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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祭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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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雪是只会带来厄运的灾星,所以他们都不要礼雪。”
就像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夏油杰和五条悟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礼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腿。她低下头,从婆娑的泪眼里看到了之前被夏油杰举起来哄她的胖虫子咒灵。
胖虫子长了张一言难尽的脸,笑起来有种诡异的喜感。
它在……对她笑?
礼雪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但咒灵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就是在安慰她,努力抬起头向礼雪展示自己的胖脸,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概咒灵越笑越丑,实在惨不忍睹。礼雪吸了吸鼻子,蹲下来用力把咒灵抱进怀里,气呼呼地用手捂住它的脸。而她自己的小脸,也从叫人喘不上气的茫然再次变得委屈。
夏油杰忍不住望向刚才还一个劲儿“欺负”礼雪的五条悟。虽然是夏油杰先收服了咒灵,但为了让五条悟更好的控制,咒灵已经重新认了主。
五条悟像装了什么雷达,一感应到他的视线,立马回头抛了个媚眼给他。
夏油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论哄小姑娘,他还是不如五条悟。
等礼雪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夏油杰这回避开她父亲这个雷区,换了个问题:“既然你有自己的家人,也就意味着从前是人类。那么,是谁诅咒了你?”
“我自己。”
礼雪说完,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禁对视一眼。
自己诅咒自己的,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但礼雪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在意,仍然把注意力放在咒灵身上,显然终于接受了这个“玩具”。之后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又被两人扔客厅当宠物放养了。
“按她说的来看,除了不要她,她口中的‘父亲’好像真没一个地方跟宿傩对得上。”卧室里,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勾夏油杰的裤子。
夏油杰表示自己也没有头绪,然后把五条悟不安分的手拨开。
一般遇上诅咒要么祓除,要么降服后为他所用。这个叫礼雪的咒灵,自称自己诅咒了自己,还有个为了救她被咒术师杀掉的父亲,童年貌似也不怎么幸福。总之因为身世成谜,怎么处置都不合适。再加上神社那边不相信他们的说法,一个劲儿要人,搅得他不得安生。
“杰穿运动裤好性感。”
夏油杰以为五条悟闲着没事干,日常撩拨他。可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腰,好像还挺认真。
五条悟垂着眼眸,语气听上去也异常认真:“我在想,从前我把杰的判断当做行事底线,因为你没给我任何‘可以’的暗示,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我把梦中朦胧的冲动当成没什么大不了的意外,将欲望隐藏在潜意识深处。但高专时期你就想做的话,我根本连犹豫都不会犹豫。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你。”
夏油杰被他这一番出其不意的表白蛊惑得只差给自己打针强心剂。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五条悟,至于始终没有越界的原因无非是从“不敢”到“何必”。
五条悟这是想让他追悔自己错过了多少机会吗?
就在夏油杰内心展开激烈的斗争之时,五条悟眼皮一撩,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所以那个时候,你想吗?”
这次是心脏骤停,一击毙命。
运动裤的性感之处就在于方便。虽然手忙脚乱解开皮带的过程也很诱人,但这种令人毫无防备的,却更有冲击力。夏油杰让五条悟背对自己,毫不费力地把裤腰往下一拉。
新年期间东京几乎一直在下雪,但往往都是夜里悄悄落雪,白天极少见到雪花飘落。而那些暗潮汹涌的风暴,也都掩映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
礼雪除了刚开始因为被唤醒,满肚子起床气,情绪失控过几回,后面简直刀枪不入。
问是谁把她唤醒的她说不知道,跟她提两面宿傩她说不认识,两人甚至把惠都搬出来试过了。但礼雪除了好奇地问过惠为什么要起女孩子的名字之外,也没提起多大兴趣。
至于问她为什么要诅咒自己,礼雪从来只会冷着脸反问一句“你管我”。
所以五条悟不负责任地怂恿过好几回,让夏油杰干脆把礼雪扔宿傩家门口,管她是不是宿傩的女儿。
年后的第一个大晴天,从城市到乡间,冰雪逐渐消融,天空也像被雪水浸过。就在这天,伏黑惠异父异母的姐姐津美纪苏醒了。
津美纪被诅咒后一直昏迷,连五条悟也没能找到唤醒她的方法。所以她并不是自己苏醒的,而是多亏了诅咒之王的恩典。
“硝子医生说还要一段时间,津美纪才能彻底恢复神志,现在只是能勉强睁开眼睛。”伏黑惠脸上流露出少有的紧张。病床上躺着的少女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是他相依为命的亲人。
五条悟出差了,夏油杰代替他到医院来看望。津美纪能醒来是好事,但夏油杰还是担心惠被宿傩利用。可惜他既不是惠的监护人,也算不上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老师”,没有立场提醒他。
“我知道。”惠很快就猜到了夏油杰在想什么,他平静地陈述道,“宿傩对我,和五条老师对夏油老师不一样。”
夏油杰皱眉。
惠又接着说:“之前拜托过钉崎和虎杖,现在也想拜托夏油老师。如果宿傩想利用我做什么,请不要犹豫,杀了我。”
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是在认真地拜托夏油杰。现在夏油杰更担心了。
“伏黑你会不会说话?津美纪刚醒你就让她听这些?”
正在这时,野蔷薇推开了病房的门。她后面还跟着悠仁和顺平。一年级的学生和津美纪没有任何交集,组团来探望当然是因为津美纪是惠的姐姐。
“伏黑同学的姐姐能醒来真是太好了。”顺平前不久还会因为宿傩的话动摇,现在宿傩真的让被诅咒的津美纪苏醒,他却只为他们感到高兴。
夏油杰问顺平:“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顺平没想到突然被夏油杰关心,有些不好意思。但夏油杰对学生一直很随和,比起一天到晚不干人事的五条悟,更像个令人信赖的师长。所以顺平没有什么负担告诉夏油杰,他想留在高专,和大家一起拯救他人。
“明明连咒力也没有,还大言不惭地说这种话让您见笑了。悠仁前段时间带我去了大阪,给我的触动很大。应该说,因为自己也是‘弱者’,所以更能体谅‘弱者’的绝望。”
贫民窟那件事,夏油杰本以为悠仁和野蔷薇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接连不断的任务不会给这些孩子停留的时间。
五条悟的学生们总能让他感到意外。
“夏油老师,悠仁和钉崎好像上电视了。”顺平看到手机界面推送的资讯,犹豫了一下,把手机递给夏油杰。
“在哪在哪?快让我看看是不是终于有星探发现本小姐的美貌了!”野蔷薇兴冲冲地凑过来,没注意夏油杰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
悠仁和野蔷薇在贫民窟的影像流出,正在网络疯传。
这和五条悟那段音频的性质完全不同,音频即使流出去也可以说是伪造。视频中出现的信息太多。
他很快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贫民窟得到广泛关注后,来挖掘真相的人越来越多。官方为了把这件事压下去,一直没表态。然而,就在几分钟之前,有官员接受采访,暗示贫民窟出现诅咒的原因是高专咒术师的私人恩怨。接踵而来的就是这段模糊不清的影像。
不只是野蔷薇和悠仁被拉出来当靶子,惠也很快因为上一次的任务受到政界高官的追责。惠那边的具体情况夏油杰没问,反正目的都一样。
如果没有最后一件事,他也许还会犹豫。
灰原被诅咒了。
七海为了救灰原,亲手斩断了他的双腿。目前灰原被送进津美纪所在的医院进行抢救。一年级的学生则被紧急叫回学校,夜蛾忙得焦头烂额。
手术室门外只有夏油杰和七海。
新生入校之前必须签署免责协议。
所谓的免责协议就是生死状。咒术师的责任不是保护同伴,而是祓除诅咒,要成为咒术师就要做好赌上性命的觉悟——在学生进入高专之前,高专都有专人一再向学生及其学生家属确认过。但凡出现一点犹豫的迹象,高专都会拒收。
曾有学生家属扬言,即使他们的孩子因为祓除诅咒死去,他们也只会以此为荣,绝不会怨恨。而现在,灰原因为没能在任务中保护好自己的学生,被学生家属花重金请来的诅咒师诅咒,危在旦夕。
诅咒师和咒术师一样,不是什么人都见得到请得起。咒术界高层是否故意引导,夏油杰不确定,但纵容是绝对的。
“上面不在乎谁死谁活,只要把‘高专’和‘五条悟’一起处理了,就没人再碍事。等灰原醒了,我会劝他和我一起辞职。”
尽管比五条悟还小两岁,七海却因为常年不言苟笑,整个人看起来永远是成熟稳重、安全可靠。但此时,他脸上的血还没干,脸上笼罩着一层阴翳,仿佛马上要去下一个目的地杀人。
“咒术师都是狗屎。”
夏油杰没有反驳,掏出烟盒递给七海:“来一根?”
七海不接,他就自己抽上了。然后打电话嘱咐五条悟不要出手。
这个时候,一旦五条悟先动手,高层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下通缉令。毕竟咒力被封印的五条悟,再强也只是个“凡人”了。政界那边和高层是一丘之貉,他们自然会顺势帮助高层制造“咒术界内部有叛徒”的舆论。
除了劝五条悟别冲动,夏油杰还告诉他说,他要走了。
当五条悟回来,两个人一见面,二话不说先打了一架。五条悟先动的手,他们谁也没留情。但因为夏油杰没用咒力,很快落了下风。
五条悟掐着夏油杰的脖子,贴近他的唇,声音温柔得听不出半分怒意:“下次见面,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
夏油杰扣住他的腰往前一带,又偏过头吻了他一下,说:“你说的话我没忘,所以提前跟你打招呼。”
“挨揍让你兴奋了吗?”五条悟稍微动了动腿,刚好蹭到,他笑问,“原来杰喜欢这种?”
“说得你没挨揍似的。”
“可惜我不会满足你。”五条悟松开了夏油杰,恶劣地说道,“杰也好好品尝一下抓不住的滋味吧。”
“那你应该知道,我也不会总让着你。”
夏油杰话音刚落,就用咒力强行把五条悟拽了回来。之后便一把将他推进巷子里。
寒冷的冬夜,行人寥寥无几。谁都不会留意黑暗的墙角里有什么。他钳住五条悟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坏笑:“难得你反抗一下。”
这里是他们曾经分别的地方,是五条悟亲手杀了夏油杰的地方。现在夏油杰要在离开之前,将“他们在这里阴阳相隔”换成“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