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24、观星（四）

　　诅咒化作的“海妖”，除了鱼尾符合设定，人身却不太合格。西方传说中的人鱼，拥有人所不能比拟的美貌和蛊惑人心的歌声。

　　这条“人鱼”一张返祖的猿类脸，并无半点“美”可言，还一直歪着头，好像要拼死要看清什么。身体是克苏鲁系列的限定款，鹰爪狼臂，腹背又像被剥了皮的动物躯干，粉得令人毛骨悚然。

　　还不等它落地，鵺在伏黑惠的召唤下，将翅羽拉成一条直线，朝人鱼俯冲而下。

　　这人鱼大概有点河豚的基因，只见它凝神闭气，整个身体迅速鼓起来，像吞了一个正在充气的皮球。没一会儿，它一鼓作气，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竟是个黑色的大泡泡。

　　之所以说是“泡泡”，是因为这东西还挺轻盈，直接飘上天把鵺给吞了。人鱼是沙滩排球爱好者，尾巴一扫，把自己的泡泡当球给拍了出去。

　　伏黑惠愣了一下，从影子里拔出咒具。鵺被关进泡泡里之后，随即跟他断了联系。因为无法召回式神，他担心在劈开黑泡泡之时误伤，故意往偏了砍。

　　可没想到咒具在碰到黑泡泡的一瞬间，也直接被吞了进去。

　　伏黑惠立即舍弃咒具，蹬脚借力一个背越式从黑泡泡头顶翻了过去。

　　“反应能力还不错。”场外选手两面宿傩主动当起了裁判，给伏黑惠打8分，少给2分怕他骄傲。

　　伏黑惠没理他，眼前的危机已经让他无暇顾及。

　　刚才费了半天劲吹一个泡泡的人鱼，此时竟然变成了“泡泡机”，正一个接一个往吐黑泡泡。

　　沙滩排球很快变成了躲避球。

　　伏黑惠又召出体型巨大的式神[满象]，满象一声嘶吼，象鼻里跟着喷出一股强劲气流，黑泡泡纷纷被这气流卷走。

　　可惜也只是一时。铺天盖地的黑泡泡很快卷土重来。

　　“照你这么下去，还没被关进去先要体力不支。”

　　伏黑惠不知道宿傩是不是刚才憋着了，这会儿话格外多。黑泡泡无疑是人鱼的术式，但伏黑惠和式神接近不得，除了躲避一时间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

　　宿傩刚要说点什么，伏黑惠却突然召回满象，朝他这边跑过来。

　　原本只瞄准伏黑惠的黑泡泡自然也被他引了过来。

　　宿傩笑了笑，似乎是看穿了伏黑惠的意图，那笑容里带着一针见血的恶意。

　　他退到连成片的火海之中躲避，期间不忘他裁判员的身份，评判伏黑惠道：“耍心眼，犯规。黄牌警告一次。”

　　伏黑惠只冷淡地扫了宿傩一眼，精准地与他保持两米距离。

　　两人置身火海后，人鱼的泡泡像是有所忌惮，竟然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你早就知道这东西会出现？也知道它的弱点？”惜字如金的伏黑惠终于开了金口，目光警惕地盯着宿傩。

　　宿傩耸耸肩，如实作答：“当然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要骗你？”

　　伏黑惠再三打量，见他和服上还沾了一点黑色的血，想起他刚才吐血，这才打消疑虑。

　　但是，宿傩在自己放的火里烧不着，他却已经热得大汗淋漓。

　　总不能为了躲水怪在火海里等着烧成灰。

　　“你的魅力对它来说似乎还不够大。”宿傩指了指人鱼。

　　原来，伏黑惠正犹豫，人鱼却好像不怎么着急弄死他，干脆哼着歌跑了。再抬眼，见宿傩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伏黑惠更来气。

　　但是很快，他想到了虎杖和钉崎。

　　这鱼对他没兴趣，还能对谁有兴趣？虎杖和钉崎刚解决完一只一级以上的咒灵，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万一这人鱼再跑过去……

　　想到这里，伏黑惠从火海中跳了出来。挡住人鱼的去路后，起手作召唤咒灵之势。

　　宿傩见他不要命的举动，忍不住皱眉。他不知道他打算召个什么东西出来，只知道肯定会很麻烦。

　　“这是为你费的功夫，今后别让我失望。”说着，宿傩猛地撕开上衣，俊朗无双一张脸，偏生邪性，神情张狂又阴毒。一对赤瞳颜色渐深，像是血海凝成的两颗珠玉，美得摄人心魂。

　　人鱼察觉到气氛不对，扭头望向宿傩。

　　眼看着宿傩原身将现，一块巨石却突然被高高抛起。人鱼疑惑地歪了歪头，等它用泡泡将巨石吞掉，原本还在几米开完的伏黑惠却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打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宿傩眯起眼。伏黑惠竟是借用石头制造阴影，从影子里钻了出来。

　　人鱼不能吐泡泡，被伏黑惠拎着咒具一顿胖揍，直接被逼到跳海。

　　在宿傩看来，这一幕应该来得更快。明明有实力，却要选择走极端。要么一味躲避求全，要么企图玉石俱焚，他不知道他究竟顾忌什么。

　　于是宿傩问了：“为什么一开始拿不出刚才咬我的疯劲儿？”

　　言语之间甚至没有嘲讽。

　　伏黑惠扭头看了他一眼，此时他还不懂宿傩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刚才宿傩恶趣味捏他脸的那一瞬间，不至于抱着必死的决心，就是脑子一热要踩中对方痛脚解气。咬了一口之后怎么着，是之后的事。

　　咒灵却不同。伏黑惠必须确保打败它，“用命来换”则被他纳入最保险的手段之一。

　　人鱼跳下悬崖后，伏黑惠也跟着跳下去，想乘胜追击。结果这鱼不跳海，反倒跳进了海崖的岩洞里。

　　岩洞幽深无光，伏黑惠朝身边的宿傩道：“借个火。”

　　这时，宿傩才意识到自己彻底被当成了点火工具，于是他——满足了伏黑惠的愿望，又说：“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

　　伏黑惠仍不懂他的用意，解释道：“看到你撕衣服才想起来可以用影子。碎衣服扬起来的时候。”

　　看人撕衣服还只关注衣服的，除了伏黑惠大概没别人了。

　　两人走了几步，岩洞也突然被撕开了似的，豁开一个大洞，借着树林的火光，周围顿时变得亮堂起来。人鱼就在洞口处。

　　不等伏黑惠追过去，它就直接跳进了海里。

　　见状，伏黑惠背后一阵冷汗，拔腿就跑。岩洞路径是弧形，正好围成一个半圆，它从一开始就想把他骗到山洞！

　　果不其然，人鱼跳海以后，海水立即灌进来。背后的入口毫无疑问已经被封上，水流猛烈冲击下，伏黑惠差点没站稳，宿傩的火也灭了。

　　一望无际的海水飞速上涨，亮光随着洞口坍塌越来越弱，两人以最快速度半跑半游，奔向唯一的出口。

　　突然，宿傩被什么东西缠住，他低头一看，状似水草。而这东西竟然将宿傩缠得动弹不得。

　　虽然持续不了多久，但足够拖延到洞口闭合。

　　海水很快没过头顶，宿傩闭气，索性不挣扎，倒要看看把他困在里面想耍什么花招。

　　但是就在亮光消失的前几秒，伏黑惠竟然折回来了。紧跟着，水下游过一条黑色的大蛇，将“水草”连根拔起。

　　宿傩不由愣了愣，伏黑惠这是回来救他了？

　　这么一来，他又想不通了。毕竟刚才伏黑惠还故意把人鱼往他身边引，想试探他。

　　岩洞彻底封闭，周围一片漆黑，两人看不见彼此，更无法交流，连听觉也被海水阻隔。

　　其实还没一会儿，宿傩就在岩壁上摸到了门把手一样的东西，但他没有拉开，而是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到他觉得伏黑惠应该快到极限了，才伸手去捞他。

　　果然，当他抓住伏黑惠的手臂时，对方已经开始颤抖，想必即将彻底缺氧。宿傩把人往自己身边拽，摸索着握住了他的脖子，再往上，指腹蹭过他的唇，唇瓣柔软得不像话。

　　渡气的时候要张开才行啊。

　　宿傩正要低头吻下去，却仿佛撞上海底火山爆发，以伏黑惠为爆心，“轰”地一声，封闭的岩洞瞬间被撑爆。就连宿傩也被高压水流冲开。

　　但是岩洞爆炸后，他们并没有浮上海面，而是被关进另一个“山洞”。

　　宿傩的背狠狠砸进石壁里，他跳下来后，并没有因此大怒，只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仿佛正努力压抑着什么。

　　不祥的预感在伏黑惠心头乱窜，他立即变得戒备起来。

　　“不错。开［领域］了。”宿傩把湿淋淋的头发往后撩，露出那张兴奋到狂热的脸，“伏黑惠，让我看看你还能给我什么惊喜！让我好好地……迷上你。”

　　那样子，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伏黑惠想逃跑，一刻也不愿意再和宿傩待下去，甚至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咬牙，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疯子。

　　可随即，伏黑惠却从地面的影子里抽出咒具，眼神沉下来，如同成长起来的幼狼第一次捕猎，凶狠地直扑向宿傩。

　　这里是伏黑惠的［领域］，绝境之中，他开了领域，想通了宿傩问他的问题。

　　为什么拿不出对抗宿傩的决心？因为他要顾全大局，因为他要随时做好牺牲的觉悟。

　　去、他、妈、的、大、局。

　　少年擦着宿傩的肩，用咒具将他身后的人鱼劈成两截，干脆利落，任由黑绿色的血溅了他一脸。

　　那就让你好好看看吧。

　　伏黑惠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他放出囚笼中的野兽，尝到了杀戮的快、感，热血沸腾，想着干脆也把宿傩劈成两半。

　　两人都处在兴奋点上，宿傩看见伏黑惠笑，欲望彻底被勾了起来。刚才没能“尝”到的遗憾瞬间倍增，他现在就想在伏黑惠的领域里把他吃掉。

　　可惜，构筑［领域］消耗太多咒力，伏黑惠已经筋疲力竭，很快就撤了领域，两人再次落入海里。

　　人鱼被祓除后，岛上瞬间从黑夜变成白天，还没完没了地下起了暴雨。伏黑惠拖着疲惫的身子游上岸，想直接倒在沙滩上，就着暴雨睡一觉再说。

　　“那边还有山洞，先去躲雨。”暴雨一浇，两人发热的脑袋都凉了不少，宿傩拦腰把伏黑惠扛到肩上，像抗了袋过冬的粮食。

　　伏黑惠本来要挣扎，想了想，要是挣不脱也怪丢人的，索性由他去了。他现在真的很想睡觉。就算被宿傩搂着磨牙大概都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