们，应是她在府上的相好。

　　然而吴贵与那鲍二都是一般只看银子不看脸面，不要人伦的东西，但凡能得银子的事，他便没有阻挠的道理。

　　于是夫妻两人吹了灯，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多姑娘儿便打扮得妖妖娆娆的去了。

　　晴雯与紫娟两人去领这一月的新衣裳时，远远第便瞧见多姑娘儿那水蛇腰，摆得活像要断了似的。

　　晴雯忙拉了紫娟藏在花木后头，悄悄地道：“不知今日又是什么原故，瞧她那张狂样儿！”

　　“你也是命苦，多浑虫也罢了，又娶了这么一个，府里谁不看在眼里？走得远了，人说你在主子跟前得脸了，轻狂得眼里没人了。走得进了，他们只当你也是那不正经的，要看轻你几分。”紫娟惯来是通人情的，看见多姑娘儿这全不把丑事遮一遮的模样，也替晴雯慨叹。

　　晴雯眉毛一竖，道：“就叫他们说去，我还怕不成？府里那起子嘴碎的人，你得罪了他们，没错也编排出你三分错来，你若讨得他们欢喜，错了也能说出你三分好来，他们哪里是讲理的人呢？不过是党同伐异罢了。”

　　“党同伐异？”紫娟闻言噗嗤笑了一声，道：“你从哪儿学了这些话来？倒不像我们院的人说出来的话。”

　　晴雯蓦地顿住，脸颊也热了起来。

　　“不过是……不过是兵书上看的。”

　　“我看你真要读个女进士出来，连兵书都看上了。”紫娟不以为意，歪头瞥见多姑娘儿走远了，便拉着晴雯走了出去。

　　晴雯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心想：

　　往日不曾留意，如今想来，十三爷日日送书信来，却也并非总有要紧事，倒是三日里，有两日来信，说得都是近来所见所闻的趣事罢了。

　　只不过十三爷毕竟是受宠的皇子，他所谓的趣事，多是朝中见闻，虽不要紧，却也不是寻常百姓能知道的。

　　晴雯心中惴惴，不知十三爷为何日日送信来与她讲朝中的趣闻。

　　等到与紫娟到了库房去见管事媳妇的时候，一张脸早已如朝霞一般。

　　那管事媳妇虽是女子，却也看呆了，一时又叹是好相貌，一时又惋惜这样的人竟没生到富贵人家，放在穷人家里白糟蹋了。

　　紫娟站在晴雯前头，并不知后头的事，见那管事媳妇发呆，便开口说道：“劳烦嫂子，我们来领这月新制的衣裳。”

　　那管事媳妇忙叫了个小丫头去库房里头拿衣裳，几人正闲着无事的时候，两个不知事的小丫头不知从哪里突然钻了出来。

　　“多姑娘又钻到琏二爷的屋里去喽！”

　　“不害臊！还叫琏二爷打听什么叫清婉的姑娘！”

　　那管事媳妇听见这话，暗道不好，瞧了一眼晴雯的脸色，忙冲两个小丫头训斥道：“混说什么？叫你们房里的姐姐们听见，看不拧你们的嘴！”

　　紫娟也忙去看晴雯，生怕她爆炭性子上来闹起来。

　　然而一转头，却见晴雯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立在原地，仿佛没将那两个小丫头看在眼里似的。

　　她不知道，此刻晴雯正在纳闷儿，她那嫂子如何关心起她母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