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软禁？隐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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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自己胡乱想些什么，宁府好好的，你去了京城结果也是一样。”砚生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那宁古仂呢？他是否好好的。”
“他不好怎么还能跟你通信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问你多次，为何不关心关心宁古仂，你都不咸不淡，今天突然跑来跟我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砚生，我现在很乱，我和你们之间有四年是完全断裂的，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所以即便再精密的推测也都衔接不上。你只要告诉我，宁古仂怎么了，即可。”
砚生咬了咬牙，眼神躲闪道：“告诉你之后，你预备怎么样？即便到现在，你连主动见他都还不肯。”
楚逸摇摇头，他不是不肯，是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他把宁古仂的人生想象得太安逸了。好像对方不会遇到让自己承受不了的状况，仅仅因为“想念”，不会成为他纵容宁古仂的理由。
“你又怎么知道，如果他遇到麻烦，我不愿意帮他呢？是不是甘藜不死心，继续对宁府赶尽杀绝？”
见砚生不回答，楚逸心凉了半截。其实他本来没把宁古仂的个人安危思考在内，更多以为像当年那样谋划什么大事来对付甘藜残余的势力。
对付甘藜，必然因为给宁老将军报仇。但反过来，甘藜有没有能力不怕宁古仂的寻仇呢？毕竟自己当初那么高的武功，都栽在甘藜的计划里。
换一个角度，宁古仂如果到现在都还对宁远山的死耿耿于怀，却选择隐瞒楚逸，就代表过去几个月的相处是在试探楚逸对这件事的态度。瞒着，不过是怕他感到良心不安。
若真是这样，那楚逸反倒放心些。会这么想应该的，是楚逸从没有跟他们说清楚。
对楚逸而言，甘藜是死是活，真的练成残阳剑法称霸武林也好，甚至为了掩盖自己欺师灭祖的过去而毁了雾仙谷也好，都不在意，不值得他再记得这样的人。
他之前也毫不隐瞒跟砚生摊牌了，自己之所以还不愿理宁古仂，是因为既自私又委屈，并不是因为宁远山的死。
而眼前砚生只字未提江湖事，倒处处提及朝廷，反而使楚逸怕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宁古仂为了保全他而跟陛下保证了什么，被软禁还是被关押？不会要杀头吧？
楚逸是甘藜的师弟，是宁远山被害的导火线，于情于理都该被治罪的。
但通缉令不足一个月就撤下，宁古仂从中定然使了很多力。
楚逸突然有点讨厌这几年置身事外的自己，他为什么把宁古仂一个人留在暴风雨里独自去面对这一切了呢？
“楚逸，你以为你还是五年前那个天下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绝世高手吗？”砚生伸手去拉楚逸的胳膊，袖子里的一根银针掉落到手心，趁楚逸不注意，扎了进去，“你现在连我近身伤你都意识不到。”
楚逸刚想反驳，只觉得胳膊一阵酸麻，便失去了意识。
“可能我们都太不了解你了，太不了解……”砚生搂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楚逸，头痛不已。
砚生知道，楚逸早晚会发现留在洛阳不对劲，因为自己不能真的去死，都怪野良一时心急编出来的谎言，什么中毒快死了的，导致自己原本编好的词儿一句用不上了。
只要他们还必须不断通信，野良还必须来传话，早晚会发现的，避无可避。
他只能尽量久一点，再久一点地把楚逸留在身边，因为答应过宁古仂，要帮他照顾他。
可能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换成砚生去清溪镇，是不是能瞒更久些？可是清溪镇太远了，时间不够，远远不够……
安置好楚逸，砚生赶紧写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他现在不确定能拦住楚逸多久，后面要看野良的了。
楚逸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确切地说，他是饿醒的，饿得胃拧着疼。
可是他动不了，砚生一点不留情，不但迷晕了他，还把他绑在床上，生怕他跑了。
“有没有人？我饿了！”楚逸喊道。
“饿一顿死不了。”门外传来砚生的声音。
嗬，还设了把门的！朝廷钦犯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吧？
“这么冷的天你要在外面守一夜吗？”楚逸气笑了。
砚生闻声，推门进来：“要不我进来？”
“放开我，我跑不了。”楚逸挣扎道。
“我现在没主意，不能放，让我好好想想对策再说。”说完，砚生便不再搭理床上扑腾的人，陷入了沉思。
而楚逸挣扎了一会儿也累了，再加上真的很饿，索性也乖乖躺着，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白天因震怒和不安不能好好思考的心，这会儿也开始平静下来。
黑灯瞎火之下，两人相隔不远，对坐着。
“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他第一次见，也像这样一般，黑灯瞎火下，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下。”楚逸感叹道。
那好像是很遥远很遥远之前的事情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平时很多话的。”见砚生不说话，楚逸好奇道。
“楚逸，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可是我不能心软，我难受得要死，你就别说话了，行吗？”砚生自问心硬得很，做医者的，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什么惨状都有，却对着黑暗里床上安安静静的人感到没来由的心疼，听他娓娓道来的嗓音，像有魔力一般，把周身都染上了凄凉，于是忍不住乞求。
“嗯。”楚逸从唇边溢出一个音节，“我也觉得我好可怜……”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砚生看来是什么都不准备说了，那就得靠自己去猜，去回忆，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事，是宁古仂不想自己知道，而自己知道了又会奋不顾身去找他的呢？砚生一定露过馅儿，只是因为自己不曾防备就糊弄过去了。
有什么时候不经意的话令砚生慌了吗？
提起毒蝎的死因，砚生用毒发搪塞过一次自己。既然中毒是假，那突然毒发就只能是在掩饰什么了，难道宁古仂在击杀苗疆毒蝎时被投毒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楚逸脑海里时，他吓得手抓紧了手边的帐子。石大侠这些年受了多少苦，他是知道的，难道宁古仂也成了那样吗？
难怪要对石静旺好生照料，是想从他这些年的抑制毒性方法中找到一些窍门来治宁古仂吧……
如果不是有人真的中毒到要死的地步，野良当初也不会突然就编出一段谎话来，那悲痛的神态绝不是装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只是主角从砚生变成了宁古仂对不对？
可是宁古仂为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呢？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就不要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在清溪镇就那么平平淡淡过下去啊，为什么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呢？
宁古仂你快死了吗？不想让我知道你要死了，却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求好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你想自己死得没有遗憾吗？那你真的好自私，你想死得安心，却不顾我是否心安。
“你快死了会叫宁古仂回来吗？”当初误以为是一句闲话，现在想来怎么心会如此痛呢？
那日谈到雾仙谷，砚生抗拒又试探的样子，现在想来都是暗示吧？自己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想到这里，楚逸再也扛不住了，紧绷的身子开始大口大口吸气，他觉得自己好像呼吸不畅，必须要这样才能赢得喘息。
砚生也察觉到不对，赶紧点亮屋里的灯，向床边望去。
只见楚逸手指紧紧缠着帐子，眼看就要被扯下来。眼睛瞪得很大却不聚焦，泪流了满脸，晕开在枕上。手脚因为痉挛而呈现出扭曲的状态，甚是吓人。
“楚逸，看看我，看看我！”砚生一边拍打着楚逸的身子给他放松，一边大声叫喊想让他回神，他全身泛着深红，分明是精神紧绷导致身体完全僵住了。
“你们……”拍打了好一会儿，楚逸才恢复点知觉，但是声带好像完全不配合自己，说话哆哆嗦嗦，“是有多……恨我？”
“你在说什么？”砚生愣了。
“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想我好过……”楚逸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里不断涌着泪水，“他要死了……他要死了……是不是？”
“楚逸，你冷静点，听我说。”砚生还想说些安慰的话，至少能带给人希望那种，但楚逸摇了摇头，他不想听了，什么都不想听。
“你现在……说什么……都是骗……骗我……”楚逸此生从未有过如此无助，即便当初被宁古仂所伤，他还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个退路，有这个小医馆会帮自己。
而现实，他觉得全世界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好，好，我什么都不说。”砚生心疼地红了眼，“你先冷静下来行吗？大口呼吸。”
楚逸向来感情很淡漠，所以此刻如此浓烈的痛苦带给砚生太多震撼。
他心里闪现的唯一的词竟然是“不至于”，大喜大悲他可见过太多，像楚逸这种样子，还是第一次。
他开始动摇，不知道自己当初答应宁古仂的事儿是不是做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软禁？隐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