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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袈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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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五条悟，对方顿时应景地幻化出无数个五条悟：幼年时期的、高专时期的、戴墨镜的、缠绷带的、戴眼罩的……每一个都不太一样，但所有“五条悟”的神情都同样木然。
“求你还是用天元的形象吧。我都快不认识五条悟了。”夏油杰捂脸，他真的不希望五条悟变成对方这种热衷于玩变装游戏的话痨。
要是将来五条悟有这个机会，一定会坚持每天给他不同的“惊喜”。比如某天早上夏油杰醒来却看到两面宿傩趴在枕边情意绵绵地对他笑。
夏油杰感到一阵恶寒。
决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天道“嘭”地一声，让所有的五条悟瞬间消失，仅剩的一个则按他所求重新化作天元。
“就算你对此感到不满，也不至于把我锁起来吧。身为天道，是不是过于小肚鸡肠？”夏油杰举起双手，锁链跟着发出脆响。
为五条悟所设的铁链竟然莫名其妙把他给锁住了。
“不是我。说白了我就是虚拟人像，根本不可能突破次元对你们施加影响。如果你不明白，我再换一种……”
“明白了，别解释。”夏油杰制止天道，生怕他解释起来要没完没了。他试图用［咒力］震碎铁链，却发现［咒力］被封印，完全无法施展。
就在这时，命运女神的住所再次迎来了客人。
“难怪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进薨星宫的要求，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夏油杰笑道，“果真首相不是谁都能当。”
首相好像没注意到天道还杵在旁边当花瓶，一心一意地对夏油杰说：“兵不厌诈。更何况夏油先生说要带五条悟过来的承诺，大概率也不会兑现。”
夏油杰好笑，双手一摊：“你看，你们要五条悟，我又不是五条悟，抓我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有什么用？”
“作饵。”
夏油杰心想，五条悟肯定是什么珍稀鱼种，不然怎么会三天两头有人想利用他钓他。
“五条悟又不傻，出其不意他没准还能上当，但你们这回太刻意了。就算现在告诉他我被抓了，他还指不定躲哪儿偷着笑呢。”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首相把夏油杰关在薨星宫关了整整三天，全靠天道报时。
在这期间，他问天道，如果五条悟也化作了“天道”，是不是也能和他一样变成没有实体没有人格的虚拟人像。
天道说不会，因为五条悟的［咒力］被蚕食后，他本人就会随之散落在日本各地，或许还有意识，但不再作为人去感知万物。
夏油杰皱眉，自言自语：“那不就是死了吗？”
“六眼诞生依照规律，死亡必将迎来新生。你说他死了，不够严谨。”天道又自顾自地给夏油杰上课。
第四天，首相派人把夏油杰从薨星宫转移出来。就在这与世隔绝的三天里，日本走向了末日边缘。
仙台、福岛一带的太平洋沿岸频繁发生地震和海啸，并引发了火山活动，甚至导致一些小型火山喷发。
而在所有的灾难中，最令人感到担忧的就是横跨静冈和山梨的富士火山出现了异动。
海啸、地震、火山喷发。
整个日本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不过事实上，源头也正在于“诅咒”。
太平洋沿岸形似巨型章鱼的［特级诅咒］现身，掀起滔天巨浪，滨海城市损失惨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正在追寻其下落。
东京和京都［诅咒］成灾，御三家并两所高专以祓除当地诅咒为首要。［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则受日本政府委派，负责守卫东京。
非术师频频觉醒，但除了军队中训练有素的军人，普通民众觉醒后效力甚微。
没过多久，夏油杰就获悉了他的目的地。
途中，笹原劝首相：“富士山的阵法尚未完成，草率行动只怕会适得其反。”
首相风雨不动，沉声说：“没关系，我们还有没能启用的武器。通知他吧。”
富士火山设有结界，近期有个长着“富士山脑袋”的［特级咒灵］企图闯进去，御三家连忙派术师围剿，结果无一例外全部战死。一众术师面对［特级咒灵］时就如同天灾面前人类毫无还手之力。
“日本的［特级咒术师］就那么几个，九十九由基不听指挥，乙骨忧太肯定被你们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拖在东京不肯撒手。这么算下来，只剩下要么把我放了，要么去求五条悟。我看不如把我放了吧？”
夏油杰手铐脚镣一个不落，比起请他去除灵，更像是要带他游街。但他一路没消停，变个法儿花言巧语蛊惑人心。
结果就是他被带到富士山脚，捆在树下。
还是菩提树。正适合他一身袈裟。
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一抬头，远远就能看到富士山山巅覆白雪、如玉扇倒悬。
政界的人不知躲哪儿守株待兔，夏油杰独自站的久了，竟颇有那么点儿“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的意趣。他这颗菩提树常年不开花不结果，此时此刻镜台上搁着湖面做的明镜，框的是山水相连，美人如画。
夏油杰见五条悟一手抛着青果，一边哼着小曲，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他停在他跟前，笑容比春光更明媚：“别怕，王子殿下来救你了。”
潜台词：想送我走，门都没有。
夏油杰无奈笑出声。这要是一念不成佛，必然是为这无边春色着了魔。
“这玩意儿怎么弄开？”五条悟换了好几种［咒具］，都没能把夏油杰解救出来。
夏油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富士山这边有［咒灵］，刚好你也是这方向。看，被逮住了吧。杰没有我可怎么办才好？”五条悟说着，直接把树劈开，成功解救了夏油杰。
成功解救了一半。
“锁链解不开，我还是没法行动。”夏油杰举起手，手铐叮当作响。
于是五条悟牵小狗似的牵起链子，轻松地说道：“好了，解决。”
“……”
幸好到达富士山登山入口时，手铐就自动解开了。夏油杰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到已经不再是咒力被封印状态，随即招出［咒灵］踩上去非法登山。
随着高度攀升，夏油杰怕五条悟冷得受不了，让可以随意变形的［咒灵］做个帐篷挡风，又把外衣脱下来将人裹住。
然而等他们破开云层，飞上三千多米的高空，五条悟还是浑身发冷。在夏油杰的强烈要求下，这人才勉为其难接受了火系咒灵跟在身边当暖炉。
“看来外层结界已经完全被破坏。”
还不到向游客开放的季节，富士山山顶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片，血水把雪地染成暗红色。
“这里还有结界。”五条悟敲了敲透明的墙，思忖道，“他们在富士山设那么多层结界做什么？”
里层结界虽然也被破坏，但只破了个洞。两人正要从入口踏进去，突然和一股强烈气流打了个照面。五条悟的墨镜直接被掀飞，还好夏油杰眼疾手快帮他接住。
夏油杰将墨镜重新架回五条悟鼻梁，有些无奈：“下次能做的事自己伸个手好吗？”
五条悟：“我们同时伸手说不定会撞在一起，反正有你在旁边。”
夏油杰叹气，认命。
进入到第二层结界，火山口周围竟然筑起了类似围墙的建筑，附近甚至还有研究所。几个穿白色研究服的工作人员形容狼狈地聚集在角落里，只剩下一个术师还在和［特级咒灵］作战。
“以为搬了什么救兵过来，结果还是去找你了。”术师回头，看样子已是强弩之末。
“这位是……夏油杰？”
夏油杰认出对方是禅院家的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
“哦，之前他好像也是死在那个火山头手里。”五条悟指了指长着“火山头”的［特级咒灵］漏瑚。
“悟，目前他还活着，用‘也’这个字不礼貌，等他死了以后再用吧。”
禅院直毘人：“……”你以为你就很礼貌？
“先把人救出去，然后问问怎么回事。我来处理那个火山头。”说话间，夏油杰召出花御。
漏瑚正要放火，一看到是花御，又强行收住。边躲开花御的枯枝，边恼怒地质问道：“喂，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啊，不好意思忘记了，原本你们是同伴来着。”夏油杰温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微微一笑，“现在却不得不反目成仇，还真是可怜。”
比起五条悟的反派发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御，醒醒！我们的敌人在那边！”漏瑚始终不肯与花御交手，不断试图将她唤醒。
可惜她已被夏油杰降服，只会本能听命行事，没有夏油杰许可，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连禅院直毘人都忍不住疑惑：“咒灵也会有‘情义’这种东西？”
夏油杰好笑：“别说的我们就是什么正义之士一样。”
禅院直毘人耸耸肩。
夏油杰环顾四周，发现火山口还有第三层结界，不禁问道：“富士山下面藏着财宝吗？要这么大费周章地保护起来。”
禅院直毘人眉头紧锁，他张了张嘴，结果半路反悔，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瞬息之间，第二层结界竟彻底被打破。
夏油杰心里“咯噔”一下。
“喂，你不能走！火山口的结界一旦被解开，整个东京乃至日本将承受无法估量的损失！”
夏油杰不顾禅院直毘人的警告，扔下漏瑚这边，借咒灵升到空中寻找五条悟的踪迹。
结界并非被故意破坏，而是受到波及后被震碎。拥有如此霸道的力量，除了几个［特级咒术师］，就只剩两面宿傩。
当夏油杰找到五条悟时，他久违地看到对方挂了一身彩。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咒力被封印下的五条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五条悟脑袋又破了个洞，鲜血汩汩往外涌，整个人却磕了药似的兴奋：“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夏油杰皱眉，盘算着以后在五条悟面前挂个牌，写上“禁止打脑袋”，这人脑袋已经够不正常的了。
五条悟对两面宿傩笑道：“看来你终于挣脱了［束缚］。”
两面宿傩也只嘲讽地笑了一声，双手结印，领域展开。
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伏魔御厨子］如同敞开的地狱之门，凡人稍有不慎就会被无形之中的刀阵肢解。夏油杰心口一紧，直奔五条悟而去。
再无束缚的诅咒之王与跌落神坛的神明对打，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