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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逆鳞（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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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内的金漆神高达33米，伏黑惠抬起头，却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微笑的佛面分明是怜悯，双眼却盯上伏黑惠了一般，仿佛只要等他一犯错，就可以毫不留情地降下神罚。
突然间，伏黑惠身体一僵，警惕道：“宿傩？”
他感觉到宿傩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还故意用手缓慢地摩挲着他的胸膛。
就像猛地被一头巨蟒缠住，巨蟒猩红的蛇信子舔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不过很快，伏黑惠就放松了身体。引颈受戮。
“看到神像上的机关了吗？打开它。”宿傩说着，咬了咬伏黑惠的脖子，磨牙似的。
伏黑惠怕他想不开，又狠狠啃他一口，伸手扭动机关。
只听到“咔擦”一声，佛像对半裂开一道缝。紧跟着，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彻底分开。
“这是……”
伏黑惠皱眉。
佛像中间竟然藏着一个贴满符纸的容器，里面好似镇着什么恶煞。
宿傩挥手，符纸尽数落下。透明的容器囚禁着一个男人。他的四肢被钉在十字架上，整个人血肉模糊的一团，根本看不清原本长什么样。
不过，那人一开口，伏黑惠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伏黑惠，我……我有办法让礼雪复活。让宿傩把……把我放开。”
原来是借尸还魂的羂索。
伏黑惠眼神冰冷，杀心顿起。
不知道宿傩用了什么办法，羂索看起来受尽折磨，却不能死。
确实比杀了他更解恨。
“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找羂索？”伏黑惠回头问宿傩。
他以为宿傩并不在乎礼雪的死活。
“你好像对我一直有什么误解。”
宿傩笑了一下，用手细细抚过伏黑惠的眉眼，看起来异常专心，“为什么你一直表现得像是我无情地抛弃了礼雪？我给了她生命和术式，养了她十多年，抛弃她的不是从来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果你能听她的恳求，和她一起等我回来，她现在就能得到她想要的‘家’。”
伏黑惠心中刺痛。
“伏……伏黑惠。相信我，我真的有办法让她活过来……”羂索想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哪怕嘴里全是血沫，还在尝试跟伏黑惠说话。
“闭嘴！”宿傩眼神一冷，甩过去一张符纸，顿时令羂索痛苦地尖叫起来。
伏黑惠的嘴唇被自己咬得有些泛白。尽管知道不能相信羂索的话，他还是忍不住去设想那微乎可微的可能。
“对了，还没告诉你这个国家的秘密。”宿傩放开伏黑惠，笑道，“神像里寄居着一只［特级咒灵］。”
伏黑惠虽然已经不再是［术师］，但［咒具］还是能起作用，从进来他就已经知道里面藏有［特级咒灵］。这算什么秘密？
“它之所以会诞生，是因为这个国家的人可以凭借信仰‘造神’。如果我取代它，那么我就能重获［咒力］。”
宿傩说完，伏黑惠一愣。
这才宿傩最大的目的。
“在取代它之前，要把它从‘神’变成‘恶灵’，放任他屠杀民众，最后打败它。”宿傩微微笑着，残忍又恶毒。
“看来你已经有了可以实施的计划。”
宿傩接近伏黑惠，用指腹擦过他唇，继续道：“王国里，有个家族的女人能跟它产生共鸣，王室通常会在这个家族挑选王后，想与她们结合生下更有‘神性’的孩子。不过，为了不动摇王室的统治地位，这是不能公开的秘密。民众也不能参拜神像。”
“所以你选中了王后。”伏黑惠拍开宿傩的手，抑制不住的恼怒，“你想让她爱上你，利用她对你的感情影响咒灵，好实施你的计划。”
宿傩没说话，笑容凉薄。
伏黑惠隐忍着，问他：“你怎么确保她能影响到？如果她们真有这个能力，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吧。”
“她可以。”宿傩笑道，“还记得我说过吧，女人能跟神像产生共鸣。但她不是女人。至少，有一半不是。”
“什么？”
“‘她’拥有足够多的‘怨恨’。”
听着宿傩恶魔般的低语，伏黑惠脑子里顿时有什么连起来一样，这次他彻底想通了。
王后是个双性人。
这也是在她得知伏黑惠与宿傩有孩子之后，突然激动地想要扒下伏黑惠衣服的原因。
她想知道伏黑惠是不是和她一样。
王后作为异类降生，却又因为与神明产生共鸣，不得不背负起为王室诞下子嗣的责任。
在房间里，王后警告伏黑惠，他们的国家无法容忍同性恋人，那么拥有一半男人身体的她，婚后肯定不会幸福到哪里去。
没错，她有太多怨恨的理由。
就在她因为命运苦苦挣扎之时，一个宛若神明的男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成为她摆脱厄运的唯一希望。
这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令她她赌上所有。
伏黑惠生气到极点，手背青筋暴起。
——宿傩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哦，他甚至不是人。
“你现在一定在想，要不是打不过我，早就把我杀掉了，对吧？”
宿傩一眼看穿伏黑惠的想法，他别有深意地说道，“当然，只要你想，你可以杀掉我。”
伏黑惠盯着宿傩，眼神复杂。
宿傩并不是在给他机会杀掉他或者阻止他。宿傩是要告诉他，伏黑惠只能选择留在他身边与他同谋，或者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与他为敌。
伏黑惠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悠远。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尝试过了，但是他不可能为宿傩放弃自己坚守的道义，就像宿傩也不可能为他把自己关进笼子。
伏黑惠拔出当日砍下宿傩头颅的那把［特级咒具］，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见两人再次为敌，容器里的羂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在嘲笑宿傩又赌输了。
宿傩脸上笑意全无。容器内随即燃起熊熊烈火，羂索惨叫着，活生生被烧成灰烬。
宿傩正在气头上，出手格外狠，伏黑惠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他掐住伏黑惠的脖子，冷笑道：“现在你没得选了。”
伏黑惠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突然狠狠推开宿傩。
神像竟然活了！
它趁两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彼此身上，毫不客气地劈下一记手刀，砸在地上如有千斤重。
两人避开了攻击，却被扬尘遮住了视线。
混乱中，伏黑惠听到了王后那清脆的娇笑声：“呵呵呵呵~”
等笑够了，她才咬牙切齿地诅咒宿傩道：“国师，你真是该死。”
伏黑惠忍不住笑了。
死都便宜他了。
该千刀万剐。
很快，两人被［特级咒灵］拉进它的生得领域。
“看来低估她了。”宿傩拍拍衣服上的灰，不以为意。
伏黑惠恶狠狠瞪了宿傩一眼：“她是真心喜欢你。”
宿傩邪笑：“那你呢？也是真心喜欢我？”
伏黑惠咬牙，只想替天行道。
“伏黑惠，别死在这种家伙手里。”
“同样的话还给你。”
要是赤手空拳指不定谁先死在前面，幸好他们身上都带着［特级咒具］。
“伏黑惠，我挡着这家伙，你去想办法破除它的领域。”
咒灵太难缠，两人本来就在打斗中耗费了体力，逐渐有些难以应付。
宿傩刚说完，伏黑惠就在他的掩护下突出重围，去找领域边界。途中，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这一眼让他错失了逃离的机会，连咒具也被抢走。
宿傩刚才掩护他，背后没设防，咒灵趁机攻击他的后背，眼看着尖锐的锯齿要朝宿傩落下去，手里失去咒具的伏黑惠还是下意识用身体去挡——
“伏黑惠！”
耳畔响起宿傩难得失控的嘶吼声，伏黑惠忍不住勾起唇角，一如当日他砍下宿傩的头颅时宿傩那嘲弄的笑。
伏黑惠闭上眼睛，享受着身体传来剧痛，直至痛到昏厥。
他们两清了。
再醒来，已是两天后。
伏黑惠躺在王宫的软榻上，宿傩就守在床边闭目小憩，只见宿傩眉头紧锁，浑身散发着禁止吵醒他的危险气息。
伏黑惠用食指点了点他的手心。
宿傩睁开眼，眼里竟有血丝，嗓音也异常沙哑：“你醒了。”
不等伏黑惠开口说话，宿傩又招了个巫医模样的老头子过来给他检查身体。
虽然听不懂巫医说什么，但看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必然是宿傩终于憋不住篡位了。
宿傩亲自给伏黑惠喂了点水，对他说：“他的术式只能抑制，等会儿吃点东西，我带你去别的国家。”
伏黑惠摇摇头，说：“我想多睡会儿。你抱我睡。”
宿傩皱眉：“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等你痊愈再睡。”
伏黑惠还是不肯。
宿傩钻进被窝，一声不吭地侧卧在伏黑惠身边，也没有对他动手动脚以免碰到他的伤口。
没想到伏黑惠却主动抓住他的手，对他说：“宿傩，你想找回咒力也好，或者做什么别的也好，只要你不再杀人，我们就去别的国家生活吧。”
宿傩扭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伏黑惠望着天花板，没有刻意的引诱与哄骗，平静极了。
他将为他抛下所有的亲人与朋友。
宿傩看了他半天，怀疑伏黑惠自己都没搞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
“别看了，我脑子没问题。不对，可能确实有问题，但是……”伏黑惠扶额，开始语无伦次。
宿傩把伏黑惠的手扒拉下来，一颗大脑袋埋进他颈窝，语气还是很冷淡：“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出发。”
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他，但伏黑惠知道，宿傩已经开始动摇了。
晚上吃过饭，宿傩把伏黑惠抱起来，打算跟他一起离开这里。
伏黑惠挣扎着，有些难为情：“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能走。”
“再动我就当着其他人的面亲你了。”
于是伏黑惠不动了。
宿傩命人弄了辆车回来。他把伏黑惠塞进副驾，刚想夸他还算听话，天空中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伏黑惠脸色一变，正欲解释，扭头却看到宿傩冷笑着看他。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听到宿傩用冰冷至极的语气嘲讽他道：“我就说你怎么变了个人似的，原来还是为了拖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