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坛跌落[咒术回战]》孑然a

23、观星（三）

　　“不是我叫的。而且这明显是男人的叫声吧。”钉崎迅速换完了衣服，从岩石背后走出来，把伏黑惠的外套扔给他。

　　树林中突如其来的尖叫，通常昭示着幸存者和观众可以开始恐慌了。不过对于“拍恐怖片能直接当反派”的几人来说，却像诱饵一般。

　　究竟是真有人呼救，还是一场设计好的陷阱？

　　刚才还说得煞有介事的宿傩，此时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都不朝他们看一眼。显然不关心。

　　伏黑惠想了想，说：“以防万一，钉崎留下。我和虎杖去看看情况。”

　　钉崎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觉得伏黑喜欢摆架子，因此很是不服：“哦，什么时候你当老大了。”

　　伏黑惠不禁皱眉：“那你决定。”

　　于是钉崎这才大手一挥，恩准了：“你们早去早回。”

　　“留下最弱的女人，没了累赘行事确实更方便。”宿傩这边没什么事做了，所以开始故意刺激钉崎找乐子。

　　留下钉崎既是以防被一网打尽，也是为了防备宿傩。钉崎也知道宿傩的用意，但还是忍不住觉得闷了一口气。

　　尽管两人从未真正对上过，但她第一天在高专见到宿傩的时候，虎杖与他起冲突，她就能看出自己与他实力悬殊。被一个比自己强太多的人激将，总是会萌生将他打得满地找牙的冲动。

　　大概是担心伏黑惠他们，钉崎竟也没回嘴，再加上两人谁也不待见谁，围着火堆还没有海浪动静大。

　　不过宿傩对她没什么兴趣，挤兑了几句就专心闭目养神了。正好清静。

　　半个小时左右，树林里传来打斗声。

　　“你去哪？”见宿傩起身，钉崎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你不担心他们？”

　　钉崎哼了一声，“有什么好担心的，命大，死不了。”

　　宿傩忍不住嗤笑，转身继续走他的路，唇边还是带笑：“哦，那我担心。”

　　夜里凉飕飕的，海风刮得钉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宿傩发什么疯。她生怕宿傩跑去落井下石，还是跟着他一起走了。

　　外围的树木秃得很齐整，被血月拉出张牙舞爪的形体落了地。钉崎始终跟在距宿傩一步之遥的地方，见他闲庭散步般的轻松随意，莫名生出被恶鬼领着的错觉。

　　直至虎杖飞身撞倒树木，才把她拉回了人间。然而，等她看清眼前景象，脸色不禁一变。

　　拽着虎杖揍的人不是咒灵也不是诅咒师，竟然是伏黑惠。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钉崎来不及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本能地越过宿傩要去拉架。

　　“别过来！”虎杖和伏黑惠异口同声地想要阻止她，可惜已经迟了。

　　像是突然蝎子蛰了一口，疼得钉崎忍不住骂了一句。有什么东西贴着脖子钻进了她的皮肤里。

　　“现在我们都被控制了。”伏黑惠皱眉，还来不及跟钉崎解释，虎杖又不受控制地抡起了拳头。

　　宿傩倒是看懂了。他们的身体被术式控制，目前算是进入了互相残杀的模式。但是还不知道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钉崎离宿傩最近，于是也不由自主地对他展开了攻击。

　　被控制后，三人的攻击路径非常单一，不会使用咒力，就像单纯地被上了发条一样，要么杀死对手要么被对手杀死。

　　“喂，不会是你搞的鬼吧！”钉崎恶狠狠地盯着宿傩。

　　宿傩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又闭上了。他稍微侧了下身体，躲开钉崎的拳头。

　　“到底是不是你？你想干什么？”虎杖用余光看了宿傩一眼，身体还是只能与伏黑惠互殴。

　　几个回合下来，宿傩要么直接把钉崎挥开，要么象征性地躲躲，仍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没有回答他们的提问。他站在钉崎中招的地方等了一会儿，毫无异状。

　　“两面宿傩，你……”

　　听到伏黑惠的声音，宿傩终于抬起头，把食指放在唇边，向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伏黑惠顿时就明白了：“是声音。”

　　虎杖和钉崎听到伏黑惠的话，也反应过来：操控几人的术式，发动条件是“人的声音”。

　　恍然大悟的同时，却不得不承认，宿傩在短短几分钟就发现问题所在，确实拥有他们远不及的洞察力。

　　宿傩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所展示出的“压倒性的实力”，给三人带来了怎样影响。只专心评估着术式的主人在什么等级。

　　不知道是受三人的心境影响，还是术式的主人察觉到最麻烦的人是宿傩，虎杖和伏黑惠的身体竟然停下来，生硬地转向了宿傩。

　　刚开始宿傩还肯躲一下，很快就觉得厌烦起来。

　　夜空的黑云缓缓吞没月亮，周围逐渐暗了下来。

　　宿傩故意与三人拉开了距离，然后做了个拉弓的动作，三支烈火做的箭凭空显形，代替月亮成为唯一的光源。

　　“你就不能躲一下？又不是我们自己的意愿！”虎杖很想躲开，但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宿傩不收手他们就只能迎头撞上去。

　　宿傩当然不会收手。

　　在虎杖和钉崎的最后的挣扎声中，三支离弦箭无情地飞向三人。饶是宿傩没下杀手，虎杖和钉崎也直接烈焰被掀飞。

　　然而，中间那支却格外不同，就在箭矢即将碰到伏黑惠之时，只听到“嘭”地一声，烈火做的箭矢便如烟花一般炸裂，无数绿色的光点四散开来，化为萤火。

　　伏黑惠脑子空了一下，身体却并未因此停下，他安然无恙地在光点中穿梭，刹那间仿佛误坠星河。

　　宿傩就这么动也不动，眼看着伏黑惠奔向他，像是等着捕获星辰大海中最璀璨的那一颗星星。

　　抓住了——宿傩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因为四臂四目太招摇，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闭上了一双眼，收起两只手臂，乍一看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可他就算只有两只手，还是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无法使用术式的伏黑惠。

　　他一只手作爪状牢牢钳住了伏黑惠的半张脸，一只手捉住伏黑惠的双手反折在他背后。

　　伏黑惠恶狠狠地瞪着宿傩，但是又说不出让他放手。宿傩放了他，也只会让他不断地空耗力气。

　　少年脸色很臭，还颇有几分凶相，绿色的光点映在他眼中，让他的眼睛有点兽瞳的意思。人呢，也像只刚学会吃肉的幼狼，爪子还没磨尖，皮毛还跟家猫的一样柔软。

　　这么想着，宿傩忍不住捏了捏伏黑惠的脸颊。

　　伏黑惠瞳孔一缩，不等宿傩细细感受，竟突然张口咬住了他的虎口。

　　这一口，让宿傩条件反射地扬起巴掌。只是还没扇到实处，又强行收住了。看到伏黑惠那副发狠的模样，他没由来地生出了耗不尽的耐心。坏心眼地捏住他的鼻子，逼他松口。

　　伏黑惠没想到自己直接动了口，更没想到宿傩会这么缺德，没一会儿就憋不住松开牙关。

　　宿傩盯着手背见了血的牙印，忍不住好笑。之前在工地被伏黑惠的玉犬咬，宿傩绷紧了肌肉，玉犬的牙根本没伤到他。这回倒是真被狗主人结结实实啃了一口。

　　至于伏黑惠，分明满口血腥，他却咂摸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来。

　　刚才被宿傩掀上天的虎杖和钉崎不见踪影，两人没僵持多久，就听到一阵如泣如诉的歌声从海崖那边传来。

　　趁着宿傩分神，伏黑惠挣脱宿傩的钳制，还顺手给了他一巴掌。并扇得挺响。

　　然后伏黑惠就发现这巴掌好像是他自己主动打的，因为他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抱……”不够诚心的道歉还没说出口，宿傩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神蓦地冷下来。绿色的光点成了燎原的野火，整座岛上的树木都被点燃。

　　火光中，犹如实质的杀意将伏黑惠牢牢钉在原地，他抬头看宿傩，对上一双赤红的瞳，顿时喉咙像被狠狠掐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如果他有尾巴，刚才咬宿傩那会儿还高高翘着尾巴炸毛，此时却已经下意识地夹了起来。不是胆怯，只是身体先怕了。那是站在主宰地位的雄性所释放出的威慑。要么当场被咬断喉管，要么臣服。

　　伏黑惠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就看到宿傩偏头吐出一口黑血。跟着松开了他的手腕。

　　伏黑惠不太明白。倒是火光制造了有利的作战环境，让他们不必再摸黑。

　　“走了。我伤势复发，剩下就是你的事。”宿傩不急不缓，往海崖的方向走。

　　伏黑惠当然不明白，他这属于孔雀开屏动作太猛，一下子闪了腰。

　　身体恢复正常，声音也没触发术式，伏黑惠毫不怀疑这是钉崎和虎杖的功劳。他以为两人正在海崖边与歌声的主人作战，结果海崖附近却空无一人

　　除了坐在礁石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的身影。

　　伏黑惠迟疑道：“是人？”

　　“是海妖。”

　　伏黑惠扭头看了宿傩一眼，见他笑，心道这是把虎杖吞了么，这么冷的笑话？

　　直到那个身影一跃而起，才终于证明宿傩不是单纯地讲个冷笑话。那东西还真是长得像传说中的“海妖”。好听点，叫“人鱼”。讲究点，称“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