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红楼]十三福晋晴雯》清供

25、夜宴

　　晴雯正被一群人盯着瞧，如坐针毡，闻言行了一礼，道了声“是”，便忙不迭地往里头去了。

　　胤祥虽见她走了，心中却并未将这事放下。

　　晴雯是贾府出来的，旁的世家公子还好说，最怕此行的几个阿哥里，有人对她上了心。

　　似老九、老十两人，因出身好，最是没拘束的。

　　老十府里尚且有个厉害福晋管着，老九可就说不准了。

　　胤祥虽不喜结交权贵，却也知道老九胤禟行事荒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老八出身不高，却有许多家资结交权贵，多仰赖老九资助。

　　可老九的银子从何处来……

　　胤祥垂下眼帘。

　　左不过勒索地方官员罢了。

　　若非老九有时行事不够磊落，不得皇阿玛喜欢，这样的人，旁人还真不知拿他如何是好。

　　想到这，胤祥瞥了老九胤禟一眼，心中不由有些紧张。

　　恰逢此时胤禟已翻身下马，与老十胤?凑在一处，低声商议着什么，眼中略有不堪之色。

　　胤祥的脸色顿时便有些难看，也翻身下了马。

　　胤禛见胤祥如此紧张那姑娘，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必忧心，如今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老九也不是个蠢的，岂敢这样不知轻重？”

　　胤禛虽不知晴雯是何人，又是哪家的女儿，只看今日有官员在这庄子里，胤祥又与其相识，便知她并非平民家的女眷。

　　前几日皇上正因索额图结党妄行，大发雷霆。

　　近来几个阿哥行事也都谨小慎微，不敢惹皇上心烦。

　　平时胤禟若是强行索要别人府上女眷，皇上或许训斥几句便不放在心上了，然今时不同往日，胤禟哪里敢在皇上盛怒之下捋虎须？

　　十三弟太也关心则乱了。

　　胤禛这般想着，便觉此女虽好，却非良配。

　　像十三弟这样的大好男儿，岂能为儿女之情牵绊？

　　这样叫他上心的女子，漫说是做福晋，便是做侍妾，恐也要左右他的心思。

　　儿女情长，于他们这样的人家，终究不是好事。

　　况且这几年京中势力动荡，老十三不该在这些事上分心。

　　胤禛之所以如此想，正是因为索额图获罪之事。

　　近年来索额图很不安分，人到万年，竟有谋逆之心。

　　皇上虽一力护着太子，可其他阿哥又不是傻子。

　　索额图可是太子的舅公，若论朝中谁一力支持太子，自然是非索额图莫属。

　　如今索额图有谋逆之心，胤禛心中又怎会没有怀疑？

　　胤祥听见胤禛如此说，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些脸热。

　　他怎么连这个也忘了？

　　胤祥将目光转向别处，说道：“也不知在此处留宿的是谁，四哥与我一同去看看吧！”

　　“也好。”胤禛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点破，只随着胤祥一起，将马匹交予下人，径自向后院两排上房走去。

　　其实，胤祥早在看见晴雯时，便知此地留宿的必是林如海及贾府中人，只是如此一说，便坐实了他与晴雯有瓜葛，一则于晴雯名声不好，二则叫四哥听见，难免调侃，是以才佯作不知。

　　两人并排往后头走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来。

　　林如海在后院歇息，听见小厮通报，只得迎了出来。

　　“下官林如海，见过诸位阿哥。”林如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后头的人先时还有些放肆，看见林如海之后，也不免收敛起来。

　　林如海官位虽不算高，可到底得皇上信重，不是单以官位便能度量的。

　　且近来林如海在京中置办了许多产业，京中权贵虽不至于尽数知道，但林如海此番却也并未有隐瞒之意。

　　这些达官显贵私下里也曾计算过林家产业，林林总总，竟有百万两之多。

　　这还是他们知道的不全，若全知道了，恐不知有多少银子呢！

　　即便林家祖上出过列侯，这般家产未免也过于丰厚了。

　　京中的权贵个个都有一万个心眼子，哪里还不知道，剩下的，恐是陛下私自赏的，只因不能给汉臣太高的官位，便以此作为补偿。

　　皇上一向推崇节俭廉明之风，如此厚赏，可见对林如海多么青眼有加。

　　因而近来京中权贵，皆有结交林如海之意。

　　只是林如海不愿招惹是非，一心要做纯臣，能推的宴请，便也都推了，一时倒也并未结交什么权贵，只结交了几个清贵人家的文士。

　　如今林如海就在这庄子上留宿，其余人见机会难得，自然想借此机会，与之结交。

　　而这些人当中，便有八阿哥胤禩。

　　“我们兄弟几人外出游猎，见此处有个庄子，便想过来歇息片刻，不想竟遇见了林大人。”胤禩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道：“瞧我这记性，林大人这是要到湖北赴任，才在此停留吧？”

　　“贝勒爷所言极是，林某不日便要到任上去，岳母心慈，念我孤身上任，难免凄凉，便遣了人来相送。”

　　林如海说话滴水不漏，将女儿林黛玉在此之事瞒了个彻底。

　　他宁肯小人之心，也要有所防备。

　　毕竟这天下之大，除却女儿林黛玉之外，便再没有林如海舍不下的东西。

　　世人龌龊，若有心要拿捏他，便只有对他那年幼的女儿下手了。

　　况且黛玉生得一幅仙姿佚貌，男子见了又难免起觊觎之心，林如海爱惜女儿，又岂肯叫她被好色之人纠缠？

　　然林如海以为这些人不过歇息片刻，或是喝茶，或是闲话一会儿，便会打道回府，却不曾想，这些人竟也有留宿之意。

　　“既是这样，也是我们兄弟几人与林大人有缘。”胤禩笑道：“适逢今日十三弟拔了头筹，猎了许多野味，其中更有一只雄鹿，不若诸位今日在此宴饮，吃些炙鹿肉，为林大人践行如何？”

　　八阿哥胤禩提议，九阿哥十阿哥自然没有不附和的。

　　这三人称好，余下众人自然也点头称是。

　　纵有不愿参与此事的，此刻也不好扫了几位阿哥的雅兴。

　　于是夜宴之事便这样定了下来。

　　胤祥虽觉此事不大妥当，但又不想独自离开，叫人以为他与林如海不睦，于是也同四阿哥一起留下了。

　　是夜，几个阿哥，并诸多世家公子，与林如海、宝玉二人，如满人旧时一般，在外头摆了桌椅，就近点了篝火，一边饮酒，一边吃着炙肉，谈天说地。

　　晴雯和黛玉待在后宅，听着外头热闹的动静，不免议论起这些人来。

　　“父亲从宫里出来，就急着去任上，正是为了避嫌，偏偏竟遇上这等事。多亏这次游猎的阿哥有好几位，不然此事传到京中，还不知成什么样呢。”黛玉将手中书卷递给紫娟，半是埋怨地说道：“这样吵闹，书也读不成了。”

　　晴雯想起自己在外头时碰上的那起子人，低声啐道：“瞧着一个个人模人样的，暗地里都是些下流胚子，专往人家女儿家的脸上盯。”

　　黛玉闻言，掩嘴一笑，“这也不怪他们，我若是个男人，必得把你求回家去的。”

　　“你这人好不正经，看我不拧你的嘴！”

　　两人说笑着，在屋中闹了起来，倩影透过窗纱，映在外头，正落入胤祥眼中。

　　此刻众人皆在饮酒作乐，无人有余暇去看地上影子如何。

　　唯独胤祥把着酒杯，看着地上的影子，深觉生动可爱。

　　原来她私底下竟是这样顽皮率真之人，与那林家姑娘倒处的好。

　　大抵女子与女子待在一处，方得这样自在，在男子面前，便免不得为礼数所缚，行止也难免拘束了。

　　胤祥正看得出神，胤禛却端着一盘鹿肉走了过来，说道：“你这猎鹿的反倒一旁躲清闲来了，尝尝看。”

　　满蒙子弟在外游猎时并不如何讲究礼数，因此倒都会烤肉。

　　胤祥吃了一片鹿肉，方笑着说道：“还是四哥烤的鹿肉好吃。”

　　“我看你是见美人秀色可餐，连肉味也不知了。”胤禛调侃了胤祥一句，在他身旁落座，与之对饮了一杯，才又说道：“皇阿玛此番将索额图幽禁宗人府，不知是否会牵连太子，你这几日也该格外谨慎些，可不能为了末节小事，叫皇阿玛忧心。”

　　“我省得。”胤祥神色一肃，说道：“索额图到底也曾位极人臣，便有谋反之意，也不该泄露得如此之快。如今看来，索额图心急不假，府上有旁人安插的眼线也是真。”

　　“正是如此，我才劝你不可妄动。不论太子如何，你我兄弟只一切如常即可，切不可失了分寸。”胤禛说这话时，目光不自觉瞥向远处的胤禩几人，暗示之意颇为明显。

　　在他看来，老八虽广结权贵，可未免也太心急了。

　　皇阿玛一向疼爱太子，若非对太子大失所望，是断然不会废太子的。

　　此时便急着拉拢权贵，若有一日传到皇阿玛耳朵里，难免惹皇阿玛猜忌。

　　只是老八如今被众人推着，也是骑虎难下。

　　胤禛冷眼看着，也觉别无他法。

　　他母亲德妃虽与胤禩生母卫氏同一年入宫，交情颇深，但夺嫡之事毕竟只能一人得胜，许多话，胤禛不能，也不便多言。

　　这时胤祥又自斟了一杯，说道：“你我何须失了分寸，只恐太子……”

　　胤祥话未说完，只见地上的影子愈来愈近，不由抬头向房舍内看去。

　　不远处，晴雯悄悄开了窗，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宝玉的小厮茗烟儿手里，接过了一碟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