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53、舍利（三）

　　“夏油先生结婚了吗？”

　　“未婚。”

　　“目前有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

　　夏油杰微微一笑：“爱人性格跋扈，要是知道我考虑和其他人结婚，大概会把我拉进十八层地狱让我下油锅。”

　　听他这么说，对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接着露出感到失礼的表情：“实在抱歉，不知道夏油先生的爱人已经……”

　　“没事。”

　　时间并没有冲淡他对五条悟的感情。

　　夏油杰帮这家人解决了点小麻烦，如今已不需要他再做什么，于是他起身告辞。

　　对方极力想让他留下一起度过新年夜，夏油杰平淡拒绝。

　　过了今晚，就是2022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年这个时间节点，夏油杰已经连续一周没怎么好好睡过觉了。

　　只要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五条悟坠入岩浆的那一天，偶尔还穿插高专时期的他们。

　　从遇见五条悟的那一刻起，五条悟就胡乱把夏油杰的世界涂满颜色，以至于衡量后来的人，都会下意识地从他们身上寻找和五条悟的相似之处。

　　夏油杰反复回想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某一天，想那天的天气，那天的场所，那天他们说过的话。

　　回忆变得越来越美好、越来越鲜明，一年比一年深刻。然而只要是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他一个都不敢途经。

　　他刻意隐瞒着自己的音讯，从不与熟人联系。孤独的处境就像是某种报复。报复的对象是谁，他自己也不清楚。

　　夏油杰把一切都归咎为一点：他太无能。抓不住五条悟的手，不能代替他牺牲。

　　理智逐年消磨，剩下的只有梦里从未绝迹却提都不敢再提的妄想——或许他还活着。

　　不过在今天，夏油杰死心了。

　　之后应该怎么生活，他没想好。

　　“夏油先生，能不能占用您一点时间？”一辆车拦在夏油杰前面，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是张外国人的脸。那人一头金毛尤其惹眼。

　　最近总有外国人在找他的踪迹，夏油杰猜测多半就是这个金毛。

　　“想见夏油先生一面实在难如登天。”

　　金毛把夏油杰带到一个温泉旅馆，负责服侍的清一色是黑头发的日本青年，喜好真是藏都不藏。

　　夏油杰这几年习惯了散发，金毛殷勤地要给他束发，被夏油杰冷淡地抓住手腕，拒绝道：“泡温泉就不必了，不劳大使费心。”

　　金毛也不觉得尴尬，颇为遗憾地说了声“可惜”。

　　“那么，大使找我有何贵干？”夏油杰坐在露天温泉边的椅子上，看着自顾自下水的金毛，隐隐不悦。

　　金毛年纪也不小了，倒是生了副好皮相，趴在岸边骚包地冲夏油杰笑：“有人对夏油先生说过，夏油先生对同性的吸引力很大吗？”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他并不认为金毛对他感兴趣，那些黑发青年少年感都很重，没准五条悟那一款才合他的心意。

　　五条悟。

　　一想到这个名字，夏油杰就像咽了块炭火，喉咙里的灼痛感愈发明晰。

　　“除了那个人，其他人入不了夏油先生的眼也是应该的。”金毛似乎看透了夏油杰的想法，轻佻地笑道，“毕竟那个人是五条悟。”

　　夏油杰眼神冷下来。他根本不在乎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但凡对方再说一句让他不悦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了他。

　　幸亏金毛擅长察言观色，他不再故意试探夏油杰的底线，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夏油先生，来我们的国家吧。您将会受到最好的庇护，重获自由。”

　　原来如此。

　　夏油杰好笑。

　　现在没有人比他更自由。不必承担责任，不受法律约束，想杀谁就杀谁。日本政府也始终抓不到他。

　　但是，夏油杰还是动摇了。他想离开日本。

　　日本虽然不再有诅咒和咒术师，但是其他国家依然存在着。他们需要向日本寻求帮助。在日本换了掌权人之后，有的国家企图让日本帮他们解决国内的诅咒事件，并归还购买诅咒的费用；有的国家则希望继续研究出让普通人拥有咒力的方法。

　　金毛作为揭露日本阴谋的第一个人，始终想让国内的诅咒全部消失。夏油杰是日本仅有的四大特级咒术师之一，如今被日本抛弃，哪怕不再拥有咒力，依然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价值。

　　夏油杰想了想，最终答道：“时隔三年再去祓除诅咒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或许去国外再过上两三年，能让他再度得以逃避。他可以骗自己，也许国外有让五条悟复活的办法。

　　“很高兴夏油先生能考虑这个提议。不过明天我就要回国了，夏油先生今晚先住下来吧。”

　　“嗯。”

　　“虽然夏油先生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夏油先生本人还是深深地吸引了我。怎么样，要做吗？或者按照夏油先生的喜好找个孩子过来侍奉。”

　　就在夏油杰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金毛又开始说些蛊惑人心的鬼话。

　　“就算你洁身自好，他也回不来。更何况，男人不可能忍耐那么久，精神上的痛苦用身体上的快｜感治愈最快捷。”

　　金毛说着，把侍奉他的青年拉入水，青年吓得一声惊呼。

　　金毛让人拿了酒，夏油杰酒量很好，喝多少也不上脸。温泉里的青年像只即将溺死的天鹅，漂亮修长的脖子往后仰，表情既痛苦又欢愉。随两人晃荡的水花规律地拍打着岸边，有的甚至飞溅到夏油杰的杯子里。

　　夏油杰换了个杯子继续倒酒。

　　等感觉到醉意，他才起身让人带他去房间。但他也不确定这种程度能不能让他入眠。

　　旅馆的房间温暖舒适，但夏油杰还是睡不着觉。

　　水池里搅在一起的风月到底搅动了他的心。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渴望五条悟。

　　再也看不见摸不着的爱人融进他的身体，像一小撮一小撮的电流顺着血液渗进四肢百骸，酥麻、刺痛，到中途就被空虚和寂寞取代，无法满足。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的离开，让他感觉到灵魂被撕扯。

　　夏油杰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怎么阻止逐渐崩溃的神经。好想他。想到整个人都要疯了。

　　他像一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

　　这是夏油杰第一次想到“死”。

　　但是他又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他并不会那么做。他会独自活下去，把五条悟埋在记忆深处尽可能不去触碰，直到假装忘记。

　　夏油杰心想，这大概是五条悟对他的报复。报复他曾这样离开了他。

　　他决定离开日本。

　　长夜难明，夏油杰靠着想象五条悟消耗精力。失眠引起的头痛在麻痹中消减，久违的睡意光顾了他。

　　夏油杰又梦到了五条悟。三年来，没有哪一个晚上五条悟缺席过。夏油杰每次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想他的梦，他甚至会为某个晚上没有梦到五条悟而高兴，但他没多久就会意识到，不是没梦到，而是他一时间没想起来。

　　五条悟成了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今夜的梦比以往温和许多，他梦到五条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咪趴在他胸口。

　　不过，五条悟不满足于趴着，还要一直用脑袋蹭他。雪白的猫毛柔软细腻，总搔得他下巴痒。

　　夏油杰不知道该拿这个甜蜜的负担怎么办。

　　“杰，快起来。”

　　变成了大猫的五条悟张口还是人语，不安分的爪子总往他鼻孔戳，貌似是想让夏油杰起来陪他玩。

　　“杰，快点起来嘛。”声音黏糊糊的，完全就是撒娇的语气。毛茸茸的脑袋还使劲蹭他胸口。

　　再不回应他，夏油杰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压死。

　　“悟，别闹了。”夏油杰声音沙哑。

　　“杰，你再不睁开眼睛我要亲你了。”

　　什么睁开眼睛？

　　夏油杰满腹狐疑。他正费力地从梦中寻找答案，却感觉衣服被撩起，有什么趁势钻进了他的口腔，开始对他肆意妄为。

　　“唔……”

　　夏油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刹那间睡意全无。

　　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怎么可能这么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夏油杰的脑子飞速运转，只得出一个结论：金毛故意找了个像五条悟的人过来勾引他。

　　“是真的‘悟’。不信你感受一下。”五条悟八爪鱼似的把他抱紧，然后用脑袋蹭他的胸口，恨不得把三年的份一次蹭回来。

　　“杰的胸好像变大了一点。好软。”

　　夏油杰心脏都要炸开了，他捏住五条悟的后脖颈，把他正占便宜的猫脑袋跟自己胸口分开。

　　真的是他？

　　“怎么还是一脸不相信？那我脱光给杰检查检查？”对方说着，却伸手照着夏油杰的屁股狠狠掐了一把，笑的一脸灿烂，“先看看杰的屁股有没有变大。”

　　“……”

　　真的是他。

　　“杰的屁股——”

　　不等五条悟说完骚话，夏油杰就用力将他拽进怀里。

　　只有感觉到他的体温，他才能说服自己这不是一场梦。即使这是一场梦，夏油杰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压抑了整整三年的思念无处宣泄，情话在肚子里滚了百八十回，到最后也才哑着嗓子对他说了一句：“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噗。这是我要说的话才对。”五条悟捏了捏夏油杰的耳垂，笑道，“我要把你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