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51、舍利（一）

　　“现在我得去找漏瑚，硝子，你抓紧先帮悟治疗。至于惠……他可能一时半会儿也不愿意醒来。”

　　夏油杰说着，神情愈发凝重，“我猜测，不管是地震、海啸、还是［诅咒］肆虐，很可能都是漏瑚他们原本的计划。政界和他们勾结，互相利用，结果被摆了一道。”

　　语罢，夏油杰打算离开，突然听到硝子疑惑：“奇怪，惠的身体怎么了？”

　　夏油杰回头。只见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伏黑惠的身体竟然有点变透明的迹象。

　　“不止，宿傩的尸体也不正常。”五条悟蹲在宿傩的无头尸体前看了看，果然他的身体也有变透明的倾向，五条悟不悦道，“难道是宿傩对惠做了什么？像是如果他死掉，惠也难逃一劫之类的？”

　　然而就在这时，硝子再次惊讶出声：“杰，你、你怎么也……”

　　五条悟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

　　只见夏油杰沾满鲜血的胳膊变得有些透光。五条悟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下意识抓住夏油杰的胳膊不让他走。

　　“胳膊都要给你拧断了。”夏油杰掰开五条悟钳子似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举到他眼前晃了晃，证明道，“看，我还在这里。”

　　五条悟头一回笑不出来。

　　一只黑色的乌鸦盘旋在两人头顶，从乌鸦口中传来冥冥的声音：“不好意思，稍微打断一下。由于我现在要立刻离开日本去别的国家，所以这是我最后能告诉你们的情报：天元的结界突然消失了。”

　　“什么？天元的结界消失了？”硝子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天元能够加强日本所有的结界，一旦他的力量从中撤去，首先影响到的就是为非术师设立的庇护所。那些庇护所外面的结界将不再那么牢不可破，比如原本能够抵御“一级咒灵”的降为只能抵御二级，以此类推。

　　“刚才的战斗我通过乌鸦全都看见了，结界消失的时间和宿傩死的时间基本吻合。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日本即将沦成[诅咒]的国度，祝你们好运。”

　　冥冥说完，乌鸦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紧跟着开始惊恐地在天空中盘旋，好似明白它也被彻底抛弃在这里。

　　“杰，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打一炮，然后就死掉吧。”五条悟突然开口。尽管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模样，语气却格外认真。就连硝子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吐槽。

　　不知道是不是又因为宿傩那个祸害的死，触碰到了什么规则，世界已经开始崩塌。除非五条悟现在跳进那个什么法阵，在崩塌前完成世界重置。

　　五条悟看了眼祭台。

　　跳进去吧，夏油杰能活下来，他自己没了。不跳进去吧，他回到原来的世界，夏油杰又没了。

　　当年，五条悟想不出一个办法把夏油杰留下，只能决定去创造一个夏油杰看了之后会真心笑出来的世界。所以哪怕后来亲手杀了夏油杰，他也能独自往前走。

　　可如今他知道夏油杰已经不再企图靠着“消灭灭非术师”的极端做法去创造没有[诅咒]的世界。他还知道夏油杰喜欢他。

　　他的执念从来都是他。又怎么能甘心在失而复得后再次失去？

　　既然不管怎么选，他们都不能在一起。还不如找个地方打一炮，爽死算了。

　　“喂——火山要爆发了！”远远地，几人就看到野蔷薇在向他们招手。

　　野蔷薇重新折返山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停在几人跟前，气喘吁吁地解释道：“那些白大褂说，长着火山头的[咒灵]加快了火山运动。虽然那家伙已经被我祓除了，但最多还有半小时，富士山就会彻底喷发！”

　　很遗憾，她激动地说完，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野蔷薇又看了看四周，惊道：“宿傩死了吗？等等，伏黑不会也死了吧？”

　　硝子：“惠活着，只是暂时晕过去罢了。”

　　“那就好。”野蔷薇稍微松了口气，但立马又觉得不对劲，“你们怎么都没反应？我说火山要爆发了！”

　　五条悟抓起夏油杰的手向她示意：“趁还活着，赶紧去做点你想做的事。”

　　“……”这货在说什么屁话。

　　夏油杰问五条悟：“悟，如果咒力恢复，你就能阻止火山喷发，对吧？”

　　五条悟耸肩：“很可惜，我不能。”

　　就像没有听到五条悟的回答，夏油杰松开他的手，召出花御：“去带一个没摔死的飞行员过来，我要跟笹原取得联系。”

　　“别挣扎了。有那功夫不如多看我几眼。”五条悟戳了戳夏油杰的脸，在他眼前笑得甜蜜极了。他糊了一脸血，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明显脑子不太正常。

　　硝子和野蔷薇一脸没眼看的嫌弃表情：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调情。

　　很快，花御抓来了一个死里逃生的飞行员，并逼他跟笹原进行通讯。

　　在首相死后，通讯器里传来的笹原的声音依然沉稳：“夏油先生，你好。”

　　夏油杰：“五条悟不仅能够阻止火山喷发，还能清除日本的咒灵。他一个人就足以改变整个日本的未来。现在告诉我，怎么让五条悟恢复咒力。”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道：“五条悟能毁灭日本，能劈开富士山，但他不能阻止富士山爆发，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五条悟现在为日本献身，日本在不久的将来会获得新的国土。但如果回到原来的世界，不仅现在的一切努力白费，火山也依然会喷发。”

　　“五条悟死后，你们打算怎么拯救民众？庇护所的结界已经有很多要撑不住了吧，一旦民众知道你们的阴谋，还会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你们去侵略其他国家的国土？”

　　“新生总要带来牺牲。这是为了更长远的将来所做出的牺牲。而且，眼下最迫切的只有一件事。夏油先生执迷不悟，看来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说着，笹原就要切断通讯，但他还没来得及挂断，就听到一个声音强行插话道：“只要有超过半数的国民自愿把力量还给五条悟，他就能……”

　　对方的话还没说完，通讯被强行切断。五条悟听出来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前几天他们绑架的倒霉蛋——笹原的侄子。

　　野蔷薇焦躁地质疑道：“超过半数的国民，这怎么可能做到？在半小时内召开全日本投票大会吗？现在根本没办法把信息同时传递给所有人！”

　　硝子也摇摇头：“别说传递给所有人。我来之前，高专已经被政界控制，现在连高专都回不去。”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时，地震再次发生。与此同时，大量[咒灵]从四面八方袭来，其中还有竟然还有禅院家和加茂家的咒术师。

　　这阵仗，明显是为抓五条悟准备的最后的武器。

　　时间不多了。

　　夏油杰深深地看了五条悟一眼，他很想触碰他，和他接吻或者拥抱，但是他怕自己舍不得。

　　他问过天道，能不能由他代替五条悟完成献祭。对方给出的回答是可以尝试，但概率不大。如今也只有孤注一掷。

　　夏油杰正要趁五条悟没有反应过来踩着[咒灵]去祭台，结果头顶又传来冥冥的声音：

　　“听着！现在即将进行全日本的现场直播，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赶紧说点什么！”

　　听到她这么说，连夏油杰也不禁心生希望。五条悟咒力恢复后，说不定事情会出现转机。

　　然而他还没开口劝说民众归还咒力，五条悟却抢先一步恶声恶气地说道：“本想最后的时间和爱人一起度过，偏偏有不识相的出来煞风景，那就稍微花点时间全都杀掉吧。”

　　冥冥差点气晕过去。

　　她正打算离开日本，结果叫北仓的家伙竟然提出他有办法让全世界都看到五条悟他们。北仓随即联系上一个叫“平贺”的黑客朋友，他们先是取得了跟一部分咒术师和技术宅的联系，接着进行了一番科技加魔法的骚操作，让日本网络恢复，开了场日本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直播。但是时间有限，随时都会断开。

　　冥冥就盼两人争分夺秒赶紧劝说，结果五条悟张口就是疯话。

　　但五条悟好似真的完全不再关心其他人的死活，像个人形杀器冲进[诅咒]之中。直播断开前，人们只看到他“屠杀诅咒”的凶残背影，而夏油杰迅速准备好的演讲词一个词都没机会蹦出来。

　　这回连冥冥的乌鸦都死透了。

　　事到如今，夏油杰却忍不住笑了。死了又活，不亏。当然，还是有那么点后悔。

　　他应该早点跟五条悟表白，把想做的事情都跟他做个几百上千遍，这样也不至于到了离别的时候，总觉得没亲够没摸够没看够。

　　连他的名字也没叫够。

　　夏油杰从[咒灵]之中杀出一条路，直奔祭坛。

　　“你想得美。”

　　五条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夏油杰不由一愣。

　　只见五条悟抢在他前面跃上祭坛。

　　“你以为我还和当初一样，什么都察觉不到吗？”五条悟站在他对面，得意地笑了。

　　夏油杰皱眉，不安：“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跟我殉情吧？”

　　“至少不会给你第三次扔下我的机会。放心好了，我只是想毁了整个法阵。”

　　五条悟说着，接近法阵，正当他要动手毁掉阵法之时，一根枯枝缠住了他，将他往法阵中央拽。

　　花御竟然摆脱了夏油杰的控制！

　　夏油杰顿时心一沉，赶紧使用咒力震碎地面。千钧一发之际，地面裂开。法阵倒是如他所愿被毁，可随之一股热浪涌上来。

　　火山要喷发了！

　　花御下定决心置五条悟于死地，不惜牺牲自己用枯枝分别缠住夏油杰和五条悟，想拽着他们坠入岩浆。

　　眼看着滚烫的岩浆即将向上喷发，夏油杰随即要召出式神解救五条悟，然而不知为何咒力突然被人吸走了一样完全流失。绝境之中他来不及思考，只能努力去抓五条悟的手。

　　如果真的只能一起死，好歹也要最后一次把人抱进怀里。

　　就差一点，马上就能碰到他的指尖。

　　然而就在即将抓到五条悟之时，五条悟笑了。这笑容夏油杰非常熟悉，是他每次要对他使坏前的预兆。

　　夏油杰从未有过的心慌，他想阻止他，可对方是五条悟，夏油杰越害怕，他越要任性到底。

　　果然，五条悟笑着对夏油杰说了一句：“我也爱你。”

　　接着就推开了他。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的眼眸像遥挂天边的蓝色冷星破碎，内里碎成一把星光，在剔透冰层下永不蒙尘。

　　抓不住的冷星下坠，要将人融化的热浪中，五条悟的笑容逐渐变得虚幻而又遥不可及，于是夏油杰只能看到他飞舞的银发。

　　最后，连那点银白也彻底被岩浆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