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31、媒鸟（一）

　　伏黑惠想，如果要说愿望，那一定就是希望津美纪醒来。但连五条悟都办不到的事，宿傩能做到吗？

　　“伏黑，你在听吗！”

　　一只手在眼前挥舞，明显是女孩子的手，刚做完美甲，指甲亮闪闪的。

　　伏黑惠回神，见钉崎和虎杖都转过身，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啊对了，他们正在超市购物。

　　五条悟给的信用卡，随便刷来着。所以哪怕虎杖和钉崎的购物车都成了移动的小山，他们还在往里扔东西。

　　“从看完津美纪回来，你就魂不守舍。”虎杖皱着眉，担心道，“难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津美纪那边没什么。年末闲下来，脑子有点乱。”

　　虎杖点点头，神色凝重：“也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虽然知道做咒术师就是要不断地面临生死，但还是忍不住去回想那些人。”

　　伏黑惠和宿傩去岛上做任务那会儿，虎杖和钉崎也跟着夏油杰去了贫民窟。出发前，灰原带学生意外遇到了［一级咒灵］，因为随即派五条悟过去支援，所以他们都没有很在意。

　　结果等他们任务结束回到高专，发现只有灰原一个人活了下来。灰原带的学生全部死亡。

　　老实说，伏黑惠对那些学生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们的死亡似乎也没对他造成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内心太平静，他反而觉得不正常。更不同寻常的是，除了那些学生，随便想一个高专认识的人，如果对方发生意外他都会心口一紧。

　　也就是说，并不是他变得冷血无情了，而是这些学生对他而言不够真实。半年入学时光，竟然完全没有让伏黑惠觉得他们真的成为了高专的一份子。

　　记忆和感情不配套。

　　“救命，又来了。你们男人怎么这么多愁善感。”钉崎夸张地长叹一声，然后拍拍购物车，认真道：“都给我开开心心过年，珍惜当下！”

　　时间确实过的很快，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圣诞节之后意外的清闲。往年都是365天全年无休，因为诅咒不会放假。

　　“我打电话让顺平来帮忙好了，本来以为我们几个肯定没问题。”从超市出来，人手两大包，结果购物清单上的东西还没买完，虎杖决定叫个外援。

　　“叫吧，他那边估计刚结束。”

　　顺平算是灰原顺手捡回来的，因为相依为命的母亲被[咒灵]杀害，又有点天赋，被灰原带回高专入了学。目前虎杖已经与其打成一片。

　　2018年的最后一天，高专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学生，包括老师都没回家，集体到五条悟的私人别墅跨年。

　　“伏黑，宿傩等会儿不会也来吧？”虎杖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伏黑惠一愣。

　　钉崎又接着道：“提他干嘛。肯定不会来，又没人邀请他，是吧五条老师？”

　　可惜这会儿五条悟正在给夏油杰打电话，催他赶紧来，没空理他们。

　　不用问，宿傩肯定不会来。要是真来了，指不定又看谁不顺眼破坏气氛。伏黑惠想到这个就好笑。

　　他和宿傩，算是很熟了。一起出过不少次任务，虽然大多数时候宿傩不是袖手旁观，就是给他找事。从岛上回来后，还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但人的习惯真可怕，习惯了总有个煞神站在身边，一年的最后一天他不在，竟然觉得少点什么。

　　“我说，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禅院真希端小零食过来，刚好看到伏黑惠要笑不笑。

　　“鲑鱼。”狗卷认可地点点头，然后悄咪咪把手伸进盘子里偷吃。

　　“没有那种事。”伏黑惠头疼，这种话题一旦开始了就要没完没了。

　　果然，熊猫凑上来，捏着嗓子冲他挤眉弄眼：“我们小惠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啦~对方到底是可爱型的萌妹，还是性感型的大姐姐？”

　　“都不是。”

　　“你承认了！”

　　“……”伏黑惠下意识被带偏。熊猫形容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宿傩。刨开性别，非要二者选其一，那应该是……性感？反正没人比他更喜欢撕衣服，而且身材还那么——

　　嗯？怎么又偏了？

　　“脸红了脸红了！伏黑脸红了！”

　　二年级这三个不靠谱的前辈带头起哄，虎杖和钉崎一个比一个来劲儿，要不是五条悟心思不在他们身上，指不定早就跟着掺和了。这群家伙真的太烦了。

　　烦死了。

　　搞得连七海那种正儿八经的人也要嘱咐他一句：“年轻人不能太冲动，要把握好分寸。”

　　还有夜蛾：“校长不会鼓励，别看了。”

　　灰原在旁边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总算结束这个话题开始聊别的，结果宿傩给他打电话来。伏黑惠手机是震动模式，屋子里吵吵闹闹，其他人都没发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假装若无其事地偷偷跑出去。

　　就为接这煞星的电话。

　　等他到了庭院的长廊，对方已经挂断。

　　庭院几个小时前刚扫过雪，现在又铺了厚厚一层，在灯光下洁白如被，绵延到夜色里望不到头。

　　伏黑惠好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多此一举。他想着宿傩应该不会再打第二次，于是打算拨过去问他什么事。

　　还没按下拨号键，宿傩又打来了。

　　“喂？”伏黑惠一张口，嗓子哑到差点没发出声音。

　　电话那边疑惑地问了句：“你嗓子怎么了？”

　　伏黑惠细密得小扇子似的睫毛往下一垂，顿时扫落一片阴影。他轻轻回了句：

　　“没事。”

　　说话时呵出白色雾气升到空中，像雾又像白色花朵一点点弥散、变透明，寒风一扫，就立马与那句轻飘飘的话一起翻山越岭去了。

　　电话那边，宿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吟吟地调侃他：“你不会一个人在做什么吧？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色、情。”

　　“……”明明统共才说了两句话、三个字。

　　伏黑惠正要再问他到底什么事，听到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宿傩大人，菜备齐了，要现在吃吗？”

　　她是宿傩带回来的“礼物”，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如今跟在宿傩身边有段时间，想必已经对宿傩的饮食起居和脾性了如指掌。

　　伏黑惠猜测自己喉咙出了毛病，刹那间如鲠在喉。

　　“没动她。”宿傩仿佛猜出伏黑惠在想什么，解释了一句。可能只是指没伤害她的意思，不过这之后，伏黑惠再也没想到过她。

　　宿傩打电话过来根本没什么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往往都是你说一句，我不说，等到以为对方挂断，又大喘气地回上一句。伏黑惠甚至没话找话到告诉宿傩，他们要去明治神宫参拜。

　　而等到虎杖他们到处找他时，伏黑惠才匆匆挂断电话往回走，像藏了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

　　虎杖问：“马上要十二点了，要把五条老师他们叫进来吗？”

　　新年钟声敲响前的几分钟，所有人都已经围坐在一起，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俩去阳台聊天了。

　　硝子笑了一声，说：“别叫，让他们两个单独跨年去，再许个愿，永远不分离。”

　　这话乍一听是故意嘲笑他们，程度再深点都算“诅咒”了，但伏黑惠却听出了祈愿的意思。

　　永远不分离。

　　突然，伏黑惠脸色一变。夏油杰和五条悟分开过！不对，他们什么时候一直在一起？两人明显看上去感情深厚，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然而前不久他们才刚见面。伏黑惠和五条悟一个屋檐下，不说对五条悟有多么了解，总不可能一点情况都不知道。

　　到底是哪里不对？

　　新年的钟声和大家举杯庆贺的声音打断了伏黑惠的思绪。还有口袋里短促震动了几下的手机。

　　在热热闹闹的祝福声里，伏黑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界面，发件人是宿傩，内容就只有“新年快乐”几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不过，是掐着点发的。

　　伏黑惠这回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他人也开始用手机给亲朋好友发祝福，所以这次没有人特别注意到他。

　　咒术师无时无刻都在与“生死”鏖战，就像钉崎说的，没有什么能比大家聚在这栋房子里平平安安高高兴兴跨年的“此刻”更加珍贵。屋里屋外都是欢笑声，不闹到天明不罢休。

　　伏黑惠心里从未有过的放松。

　　日本有新年到神社祈福的传统，其他人回本家和家人团聚，只剩伏黑惠他们几个没家的或者不想回家的。

　　一大早，夏油杰和五条悟就带着一年级去明治神宫走流程。

　　钉崎和虎杖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拽着好脾气的顺平给他瞎科普，五条悟缺德惯了，抓起雪就往夏油杰领子塞，被追着打。

　　伏黑惠正要独自去参拜，看到熟悉的身影。

　　那人有所感知，回头。确认无误。

　　伏黑惠不信神佛，但他还是选择先参拜，要先跟这煞星说上话，许什么愿望都不灵。

　　不一会儿，其他人就都发现宿傩混了进来。而这人非站在他身旁妖言惑众：“要拿出等价的祭品，神明才会考虑为你实现愿望。”

　　这不，顺平听到了宿傩的话，小声说了句：“如果我拿自己的命去换，死去的母亲就能回来吗？”

　　伏黑惠睁开眼，皱眉，对顺平道：“宿傩的话你别当真。”

　　宿傩又笑：“怎么，我能为你实现愿望，你不高兴？”

　　“我不和魔鬼做交易。”

　　话虽如此，伏黑惠心里还是一直想着津美纪是不是能醒来。宿傩所谓的“交易”，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该不会，他就是想吃人肉吧？

　　伏黑惠越想越动摇，突然间，他手掌像被针扎一样，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夏油杰离他最近，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心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疼痛剧烈但是短暂，伏黑惠收回手，摇头：“没事。手掌……掌心有点痛，应该是冷风吹的。”

　　他想起禅院真希说双胞胎之间神奇的纽带：如果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就会被拉扯着一样受到牵连。有时也是某种征兆。

　　伏黑惠和津美纪不是亲姐弟，肯定不是她。但是那种没由来的心悸与恐惧，让他非常不安。

　　“你也感觉到了？”

　　听到这句话，伏黑惠惊讶地抬起头，他看到宿傩举起手掌问他：“突然之间掌心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