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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折桂楼临水而建,奢华无比,前门正对盛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府前街,府前街位于盛京城的中轴上,贯通南北,从南到北依次是坊市、府衙和当朝部分官员的府邸;后门正对南朝最大的人工运河——琴江河,琴江河主干道可载船运货,小河道流经民居,惠及百姓,风景也别样好看。
      景美,人气旺,是绝佳的风水宝地。
      折桂楼并非一般的酒楼,而是文楼。所谓文楼便是读书人可以畅所欲言,谈诗论道的酒楼,类似的文楼在盛京城数不胜数,却没有一家能与折桂楼相提并论。

      “客人,里边请——”
      折桂楼不愧是天下第一文楼,门口的伙计都受过专业训练,童谣等人还未到门口,伙计就忙赶上来迎接了。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真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童谣颠了颠腰间的荷包,深深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钱没了还能再赚,要是寒了学生们的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折桂楼内有专门的小厮接应,童谣等人跟着小厮上到二楼,经过转角的包厢,听到里面嘻嘻哈哈的笑声,听起来应该是沈括。
      林安路过包厢门口,恨恨地哼了声。
      童谣在学生们地簇拥下坐上主位,她不常来酒楼吃饭,对点菜不甚了解,便让林安代劳,林安倒是没有趁机讹童谣一顿,点的都是些简单的菜式,荤素搭配,有鱼有肉。

      菜慢慢端上来,有学生提议喝点酒助兴。童谣听后板起脸,“你们是学生,怎可喝酒?!”
      那少年调皮地吐吐舌头,“童先生,我们都考完科举了,以后就是大人了。”大人是可以喝酒的。
      “是大人也不行。”童谣严肃而认真,“不要以为你们离开太学府我就管不了你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童谣顿了下,硬生生将“父”改成“母”。
      “所以啊,只要有我在,就别想偷偷喝酒。”
      虽说学生们今日已考完科举,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未及弱冠,说到底还是孩子。

      学生们悻悻不悦,有种难以言说的失落之感。
      都是大人了,还被人管着,总会有些不舒服吧。

      “安先生就开明许多。”学生小声嘟囔道。
      “他是他,我是我,怎可相提并论。”童谣与安亦临的战争是历史遗留问题,且矛盾日益增加,愈演愈烈。纵然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叮嘱学生,“以后你们若有幸进入官场,一定要勤勤恳恳,为国为民,若遇到意见相左的同僚万不可背后暗算。政治立场和个人要分清。”
      同学们一如既往地认真听着,童谣对林安嘱咐,“就算日后你与沈括成为对手,也不可以因为在太学府的恩恩怨怨对他加以埋怨。事情一码归一码,你要心里有数。”
      林安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道:“学生记下了。”
      童谣甚是欣慰,她觉得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论人品、论道德,不知道要比安亦临教出来的高出多少。安亦临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他的学生真是浪费人才。
      突然有学生问:“童先生,您当年可是状元,怎么没有直接入朝为官,反倒是进了太学府当先生呢?”
      这个问题把童谣问住了,她愣了半天,没有回答。有学生猜是因为童谣的女子身份。不过他的猜测很快被人驳回。
      “不止童先生,安先生也一样啊。”
      说起来童谣和安亦临师出同门,也算是青梅竹马,两人都是永君十六年高中状元,也是同一年进入太学府当先生。
      “当先生怎么了,当先生教书育人,桃李天下,不比官场逍遥痛快?”这是童谣亲近的学生提她说话呢。
      “可是......”还有学生不甘心,科举状元直接进太学府,怎么看都算“被贬”吧。
      “行了,吃饭吧。”童谣伸筷子加了口青菜,慢吞吞地咀嚼,“味道不错,都尝尝。”
      学生们也不含糊,再多的八卦也不如吃饭来的尽兴,随着童谣一声令下,大家风卷残云。
      童谣看着“小鹌鹑”们急头白脸抢食的样子,觉得自己被坑了,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可怜,都不知道给当先生的她夹根鸡腿。

      水足饭饱,童谣起身去结账。
      下楼时正遇见沈括上楼,他眼角微红,脸上笑容荡漾,看起来像是醉酒。安亦临也是,怎么不管管他们。
      “童先生。”沈括恭恭敬敬地给童谣行礼,因为醉酒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童谣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呼。”如此一惊,沈括的酒意醒了三分,有些后怕地回头望了望。那么高的楼梯若是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童先生。”
      沈括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若不是童谣拽了他一把,他就算摔不死也可能摔伤,甚至摔残,若不幸碰到头......
      沈括不敢顺着往下想了。

      “行了行了,以后记得少喝点酒。”童谣觉得光嘱咐沈括还不够,又问,“你们安先生呢,你醉成这样,他都不管?”
      “这——”沈括有些羞于启齿,似有隐瞒。
      “说。”童谣眯了眯眼睛,威胁意味十足。
      “安先生带我们来之后就走了。”沈括低着头,眼神飘忽闪烁,“那酒,是我们自己点的......”
      童谣终于知道为何她们刚来到折桂楼时,拐角包厢人声鼎沸了,原来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童谣有些无奈,也不想多费口舌教育这些半大孩子。
      总有一天他要学会自己长大。

      她叹了口气,就要走,沈括将童谣拦住,在手臂碰到童谣的刹那又快速地收回,有些惶恐道:“童先生,今日之事,能不能......”
      “不告诉安亦临。”童谣语淡定自然,都不用猜的。
      “......嗯。”
      “你们以后就是大人了,先生不可能在你们身边规劝你们一辈子,凡事三思而后行!”
      童谣如此说,便是答应了。

      “多谢童先生。”沈括眼睛亮亮的。
      童先生就是比安先生好说话^O^。

      童谣来到柜台结账,掌柜问了包厢,查了查账本道:“您的花销一共是十两。”
      “十两?”童谣大惊,“这么少?”
      他们点了不少菜呢。

      掌柜笑容温和,解释道:“今日折桂楼的酒席有位大人包场了,您的花销都记在那位大人账上。”
      童谣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说的那位大人,是不是姓安?”
      “您是怎么知道的?”掌柜有些吃惊。
      童谣笑而不语,满盛京城能如此烧包的除了他安亦临便没有别人了。

      不过既然是包场为何还有十两银子的花销?
      见童谣还有疑虑,掌柜答道:“安大人只包了宴席,没有包笔墨纸砚,方才您包厢的客人在文台写了首诗。”
      掌柜说的文台,是大堂中央的圆形舞台,上面设有笔墨纸砚等物,供客人消遣使用。
      不过是写了一首诗,就要价十两,折桂楼真让人肉疼。

      童谣结完账,掌柜道:“欢迎您下次再来。”
      童谣笑着回应,心中暗道:如果下次安亦临还请客的话。

      当童谣回到太学府的时候,安亦临正在和韩启下棋。

      太学府有间很大的书房,是先生们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书房中间有块圆形的镂空雕花造型的圆台,围着圆台整齐排列着桌椅。
      偏侧的休息区则摆了张黄花梨木罗汉床,上摆一张方形小桌,正中摆着棋盘,角上燃着松香,灰白的细烟缓慢晕开,清雅宜人的香气在屋内四散。

      棋局陷入胶着,黑子与白子互不相让,难分伯仲。
      安亦临好整以暇,等待韩启落子的空档他甚至有闲情逸致喝茶。
      反观韩启,一对凌冽的剑眉拧在一起,就跟他眼前的棋局一样纠结,薄唇抿成一条线,手里捏着棋子,左试,右试,迟迟不肯落子。

      他旁边观战的乐頫都快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你傻呀,就——”
      “观棋不语。”安亦临慢条斯理地说,还抬眸看了眼乐頫,不过他的美男计对乐頫无效,乐頫“哼”了一声,看到韩启落子的位置,差点叫他给气死,没忍住掐他肩膀一把。
      “你真给我丢人!”乐頫恨恨地说。
      韩启就很委屈了,乐頫的棋艺了得,但他觉得学生能从老师那里继承七成功力就算不错了,更何况他天生也不是下棋的料,若是跟安亦临比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不信自己能输!

      童谣推开门走了进来,乐頫从棋盘间抬起头,笑道:“瑶瑶,你回来了。”
      “嗯。”童谣在门口放披风,这时朱子仁也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进来。

      “真是烦死了,陛下明令禁止不许收礼,那些侯爷、将军、员外竟全然不将圣旨放在眼里,从我家追到太学府,就为打听我喜欢什么。你们说烦不烦。”
      人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他类似抱怨实则炫耀,“哎呦,每天被贵人们围追堵截,我容易嘛。”

      大家对于朱子仁这套操作已经见怪不怪,最开始还有年轻的先生出于善良的本意,开导朱子仁。
      慢慢的,大家了解到朱子仁浮夸的性格之后,对他的另类炫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听不见。

      朱子仁扭着浑圆的腰身进屋,看到童谣也在门口,他露出类似饿狼看见羔羊的惊喜表情,一声“韶萌”让童谣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童谣看了眼朱子仁。
      太学府的官服是统一定制,年年换新,瞧着朱子仁的衣服似乎又小了,真不知道再发展下去,是不是要给他订块桌布穿了。

      朱子仁的谄媚之声,在书房回荡,童谣从头到脚打了个冷战。
      “你刚从外面回来呀。”朱子仁媚笑道,细长的小单眼皮眯成一条缝,都看不见眼珠了。
      “嗯。”童谣保持仪态,温温柔柔的样子,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那个......”
      “朱先生,您夫人快生了吧。”乐頫突然朝朱子仁开口,朱子仁一愣,随即道,“乐頫先生记错了吧,我家夫人还未生育呢。”
      “哦~”乐頫拖长尾音,靓丽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疏离但饱含深意的微笑,“你有夫人的事情我总没记错吧。”
      朱子仁噎了一下,无话可说,他有些不爽地看了眼乐頫,后者笑容端庄,看着也是温和从容的样子,而且她身边还有那位眼神肃杀的韩启助纣为虐,朱子仁就算有不平也不敢发声,再者说有夫人的人是该谨言慎行。

      见状,童谣看似悠闲实则逃命地朝乐頫走了过去,边走边问:“你们在干嘛?”
      她也就是给自己缓和一下心情,毕竟被朱子仁那货油腻到,的确挺不舒服的。
      安亦临头都不抬,“喝茶。”
      童谣:“......”我看到你们在下棋了!
      韩启:“......”给个面子啊喂!

      “喝茶......”童谣有些尴尬,她摸摸鼻子看了眼棋盘。嗯,韩启必输无疑了。

      就在安亦临与童谣说话的空档,乐頫和韩启飞快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下,然后韩启捏起棋子,坚定而自信地落子,他朝着安亦临挑了两下眉,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安亦临放下茶盏,定睛看了眼棋局,凤眸眯了眯,心中便拿定主意。
      修长温润的手指轻捻黑子,那圆圆的黑色棋子在他白皙的指尖停滞,白与黑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沉稳而自信地落子,再缓缓推进,浅色薄唇微勾,露出志在必胜的笑容。

      “啊!你!”韩启大惊,看向童谣,又看向安亦临,目光在二人面上游移,“你们是不是......童先生,观棋不语!”
      “啊?”童谣都傻了,她干嘛了?
      “你们眼神交流了!”韩启道。
      “没有啊。”童谣纯真地解释。
      “绝对有!”韩启不服。
      “真没有诶。”童谣摊手。
      “我不信!”韩启誓要抗争到底。
      “接受现实吧。”安亦临抬眸斜了眼韩启,云淡风轻地道,“赢你,不需要手段。”
      “......”韩启默了。

      那种不掺感情的轻蔑,云淡风轻的鄙视,让韩启无语凝噎。他捂着胸口,恨不得吐一口老血喷到安亦临身上,“昭昀兄,你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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