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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三十年前的旧信 27 ...

  •   “赫希.坎贝尔,我想,你应该已经收到了指令。”

      “是的,我收到了。”赫希顿了顿,“弗兰西斯.雷.蒙德,百代长。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她语气中带着尊敬,尽管说话的长者不在眼前,但赫希还是挺直了脊背,如同他亲临般,伸出自己的右手,牢牢地捂在胸口,为那个男人献上了至高的军礼。仿佛于那人号令之下,赫希愿为他手里最锋刃的那柄刀,替他斩开一切仇寇。

      弗兰西斯.雷.蒙德,百代客的副委员长,英国调停会当之无愧的二把手。生于19世纪末,曼彻斯特市。这个像老虎一样的男人,二战时加入了IMO,作为特别猎鹰团的上校兼指挥官,参与了多次反法西斯战役。他曾与计算机之父艾伦.图灵一起,破译了德国军方的密码系统;也曾开着吉普车,深入撒哈拉沙漠内部,在敌军后方用机枪扫射。靠着枪林弹雨,摧毁了德军几十架战机。正是在那次夜袭中,敌人的子弹擦过他的左眼,从此给他留下了一道蝎子形的疤痕。那是恐怖的伤口,亦是骁勇的勋章。

      退役后,这个老人不甘沉寂,转身又投入了反恐的斗争。他驾驶着十字军巡洋坦克,扫荡了英格兰北部的奔宁山脉。在重炮的打击下,恐|怖|分|子的最后防线被击溃了,那个独眼的男人,高举着大英的国旗,将它插在了群山之中。蒙德也因此得名,成为人人敬畏的“奔宁之虎”。

      那个战乱的年代已经远去,赫希没能见过。但她摸着老照片,照片里蒙德身穿迷彩服,坦克顶部的舱盖敞开着,他探出半个身子。背景是不断穿梭的硝烟,白汽在身旁缭绕,他的目光像是藐空一切的猛兽,威风凛凛地审视着敌人。那是蒙德一个人的战场,他带领着千军万马,剿灭了敌人偷生的巢穴。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啊?赫希默默赞叹着,有种恨不相逢战时的遗憾。

      她错过了老虎锋芒毕露的岁月,现在老虎收起了爪牙。蒙德在1964年淡出了英国军政界,他的外表似乎再也没有老去,随后又成为委员会的领袖。用男人的话来说,成为掌权者,就会磨灭作为一个战士孤身赴死的勇气。那时他的脸庞如钢铁般坚毅,面无表情,拒绝了接过IMO的重任,甘愿当个阴影里的虎。

      蒙德的职位严格来说,其实是副百代长。但赫希还是叫他“百代长”,那是对一个流过血的人的尊重。事实上,调停会的大多数人也这么认为。女孩撇嘴笑笑,没错,她同时也在讽刺着,那个真正坐在百代长位子上的人。

      所以在调停会,只有蒙德直接下达的命令,赫希还会听上一听,就像烈马只会对它看重的英雄低头。

      电话里蒙德说:“调停会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我希望你,能够立刻帮我把它找回来。”

      “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找到那个叫做苏辰的男人,然后把他带回总部的诺曼底塔楼。”蒙德淡淡地说。

      赫希回头看了眼苏辰,这个上级点名要的逃犯,此刻正从黑皮纹方形茶几上,捡起了一份泰晤士报,双手展开版面,悠哉悠哉地看了起来。感受到视线,他还抬头看了一眼,歪着头,露出一脸无辜。赫希想起教授家的猫,每次猫儿从桌子上推下东西,它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妄图靠卖萌得到主人的原谅。苏辰学了个十成十,看样子他不是来避难的,更像是来这里当个享乐的吉祥物的。

      手指默默捂住手机背,赫希说:“明白,我现在就出发。但那人要是躲起来,二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我未必能找到他。”

      男人的声音沉默了一会,说:“不,只有你能找得到他。”

      赫希猛地抬头,无数破碎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一串数字像是老树遒劲的根,刺入了她的大脑。“等等…百代长…”她试图挣扎道。

      “我只能替你担保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调停会失去耐心之前,我们要的那个人,务必按时把他带回来。”蒙德挂断了电话,“赫希,别让我失望。”

      通话结束,赫希一言不发。她双手合成掌,把手机摁在发凉的掌中,大力地握着,像是握着一颗定时|炸|弹。三秒后,她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引狼入室的狼身上。

      “啧…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做善变。”苏辰双手捞过手机,叹气了一句。

      “这次姑且算你厉害。”赫希低声说,“车牌号。”

      “被你发现了。”苏辰耸耸肩,毫不在乎自己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虽然我换了装扮,换了车子,但我没换过车牌。”

      “A12956。”赫希报出记忆里的数字。

      “对,二战时期,英国军方采用了以A字起头的车牌号,当时车里还载着火|箭|炮,穿过冒火的战壕与国防大楼。用上这个车牌,我能自由出入很多地方,至少警场的人不敢拦我,他们还以为是某个军部干将秘密出行呢。”

      “军部的人堕落到开着奔驰,或者迈巴赫出门,看来我们国家腐败得很啊。”赫希恨恨说地,“你真的不是被派来黑我们的吗?”

      “很显然,我不是。”苏辰说,“话说回来,虽然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开始都没在车牌上,但现在他们也该反应过来了。在你的同伴们面前,你上了我的车,就等同于自愿上了贼船。在调停会的眼里,现在我们可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你甩不掉我了。”

      难怪他开着车,带人在各个路口都晃了一圈。就像是反法西斯同盟国,带上刚结盟的苏联,大摇大摆地跑到德意日的面前得瑟说,嘿,你看,我们是一伙的喔!导弹要炸就一块炸,开火要开就一起开,反正我的兄弟会帮我扛住的!

      但赫希压根就不想扛。男人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他一步步都算好了,同情、诺言、人心,在他眼里都是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像狡猾的红狐。整个伦敦的监控系统都被调动了起来,眼看着A12956的车牌,驶入坎贝尔庄园的大门。对于调停会来说,猎物简直是自投罗网啊,但问题在于赫希愿不愿意交出这张网。

      赫希淡淡地问:“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把你交出去?”

      “你给过我承诺,要送我安全离开。”苏辰看着女孩的眼睛,像是琉璃般澄澈,“要是自己答应的事没做到,你心里会很难受吧?”

      “我对调停会没有愧疚,它想做什么,生存,还是自取灭亡?那都与我无关,我最多在旁边给它鼓鼓掌,恭喜它终于被英国政府给盯上,结束了它罪恶的一生。但我不想辜负百代长,弗兰西斯.雷.蒙德,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赫希摆摆手,“让我再想想吧。”转眼,她恶狠狠地说,“在那之前,你先去给我把妆洗了!看到你就来气!”

      “真遗憾。本来我还对自己今天的装束,感到很满意呢。”

      “是吗?”赫希露出一副黏糊糊的眼神,盯着男人的胸口看,“哇哦,好棒喔!那请问我能摸摸你漂亮又饱满的胸大肌吗?”

      “好吧。你说的对,确实有点恶心。”苏辰耷拉起眉梢,转头冲入浴室。

      趁着空档,赫希打开外星人电脑,开启了google里的卫星地图。但跳出来的,不是普通人熟悉的界面,而是军方采用的版本,它拥有更高的准度、精度和实效性,甚至可以用来定位核|爆。在常规版里看起来像是山河湖海的地方,在这里,它的白雾被拂去,仿佛绝世美女揭开面纱,连SAS的秘密基地都暴露在了日光之下。大到绵延的本|尼|维|斯山脉,小到山里的一只锹形甲虫,万物在它面前都无所遁形。

      她想看看调停会,他们究竟做到了何种份上。但结果比想象的糟,至少有几十个红点,包围在庄园十公里的半径范围内,合成了一张扇形的网。红点代表了调停者的位置,还有更多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赫希仍不愿意把人交出来,超过了时限,调停会就会采取强行突破。

      “看来我真是惹了个麻烦。”赫希自语说。

      “谁说不是呢?”安菲娅站在巴洛克风格的复式楼梯上,俯身看着客厅,赫希从沙发上回过头。“来的时候遇到了些阻碍,我只能从后门进来。”金发女孩如是说,白拂花的裙子在风中飘扬。

      暗红色调的橡木楼梯,呈现半H式的构造,两道折梯如同通天的魔毯,结构对称而完美。安菲娅站在中间,像是站在火红的枫叶林中。她身后挂着一副全球最大的油画,艺术家萨夏.加法创作的《人类之旅》。这幅画,七彩得恍若万华镜的折射,描绘了整个地球。更准确地来说,它是由70块拼图组成的,完全拼好将有1595m那么大,几乎等同于四个篮球场。在迪拜棕榈岛亚特兰蒂斯酒店的拍卖会上,它以620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巨额的拍卖款,最后被用于救助儿童。

      但坎贝尔的大家长,也就是巴洛,两个孩子的亲爹,不正经的英国男人…他对于头衔里带“最”字的东西,都不愿错过。所以他把这幅油画,说好听点是用色大胆,说难听点就是花里胡哨的废料,拍回了家中,只能进一步坐实了他审美有些跑偏,换来的结果,就是凄惨地跪了一夜的搓衣板。白朝云说,你是怕家里人都是色盲吗?所以整了出视力检测表挂墙上?兄妹俩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但安菲娅站在画前,却能压得住这一室艳色,像是冰雪镇住了浮华。她从扶手上翻身下来,像只八爪猫一样落地。

      “你都知道情况了。怎么样,心情如何?”

      “还好,对于这一天我早有准备。”安菲娅漫不经心,“我早就料到你这泼猴,总有一天会被天兵天将给围剿了,因为你脑袋背后天生一块反骨。”

      “听起来有点像奇行种,挂着个脑瘤一路狂奔。”

      安菲娅靠在身边:“现在可不是发牢骚的时候。除了你的手机,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么一条新信息:目标出现,包围The Manor of Campbell。0252,同伙在我们的内部。”

      “就差把我的名字,指名带姓地说出来了啊!”赫希摸摸后脑勺,“我还没彻底通敌叛国呢,就急着给我安上这个罪名。接下来调停会他们要用严刑拷打、还是威逼色|诱呢?我可不想顺他们的意,无趣。”

      “是威逼利诱,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用。”

      “抱歉,我已经被色|诱过了,但我意志很坚定。”赫希耸耸肩。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往一把手的祖坟上吐口水,还是扬了二把手的军火库?”安菲娅问,“又或者在三把手面前,贱兮兮地喊他二大爷?感觉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你要是真这么做了,百代们巴不得灭了你的口!”

      “我很无辜啊,我什么都没做。”赫希无奈地摊手,指了指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你还是问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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