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是我事业粉》老Keng

69、第 69 章

　　明疏什么都没说，但白墨江已经从他心声里得知了讯息，再不迟疑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跳到桌上，又跃到明疏肩头，用四肢和尾巴把他要害护得严严实实。

　　明疏就感到脖子一沉：“………”

　　薛念带着哭腔说：“你的，脖子，好坚强。”

　　明疏：“………”

　　白墨江对着镜子低吼，因为看不见，于是顺便把薛念也吼了一遍。

　　薛念意识到什么，身子都开始发抖：“在哪里？是不是……在我背后？”最后几个字已经近乎是气音了，她看起来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明疏：“是。”

　　薛念小小地惨叫一声，说：“这不是，这不是恐怖片标准手法吗，观众看得见，同伴看得见，只有主角自己看不见！婷婷，婷婷！”

　　她甚至不敢大幅度转动身体，斜着眼睛呼唤，却见她经纪人戴着眼罩蜷缩在沙发上。才想起他们开始请笔仙后经纪人过于害怕，选择了蒙住眼睛睡觉，现在好像真的睡着了。

　　薛念：“………”

　　明疏：“要我帮忙喊醒她吗？”

　　“不用了，”薛念含着泪说，“这个时候睡着，反而是好事。”

　　他们握住的笔还停在半空，似在等待提问，可他们谁也没做准备，不知道该问什么。

　　明疏凝神去看镜子，始终不能看清对方的面目，看得用力了自己一阵晕眩，细密的疼痛自右眼传来。

　　魔眼毕竟是魔眼，哪怕只是借用，使用过度了他也支撑不住。

　　明疏低头缓解晕眩，白墨江凑上来蹭了蹭他的太阳穴。

　　薛念：“现在……”她用眼神示意，问怎么办。

　　明疏头晕得很，强撑着说：“你随便问几个问题。”

　　薛念哪里敢随便问，她只知道笔仙的禁忌很多，来的这位又似乎格外厉害。不敢将其他人拉下水，只能从对面身上下手，但也不能试探明疏的隐私，便问道：

　　“笔仙笔仙，告诉我这只猫的体重是多少。”

　　明疏：“………”

　　白墨江：“………”

　　笔动了下，又停顿住，似乎在打量明疏脖子上的猫。

　　然后它动了起来，开始圈数字。

　　白墨江又一次炸毛了，伸手去打那只笔。

　　薛念吓惨了，尖叫道：“别！笔仙会生气的！”

　　白墨江：“我已经生气了！”

　　薛念吓得更惨了：“猫居然会说话！”

　　明疏怕她吓得跳起来松开笔，加上猫晃得他脖子的确快撑不住，喝道：“都不要动！”

　　一声令下，白墨江与薛念都停住了，他低头一看，发现笔也停了，数字圈了两位，看起来还有第三位。

　　明疏：“……”

　　明疏：“没事，您继续……不不不，还是不要继续了，下一个问题。”

　　白墨江余怒未消：“问它，你是什么鬼！”

　　明疏知道他气上头了，本不打算听，但那笔却自发动了起来。

　　“不是鬼。”它圈道。

　　明疏倒是惊奇了，白墨江严格来说不算参与者，笔仙大可不理睬他，却依旧作出回答，他一时有些异样感觉，薛念已经顺着问了下去：“不是鬼，那你是什么？”

　　问出才觉得不妥，依稀记得笔仙的名字和真身也是禁忌。

　　笔停了一会儿，却是没有生气，片刻后又慢吞吞地动了起来。

　　“非人。”

　　笔圈道。

　　“非鬼。”

　　它的每一笔都沉凝而稳重。

　　“非妖。”

　　所有圆圈强迫症似的一样大小一样轻重，毫无区别。

　　“非魔。”

　　笔最后在两只字上画出完美的圆形。

　　“是我。”

　　明疏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到那股异样是什么了，这个笔仙实力很强，脾气好像也意外地挺好，老老实实什么问题都会回答。

　　而同时，那股熟悉的被注视的感觉，和连冥瞳都无法一眼勘破的面目，都让他有了一个猜测。

　　他决定作一个大死。

　　“笔仙，”明疏沉声道，“我要见你的真面目。”

　　此话一出，薛念惊恐地阻止：“不要！”

　　然后她猛一挺直腰背，感觉到背后一股气流涌动，什么东西蹿了出来。

　　明疏抬头，右眼隐隐发紫，绵长细密的痛楚再度袭来，他强忍着不闭眼。

　　一阵黑色的气流从镜子中汹涌而出，漫过房间，白墨江警惕地四下探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能看见的只有明疏。

　　他仰着头，与头顶上黑气凝聚而成的人形相对。

　　笔仙只凝聚出上半身，肤色漆黑，发色雪白，长发垂落下来，半掩的容貌俊美到言语难以描述。

　　但这样完美的一张脸上，眼睛的位置却诡异地塌陷下去，像是没了眼珠，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旧强烈。

　　这张脸与小苏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任何鲜活的气息，垂首俯瞰的姿态有如悲悯众生的神明。

　　那一瞬间，明疏的头脑近乎是空白的。

　　幻境里那一面，他猜测到小苏的位格应该非常、非常高——能够掌控魔眼这个层次的东西，也许有魔王级的实力。

　　只有力量还在魔眼之上的存在，冥瞳才会映不出他的真身，而这种存在肯定不会有很多，他怀疑这个笔仙就是小苏，所以才提出见面。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被召唤出来的“笔仙”气质和小苏截然不同，不似同一个人。

　　但既然长得一样，他们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

　　明疏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笔轻轻点了三下。

　　薛念：“这是……只能问三个的意思？”

　　“够了，”明疏说，“第一个问题，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白墨江一惊，绕在他脖子上的身体都绷紧了，差点把明疏勒得喘不过气。

　　笔在“否”字上画了个圈。

　　猫松了口气，身子软了下来。

　　明疏：“第二个问题，你是小苏吗？”

　　猫又紧张了，看看饲主再看看笔，哪怕是猫脸都能看出明显的疑惑，尾巴几乎弯成一个问号。

　　笔轻轻在“是”上画了个圈。

　　白墨江：“………”

　　明疏已经顾不得他的惊讶了：“我之前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这一回，笔久久不动。

　　薛念不明所以，但感觉到他在问重要的事，小声提醒：“是不是你的问题指向不明确。”

　　明疏沉吟良久，说：“不，他是不想回答。”

　　“那么换一个问题。”明疏问，“如今血瞳的掌有者是谁？”

　　笔依旧不动。

　　“不知道吗？”

　　笔晃了晃，不知是表达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黑色的人形逐渐消散，化作丝丝缕缕的气流飞进镜子，明疏说：“笔仙要走了。”

　　薛念大喜：“太好了，那我们赶紧送走它。”

　　明疏：“等一下。”也不知在跟谁说，薛念一用力，他停着不动，那笔被两股作用的力道一掰，便折成了两段。

　　明疏、薛念：“……”

　　那消退的黑气倏然暴涨，镜中风云涌动，猛地伸出一只手来向明疏抓去。

　　明疏下意识后仰躲避，猫“喵呜”一声，失去平衡从他脖子上滚了下去。

　　明疏：“……”

　　一瞬间他右眼焕发紫色光芒，像是抵抗，四周空间微微扭曲。那只手却不闪不避，依旧攥住他衣襟，把他向前一拽，拖进了镜子！

　　明疏一阵心悸，仿佛从高处猛地下坠，巨大的落差让他心脏紧缩，喘不上气来。

　　他喘息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张长桌上，头脸捂在手臂里，难怪透不过气。

　　莫名其妙地坐起来，他看看四周，感觉有些熟悉，但不是薛念的工作室，而是一间会议室。

　　他每隔几天就得开会，每次会议也在不同地方，会议室布置大同小异，一时也想不起这是哪里。

　　明疏想要站起来，拉开椅子迈步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热乎乎的。

　　脚下同时传来一声不满的“喵——”

　　明疏：“……”

　　地上一大滩白绒绒的“地毯”，被他踢了一脚略折叠过来，又动了动，露出两只不耐烦的蓝眼睛。

　　明疏忙把它抱了起来：“抱歉抱歉，把你踢疼了吗？”

　　猫懒得理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继续睡。

　　明疏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可以肯定没有来到这个地方的记忆。

　　“我是怎么过来的？”他喃喃道，怀里的猫竖起一只耳朵，没有动弹。

　　明疏打开门，门外是陌生的走廊，附近传来人声，听着似乎还挺热闹。

　　他走了两步，询问怀里的猫发生了什么，没有得到回答，估计猫是累了，便也不再问。

　　后面有人叫道：“明总！”

　　明疏回头，看见一个不认识的女孩跑过来，把一叠文件给他：“这是节目海选名单，您看一下。”

　　明疏：“？”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是个陌生的项目组，他没印象自己参加过，但见到他的名字确实是写在上边。

　　那女孩看到他怀里的猫：“好可爱的猫，怎么长这么大？”

　　明疏立刻道：“别这么说，他会不高兴的。”

　　他下意识做好了安抚的准备，但猫一动不动，安然地趴在他臂弯里。

　　转性了？还是累得都懒得管了？

　　走廊另一端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看去，看见两个年轻人迎面走来。

　　这两个人明疏都有印象，但都叫不出名字。

　　一个容貌明艳美丽，低敛的凤目颇具古典韵味。另一个看着眼生，但肯定是见过的。

　　明疏正思考他们是谁，旁边那个女孩已经开口了：“这里是内部人员休息室，你们是参赛选手？”

　　一个马上笑道：“我不是，栖寒才是。”

　　那个漂亮的男生怯怯的，虽然生得明烈大气，气质却偏阴柔，特别怕生的样子，到现在眼神都不敢与人对上。

　　与此同时明疏也看见他身上的名牌：夏栖寒。

　　脑中灵光一闪，他终于翻出了记忆，这是……小夏家主？

　　小夏家主的容貌实在令人印象深刻，而夏家惨烈的遭遇也让人难以忘怀。只是毕竟只有一面之缘，这年轻人神态又畏畏缩缩的，毫无家主气场，他看到姓才把人对上号。

　　但他来这儿做什么，还是以参赛选手的身份？他放着家主不当想要出道了？

　　明疏正凌乱，女孩又问：“你是？”

　　“我是他朋友，”那男人笑着说，“他姐姐不放心，让我来看看，这就走了。”

　　他很自然地对明疏打了声招呼：“明总，久仰了。”

　　明疏控制住自己：“你好。”

　　他要去握手，但两只手都抱着猫，实在腾不出来。

　　那男人也看见了：“小黑又出来玩了？”

　　明疏：“？”

　　猫抬起头，冲他叫了一声，显然是认识的。

　　明疏：“你喊他什么？”

　　男人说：“小黑。随便起的。”

　　那女孩说：“这是只白猫，怎么能叫小黑？”

　　“叫着玩而已，”男人说，“是吧小黑。”他想要逗猫，明疏却抱着猫一让，不让他靠近。

　　那种回避的保护姿态太强烈，男人怔了一下，收起笑容，神色认真地打量起他。

　　明疏正要质问他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的猫起外号，忽然手臂一重，猫在他怀里一蹬腿跳了下去，飞快地跑走了。

　　旁边那女孩吓了一跳：“明总！没被它挠到吧？”

　　她慌张地去查看明疏手臂，明疏不知道她怎么跟自己这么熟，口中说“没事”，把手臂抽了出来，忽然滞住。

　　“明总？”女孩担心地询问，就见上司神色变得极为古怪，缓缓把右手举到面前来回打量，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的戒指……”他轻声道，好像在做梦一般。

　　女孩：“戒指？您今天出门没戴饰品啊。”

　　明疏看向她：“你知道我每天的着装？”

　　“当然，我是您的助理。”

　　明疏确定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助理，他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对方胸口上的名牌。

　　方依云。

　　明疏低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很快便想起来，这是去年圣诞他与白墨江玩剧本杀时故事里的主角。

　　扮演的NPC本人就叫这个名字，他签名时还感叹拿真名来演一个死人未免太不吉利，不过对方自己都不介意他也不好说什么。

　　等知道白墨江身份后他回顾两人的交往经历，意识到那个剧本杀从头到尾都透着不正常，扮演受害者的女孩恐怕也不是活人。

　　但现在，活生生的方依云就站在他眼前，还是他的助理。

　　如果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助理还能说是应扶鹏的安排，那死而复生的人又能如何解释？

　　明疏猛地抬头，看向一旁的两个人。

　　“你刚才提到，他的姐姐不放心，所以让你来看看他？”

　　那个有些眼熟的男人笑着点头：“没错，你认识栖寒的姐姐？”

　　明疏缓慢地吐出三个字：“夏、雨、枫。”

　　夏栖寒露出明显的吃惊，却不太敢说话，男人流畅地接话：“那真是太巧了，可惜她现在怀孕了不能奔波，不然会亲自来看望栖寒的。”

　　明疏没有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猜测被证实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陷在一场荒谬的噩梦之中，但空荡荡的手指提醒他，这一切就是他的现实。

　　男人很快发现了他的走神，体贴地结束了寒暄，转而道：“您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

　　他递了一张名片过来，明疏浑浑噩噩地接过，低头，看见上面的名字。

　　楚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