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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重返雾仙谷 ...

  •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楚逸彻底平静下来,双腕因为使劲拉拽被勒出了紫红色印记。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砚生,说道:“你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要死了,不会告诉茹泽。”
      “我会告诉他的。”砚生如实回答。
      “可是现在宁古仂情况非常不好,你们却都不告诉我?”楚逸质问,“是觉得我是局外人吗?还是他现在讨厌我……”
      砚生答不上来,他觉得自己但凡开口,就可能被楚逸听去更多线索。
      “我当初就疑惑,怎么会有人临死之前不想见那些想念的人呢?”楚逸见等不到答案,扭头仰躺着看天花板,“当初我师父死的时候,因为想到了甘藜和残阳剑谱,咽气都没能合眼。”
      “……”
      “除非是恨极了的人吧,才不愿见他,以防死都不安生。不然,那么想见的人怎么会不愿见呢?既然不愿见,干嘛去清溪镇找我呢?”
      “楚逸!”见他越说越离谱,砚生呵了一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跟我好好待着医馆,我们一起等着他回来。”
      “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
      “你看,你又骗我,拿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搪塞我,还不如现在放了我,好歹我去见见他。哪怕真见不到最后一面,起码尸首还是热的。真等见着一堆白骨,我怕自己扛不住。”
      “呸呸呸,越说越晦气。我们家先生说得对,人就是这样,面对未知又挂心的事儿只会往坏处想。我放了你天大地大你知道他人在哪儿啊!”
      “他在雾仙谷。”楚逸肯定道。
      砚生心里咯噔一下,脸色肯定也变了,但好在灯光昏暗,应该看不出来。
      “我说中了。”楚逸竟然轻笑出来,苍白的脸映衬得这个笑容更显苦涩,砚生有些不忍看。
      如果他知道楚逸也会有这么激烈的情感,对宁古仂的感情这么刻骨,当初就不会拍着胸脯保证了。
      “不是我不让你去,是你现在去不了!”砚生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准备和盘托出,让床上躺着的这位思绪已然不着边际的人自己做打算。
      “雾仙谷别人去不得,唯有我最有资格去得,怎么就去不了了?”
      “你现在一点内力都没有,怎么进去?宁古仂在入口处设置了很多机关,除非是野良那样的高手,否则根本进不去。”
      “他凭什么!”楚逸皱皱眉,那可是他的家,经过他同意了吗?
      “因为他不能被外人打扰。”砚生说着去解楚逸手腕上的绳子,想着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冲动,“他在修炼,你知道的,你们这种顶级的高手要想冲破什么层级都不能受人惊扰,否则必会走火入魔。自从找到你之后,他练功就总不能平心静气,尤其你要是对他好点,他一得意,准出岔子。去年冬天原本真的要押送粮草到边关去,就在这档口练功真的出事儿了,血脉喷张,幸亏我家先生在府里诊治石大侠,情急之下施针救人,才没酿成大祸。”
      砚生说到此处,打量了一下楚逸的神色,心里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宁大哥震怒,骂了他一通,逼他好好养伤,好好恢复功力。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不依呀,所以我们就商量了个法子,把你接到我这里,有我陪着你,他总不至于担心你吃住清贫,牵肠挂肚了。”
      “伤得重吗?”楚逸问。
      “说不重,那是安慰你。你最懂武功之事,当初自己内力全失的时候半条命都没了。他虽然救治及时,没伤及根脉,但听说弱得房顶都跳不上去了,且要慢慢恢复些日子。”
      “那你们偷偷通信……”
      “当然偷偷通信是向那位大爷报备您的作息了,吃喝拉撒都得写详尽呢!上次递给你你端着架子没接那封,幸亏你没看,信里骂我让你劈柴了。”
      听到这里,楚逸由衷笑了,长长出了口气。
      “满意了?你说我能不拦着你吗?你这跑到雾仙谷门口被机关弄出个好歹来,宁古仂铁定不管不顾冲出去,到时候两具尸体横在眼前,找谁说理去?”
      “你早跟我说,我不会这样,有什么好瞒我?”
      “他不想让你知道他也会有狼狈不堪的时候啊,他永远都是京城里体面的宁家二爷。”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你以后也不用装病喝那些伤身体的药,咱们开张做生意,接着悬壶济世。”
      “嗨!若不是野良跟他主子似的在你面前怂得像兔子,想了馊主意编排我,至于搞成这样吗!”砚生挠挠头,片刻后又试探地问,“你真好了不闹了吧?满意了?”
      “嗯,真的不闹了。练功就让他好好练,我不去打扰。你给我点饭吃,饿得胃疼。”
      砚生听了可算是一块大石落地,开心得恨不得跳起来,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放松紧绷的身躯,然后站在门口冲外头喊:“快快快,来个人,晚饭不是剩了馒头和红烧肉吗?给楚公子热热。”
      “你晚上跟我睡吧,砚生。”楚逸坐起来冲门口的人说道,“你给我讲讲这四年宁古仂都是怎么过来的,行吗?”
      恰好砚生也不太放心楚逸是不是装淡定,借着坡就下了驴,还装作很勉强的样子:“行吧,其实这几年也没什么特别的,大部分时间在找你,剩下的时间给陛下卖命。”

      第二天砚生醒来,旁边已经空了,被窝是凉的,证明人走了很久。
      砚生吓得一个激灵,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跑,里里外外找遍了也没见到楚逸的人影,这才知道根本就是自己受了骗!
      “野良啊野良,你可一定要拦住了。”砚生急得要哭了,跑回楚逸屋子里翻找,想确认他带了多少钱走的,是雇了马车还是买了马匹,好差人去追。
      可翻了半天,好像什么都没少,更没有翻动的痕迹。看来楚逸是待他睡沉了,偷偷逃走。怕吵醒他后更没有机会离开,所以什么都不敢带,什么动静都不敢弄出来。
      砚生把心里的不快与懊恼都倾注在楚逸的衣物上,胡乱往床上地上扔着。忽然,一封信从被翻乱衣物里掉了出来。
      字迹是宁古仂的没错,但是笔锋虚散,又仅有只言片语,看得出来完全没有写信的力气。
      “我真蠢,编什么不好非要编练功走火入魔……”宁古仂练得功夫阳刚苍劲,跟楚逸完全是相反的法门,即便真的急功近利走火入魔,也不是像抽光力气一样虚弱,而是应该狂放不可控制。
      楚逸早就发现不对劲,却在步步紧逼砚生的时候仍然选择留了一手,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完全相信过砚生的话,一刻都没有。
      他只是在对话中不断去佐证自己的猜测推理,最终确定宁古仂现在真正所在之地。
      砚生不再干耗着,拿了些银子,骑了快马,往京城方向去了。
      楚逸这个人,只要他有心躲,任谁都找不到,这是他二十年学到的独一无二的能力。所以砚生没打算在路上截人,只希望在雾仙谷门口跟野良一起,拦下不顾一切冲去的楚逸。
      雾仙谷这个地方本就不为世人所知,入口更是极为隐秘,即便知道方位也很难找到。砚生就是吃了没去过的亏,即便风尘仆仆赶到京郊,甚至连那个会发热的山洞都找到了,也不得进谷之路。
      好在去往雾仙谷各条路都有宁古仂的暗卫守着,很快,牌九便出来引路。
      “砚生大夫一路辛苦了。”牌九抱拳施礼。
      “我辛不辛苦有什么关系,野良呢?楚逸他……”
      “楚少爷已经到了……”牌九平静地打断砚生,“昨天夜里到的,纸终究包不住火。”
      听了这话,砚生像被人抽了筋一般,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哀嚎道:“所以我们这几个月图什么呢?兜了个大圈子,最后还不是这个结果?说不定楚逸现在已经在扎小人诅咒我了!”
      “楚少爷很平静,也没怪谁。就是累得不行,扛不住睡下了。”
      “他都知道了?”
      “粗略知道了,其余等他醒了再细细说明。”
      “带我进谷吧,反正来都来了,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根据野良上回来求的几味药材,我自作主张又拟了新方,添了别的,一并带来了。”
      “砚生大夫请。”
      在踏进谷中之前,砚生心想,它再好,能好成什么样?可当真穿林而过,踏草而行,入了谷,心中的赞叹不由自己地冒了出来。他砚生也算游历过大河山川的人,见过些世面,像雾仙谷这样美的地方,生平第一次,恐怕也将是人生唯一一次。
      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海棠树上粉白色的花开得正浓,香气随风阵阵飘来,竟有些痴醉。虽到早春,可外面依然天寒地冻,这谷中却温暖湿润,鸟语花香,神奇至极。
      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水上横搭了座木桥,崭新得反光,想必是为了不会武功的茹泽专门搭建的。过了桥便看见住人的屋舍,比之官家大户自然差了些,但比起砚生的医馆来,可大了不少。茶树郁郁葱葱长在屋后的山丘上,鳞次栉比,规规整整。若说唯一不怎么和谐的地方,当属屋舍旁边山坡上鼓起的两个土包,然瑕不掩瑜,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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