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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哪里不对? ...

  •   本来楚逸的信就没几行字,即便装作重新写也耗不了多少时间。他在屋子里稍作休息,便到前厅去寻野良,可前厅空无一人。
      砚生醒了?这样想着,楚逸又从前厅折返去砚生屋里。
      推门恰好看到野良扶着砚生坐起来:“醒了啊?”
      “嗯。”
      楚逸走过去把信递给野良,三人谁都没说话。
      片刻沉默后,楚逸不解道:“你们说话要背着我吗?我出去?”
      “不是不是。我不是怕有些话你听了笑话我嘛!”
      “你不怕野良笑话,怕我笑话?”楚逸失笑。
      “野良是个暗卫,暗卫的任务就是办事,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他不会笑话我的。”
      楚逸突然想到过去跟宁古仂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他身边的暗卫们都是知道的,没来由耳朵一阵发热,局促地别过脸假装看别处。
      “既然不想我听,那你们说吧,我出去了。”楚逸确实出去了,没有偷听也没有一刻犹疑。
      以野良的功力,他有没有离开,离开多远,听脚步就能知道,何况自己还是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脚步更好猜,所以自己也懒得跟他们玩心机。
      只是……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很不舒服,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何梅霜认他这个哥哥的时候。好像她什么都在掏心窝,但就是看不透也不踏实,因为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事实证明,那恶毒的女人确实心里打了害人的算盘。
      可砚生图什么呢?他身上还有什么价值可以被利用吗?
      野良走得很急,甚至没跟楚逸道别。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背影,楚逸还庆幸地想,幸好先一步把信交给他了……
      心里就结了个疙瘩,他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因为哪里都没有问题,但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了。
      既来之,则安之。野良会和砚生有秘密,就代表宁古仂和砚生之间有秘密,要么瞒着他和茹泽,要么只瞒了他一个人。
      信!野良听到自己说信的时候明显脸色变了,那些来往的书信绝对有猫腻,不知道砚生还留着吗,若能偷看几封,想必很多疑惑便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砚生又不是傻的,他的屋子楚逸向来来去自如,所以怎么会留下证据?
      趁着砚生不在的空,楚逸进屋仔细搜了一个遍,果然什么都没找到。不过这就更加确定自己确实被众人瞒着什么大事,大到超越砚生的死亡。
      他开始回溯这两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希望从中发现哪怕一点点异常。
      如果他会被砚生骗,从哪一步开始自己就被骗了?
      为什么自己会被请来洛阳?因为砚生要死了,想在临死之前见见想见的人。这原本说得通,但来了,也见了,却走不了了。
      砚生的身体很奇怪,好的时候除了面色不佳外,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毒发的时候虚软无力,精气神瞬间都被抽空了,真的要死过去一样,这世间会有这般奇毒吗?
      如果砚生中毒至深只是拴住自己的借口呢?他医术那么高,假死都不难何况假生病?
      砚生每日喝的药!
      根本就不是解药,而是会让身体变弱的药,那时自己只是不小心抿到一口反应便那般强烈,若再多喝几口,说不定就是砚生毒发时的症状。
      砚生中毒是假,茹泽不在却是真。
      茹泽没有在京城吗?不,在的。有寄来宁夫人的糕点,定然是在将军府的,况且石大侠的身子,确实毒深沁骨。
      宁古仂没去戍边吗?不,去了。书信来往都是出关做生意的大哥帮忙,没去关外又怎么需要一个出关的人送信。
      等等,这么久以来,自己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一个远在西北,一个在京城,如何两人的信会同时送到洛阳来?
      去关外的人,为什么会接到从京城来的信?即便是故意等两封信都到了再送,这时间上也不对。那人是去做生意,就次次那么顺利按时来回?时间掐得恰到好处,分明目的就是送信,而不是做买卖。
      不再浪费时间,楚逸跑出家门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只要找到那个送信的人一问便知。
      只可惜自己从来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从没留意那小哥的身份家世,连名字都不清楚,找起来不容易。
      不过,这也难不倒楚逸,他虽然武功没了,但脑子还在,能打听到藏匿着的甘藜,这样一个普通老百姓也难不倒哪里去。
      虽然现在我朝与各周边国家都睦邻友好,互通商贸,但西北商道路远艰辛,大多需要请镖局护镖,只要到各镖局问问有没有这样的主顾一切便知。
      四十以里,身材壮硕,身高与楚逸差不多,喜穿一件灰蓝色的棉袍,腰里别着一个皮革的小包,外面套一件有些旧的羊毛斗篷。
      虽然那位小哥长相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特点,但整体装扮再加上西北关外做生意,就变得特殊起来。
      楚逸扯着宁古仂亲信的幌子,称欠了银子,想要替主子归还,把洛阳城里所有的镖局都跑遍了,每一家都很明确告知没有这样的主顾。本以为想岔了,谁知真有一家镖局里的镖师无意提了一句:“你说的这打扮像是前街柳大爷家二哥哥,不过他不是做生意的,是在京师当差的。他那个羊毛斗篷我也有一件,当年一起习武的时候柳大爷送我们哥俩的。”
      似乎为了力证自己的说辞,说着还去屋里一阵翻腾,拿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一件斗篷。
      楚逸看到斗篷后,装都懒得装,阴着脸扭头就走,也不管镖局上下面面相觑。
      宁古仂与茹泽都在京城?对!野良除非有宁古仂下令安排了任务,否则是不会离开他的。上次见野良,虽然有奔波的疲态,但绝非西北风沙侵蚀过的面容。
      这就说得通了,难怪当时押运粮草的是宁古仢不是他!因为他根本就没去,野良在骗自己。
      既然没去戍边,为什么突然不肯露面?若不愿相见,当日不必去清溪镇找自己便是。
      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些什么?
      楚逸越想越生气,风一样跑到砚生面前摊牌:“你根本就没中毒,对吗?我要去京城,你们瞒着我什么,我要弄清楚。”
      也许太开门见山,也许太没头没尾,砚生瞪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让脑子转过弯来。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毒发一下,还是该跟楚逸争辩。
      “我不是才察觉到不对劲的,你连死都不瞒着我,却分别跟茹泽、宁古仂甚至野良都秘密来往,让我不疑心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砚生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就坐实了确有隐瞒,但除了这句话,他也根本想不出还能怎么解释,楚逸太聪明了,是真的。
      楚逸轻蔑地一声冷笑:“喝了这么久的药茶,身子很弱了吧?就这样的你,拦不住我。既然你什么都不说,我只能自己去查。我倒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愿意豁出自己的身体来瞒我。”
      “楚逸……”砚生慌了,揭开被子跳下床抓住楚逸的袖子,“我……我快死了诶,万一你走了我死了怎么办?曝尸荒野吗?”
      “如果回来你已经死了,是我错怪了你,此后一生守着你的坟,赎罪。”楚逸说起了气话,确定砚生不会死。
      如果你搞清楚一切,你会给我挫骨扬灰吧?砚生听了这话心里想道,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干嘛这么冲动,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天寒地冻,去什么京城啊!”
      “为什么要把我从清溪镇骗来洛阳?”楚逸倒是不急眼,好像早就知道威胁砚生一下就会得到对方的妥协,毫不客气地提问。
      砚生也是个机敏的人,他打量楚逸神情,猜测这人悟出多少。他必须尽量说真话,又不能全说漏了,因为自己的任务是留住眼前的人。
      “你放心,只要你能把楚逸弄来,我就能让他走不了。”他曾这样对宁古仂保证。
      砚生背过身去让自己冷静片刻,道:“因为宁古仂不放心你一个人在清溪镇,我家先生又回不来,我得看家,就只好把你带来我身边。”
      “既然不是因为你不想让茹先生知道中毒之事,那他为什么不能回来?”楚逸追问,“而我在清溪镇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这个人没有良心吗?我们惦记你还不好吗?你总不能这一辈子都不跟我们见面了吧?宁古仂有心同你和好,我也看得到他的诚意,帮你们一把怎么了!”这一问,把砚生给问急了,好像楚逸问出来的是什么愚蠢的问题。
      “先生不能回来是因为石大侠,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砚生以为自己唬住了楚逸,没防备地继续说道,“他那徒弟义子鲁将军是国之栋梁,救治石大侠一方面出于敬仰,一方面是为了让鲁将军死心塌地忠于宁家。”
      “宁家出事了,需要拉拢鲁轩虎?”
      砚生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尽量挑不重要的内容说了,为什么楚逸还是能从字眼里挑重点?
      “这是什么话,都是为国尽忠的将士,心齐些不好吗?况且宁家要是真出事儿,陛下又怎么会如此器重他兄弟二人?整个国家最精良的军队可在他们手里呢。”
      “真的器重就该护着皇城,而不是大冬天去戍边,除非……除非宁古仂没去边关!砚生,你如果不能说出真相,总是用这样的话搪塞我,我真的要去京城了。”楚逸眉头锁成个疙瘩,烦得要命。
      他快要失去和砚生周旋的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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