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女儿们》果灯阿珀

6、第 6 章 百

　　狐狸，是神的随从。

　　刚才送东西来的狸穿的是白衣，只有亲信能穿黑衣。眼前这只，就是。

　　姜应炘往后迈了一步，张开了屏障：“等等——”

　　狐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招接一招，发起进攻。

　　大多狐狸擅长难学得的旁门法术，能将攻击类法术运用得如火纯青，定是颇有修为。

　　这里空间有限，若真和狐狸动起手来，会造成不小损坏。

　　“比起对付我，不如去看看你的主人！”姜应炘沉声。

　　狐狸动作一顿，随即垂了手，直奔修艺室。

　　姜应炘双手插袋，也走了进去。

　　狐狸跪在女人身旁，回头朝他露出利刃般的牙齿：“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反而我想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姜应炘道：“不过真没想到，她的主法是时间。”

　　“……”

　　“人类有两个愿望，其中一个就是掌控时间。”

　　狐狸眼中闪过一道狠光，压低身体面向他，黑袍下，霎时长出了两条尾巴。

　　竟是二尾狐，姜应炘微微眯起了眼睛。

　　狐狸的尾巴会随着修行愈高而减少，最多九条，最少一条，这只狐狸的确不一般。

　　毛绒绒的尾巴舞过空中，若有雷霆之力，狐狸嘶吼道：“姜应炘，你休想再利用她！”

　　听到狐狸准确喊出他的全名，姜应炘的瞳孔骤然一缩，手从口袋中抽出：“你知道我是谁依旧要杀我，那么——”

　　两道光芒相撞，巨大的冲击在空中炸响。

　　硝烟逐渐散去，平原上已是空无一人。

　　“为什么送走他！你就这么想护着他？”狐狸扭头，盯着站在剑柄上的白鸟：“好，好……他救过你一命，看我现在就把你吃了！”

　　他说着扑向鸟，却“噗通”一下，倒在了。鸟走了几步，跳到他的头上，用力啄了几下，像是在敲木头。

　　“你这只死鸟……”小狐想要抬手，却没了力气：“改日，一定把你炖了……”

　　他失去了一次。

　　白鸟再次啄了他一下，没反应，又在他头上踩了好几下，随即扇了一下翅膀，一阵风卷起，关上了门。

　　——身体往后栽倒，姜应炘单膝将将触地，手掌撑住地面。

　　一阵眩晕，四下声音嘈杂。

　　左右都是剥落了的砖墙，黄昏的光线漫过天边，一阵不可思议的感觉涌上心头。一辆牛车行过巷外街道，似乎察觉到他，扭头同巷中的姜应炘对视了一眼，叫了一声。

　　“怪物。”那牛说道，他听懂了。

　　姜应炘面无表情，抬手理了理衣领，走了出去。

　　巷外是一条长街，顶顶篷子撑在街道两旁，形成集市，人群摩肩接踵，叫卖声不断，很是热闹。

　　他左右张望着，走进一家杂货店，一个中年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店门口处。

　　“打扰了，请问现在是什么时间？”姜应炘问。
　　“下午六点。”
　　“几几年，几月，几日？”

　　女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了他。

　　同年同月同日，和百世有六个小时的时差。
　　狐狸为了不战，使了空间术？

　　是啊，狐狸是很狡猾的，不过看那只狐狸抗着伤还要同他硬碰硬，又与一般狐狸不同。

　　而且他进房间的时候，是不是唤了一句什么，是……“百”吗？

　　一丝疑虑闪过，姜应炘用左手拇指拨过中指上的戒指，血液即刻于戒上的纹路流转。

　　货架密密匝匝挤在一起，他穿过陈旧的它们，找到了店铺后门，拉开后走了出去。

　　场景变换。

　　“应炘哥，你回来了！”深色调的房间里，一人站起身，大大地松了口气：“我联系不上你差点儿去找人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姜应炘脱下外套，坐到了沙发上：“契约有新消息吗？”

　　“还没有。”男性挠了挠西瓜头：“那些保守派就想不劳而获，绝对会说工作有损他们高贵的神性，拒绝我们进入隐地。”

　　“也有神住在现地。”

　　“害，要说堕落神，那简直拿我们这儿当垃圾场。”

　　“垃圾场中的神，形象的比喻。”姜应炘想到方才那乱糟糟的房间，笑了一声。

　　西瓜头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应炘哥，你刚才到底去哪了？”

　　“垃圾场。”姜应炘说道：“我手机掉了，找一下位置。”

　　——无论转多少个弯，楼梯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能确认的是她离地面越来越远。

　　下方茂密的丛林是围栏，围住了困兽，也围住了，或许从来不是的，乐园。

　　手指上的血一直在流，像是记号，在为来人指引着方向，当她登上塔顶，一阵狂风迎面吹来。

　　她需要休息。

　　宛若被禁锢在有限的结界里，又若被填满了千年的泥土般沉重，百发出不大愉快的嘟囔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没有被污染丝毫的天空，风的声音和草木晃动的声音都响起在耳旁，但在这片宁静之中飘荡着一股血腥味，唤起了她最深处的记忆。

　　脑袋里的弦骤然绷紧，百坐起身来，便见一旁的黑衣。

　　“小狐！”她惊叫着扔掉了剑，上前掀开黑衣。

　　衣下是一只漂亮至极的狐狸，毛发柔软，有着魅惑的光泽，爪子部分沾染着血迹，气味最重的则是背后。

　　百手指微颤，扒开毛皮，一道长长伤口现在眼前，已结了痂。
　　她抬手抚过，伤口即刻愈合了。

　　是谁伤了小狐，姜应炘？姬暻？

　　区区两个留着神血的人，绝不可能伤到他，看来小狐又在处理那些存在了，最近似乎格外多。

　　平原上出现了一扇门，百拉开走了进去。

　　窗帘遮蔽下的客厅黑黢黢一片，施术拉开窗帘，光线打进来，已是白天了。

　　正午时间，客厅干净整洁，完全不似昨晚被狂风席卷的模样。不是她自己整理的，也不会是小狐。

　　客厅里的两个人不见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术的气息。一个是小狐的，还有一个——有种怀念的感觉。

　　百抬手按住胸口，是昨天用剑消耗太大，还没清醒么。

　　她往窗边走去，踩到了什么，很是硌脚。往后退了一步，百捡起地上的手机。

　　黑色的手机，是姜应炘的。

　　手包搁在门口的柜子上，没弄错礼物就好了，百想着打开盒盖：盒中是一块怀表，绒垫上绣着“姜”字。

　　百轻叹了口气，没能扭转送错礼物的结局。
　　法术出错，只回到和姜应炘见面后的夜晚，但消耗生命后，她已回不到更早的时间了。

　　至于法术出错的原因，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快速检查了房间里的符阵，没问题。那，就是在平曜饭店画的圆出了错？是平家人做了什么手脚？

　　平家向来客观公正，这怀疑先保留，现在要处理更紧急的事。

　　由于法术出错，送错礼物的问题没解决，还连带着姜应炘和姬暻出现在她的住处。

　　本打算今天醒来消除两人的记忆，却不见人影，小狐处于昏迷的状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是他送走了。

　　今天下午要重新和姬暻相亲，先想办法修补礼物的问题吧。她以夏的身份出现，这件事也要以夏的身份解决。

　　不好意思啊，妹妹，谁让你拜托我了。

　　百从包里拿出黑管，回到修艺室，让它融化在剑套上，直到纹路被红色填满，显出一道红光。
　　这剑没剑鞘，只能如此封住。

　　“小白兔——”百对着空中喊。

　　声音回荡在空中，不一会儿，白鸟就俯冲而下，落在了她肩膀上。

　　“小白兔，我要出去一会儿，你照顾好小狐，等我回来。”百抚摸着鸟儿的羽毛：“这把剑你先保管着，等小狐醒来，让他拿回去锁上。”

　　鸟儿看了眼地上的狐狸和剑，不太乐意的朝她砸了咂嘴。

　　百安慰道：“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鸟儿这才蹭了蹭她的脸。

　　“乖。”

　　百离开了修艺室。

　　四点见姬暻，她还有近四个小时，在这期间从姜应炘那儿拿回腕表。

　　坐到柜旁的高脚凳上，百按下了手机的开机键。

　　姜家常年位于幕后，查不到相关消息，她的寻物术最多找到自己的东西。手机上设了密码，如果没人打过来，她只能去找万事屋帮忙。

　　——书房门响了两下，有人走了进来。

　　“应炘哥，你的手机开机了。”费诺低头看了眼屏幕。

　　“打过去，说要把手机拿回来，再找一家平曜饭店附近的咖啡厅。”姜应炘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约在一小时后。”

　　“您要亲自见？”费诺疑惑道：“这点事让其他人去办就好了。”

　　“照我说的做。”

　　费诺离开房间，拨通了电话：“您好。”

　　“你好。”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女的？！难道说昨天应炘哥……不会吧……

　　“我是这部手机失者的秘书。”费诺说道，“请问是您捡到了手机吗？”

　　秘书？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直接和手机的失者说话。”

　　“这个恐怕不大方便。”

　　“那告诉我他的所在地，我现在过去。”

　　“一小时后怎样？”

　　“可以。另外，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在他那儿。”

　　那头顿了一下，问道：“什么东西？”

　　“一个黑色盒子，他知道的。请他不要打开，直接把盒子带过来，可以吗？”

　　“好的。您的手机号是多少，我将会面的地址发给您。”

　　百报出了自己的号码。

　　“再冒昧问一下，您——”

　　那头话音未落，百就放了电话，即刻开始做出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