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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错过 ...

  •   第二日下午,楚逸在颠簸的马车里转醒,知道宁古仢真的放自己离开后竟然心酸地想哭。他与宁古仂,竟然以这样的境地结束,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而后便提着一口气辗转到洛阳,找到砚生时楚逸只剩一口热乎气,人都快不行了。砚生无暇分身,只得暂时先关掉医馆全心救治楚逸。
      等人再醒来,便半点内力都使不出了。
      砚生本不打算问,楚逸却因实在压抑痛苦而主动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与他听。
      “我这一身武功在这个时候彻底失去,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贪心的人,是会被罚的。”
      “不要瞎想,我这个人贪财,怎么没见老天惩罚我?还不是月月能看见雪花银。”
      “若是从前,你要让我在武功和宁古仂之间选择,我可能会毫不犹豫选择武功,那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可现在两样都没有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两样我都不配。”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终究会查出真相,也终究会真的放过我。在这之前,逃吧。我不能给你们带来麻烦。”转头一想,茹泽还在将军府,苍白地脸上勾出一抹笑,“已经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什么世面没见过,好好养伤,别瞎想。”
      “真希望我当时心念再坚定些,没有丧失理智杀掉将军……”这恐怕会成为楚逸一生的忏悔,“我特别能理解宁古仂,换作是我也一样的,知道不该怪我是一回事,原谅我是另一回事。”

      砚生听了宁古仂的话,哼了一声,有点憋不住的样子,只好端起茶杯喝茶。
      “看你一个人过得挺滋润,我也就没有夺走你师兄的愧疚了,走啦!”宁古仂放下茶杯,收拾心情道。
      “你这是要去哪?”
      “办差。”宁古仂起身,“哦对了,晚上我住这儿啊。”说完便一溜烟跑没影。
      “他来了,我不得不走。”楚逸还很虚弱,脸上没什么血色,缓缓从暗处走出来,进屋子收拾东西。
      那些话听得他如芒刺背,真的待不住了。
      “你们不当面聊聊吗?”砚生挠挠头,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余,宁古仂说得很清楚了,他现在根本无法面对楚逸,这次出来也不是找他的。
      “既然面对不了,就别徒增烦恼,其实我也不想见他。”
      “我去给你叫辆马车,你想去哪就去哪吧,我不问。但是每年都要来封信,让我知道你挺好。”
      “砚生,楚某三生有幸,认识了你与茹先生。”
      若不是宁古仂,我们也不会相识。砚生心中突然生出一些遗憾。
      楚逸走后的第十天,茹泽回来了。
      得知宁古仂最近一直在宝泽堂,只是早出晚归,什么旁的都不与他讲,装作如从前一般没心没肺,茹泽才把一切都告诉砚生。
      砚生对九重楼的野心并不惊讶,因为楚逸全都跟他说了,反而是将军之死令他惊愕不已:“什么?不是楚逸杀的?即便错手也不曾?”
      “不是楚逸。剑法是残阳剑法不错,但别忘了,楚逸的剑没有开刃,惯用锋利兵刃的人用不好的,那割上皮肤的剑痕钝而粗糙,可见是个生手。倒是劈在案几上的掌法是个内力深厚的人,将军真正的死因该是那一掌震碎了内脏。”
      “真是造化弄人,楚逸还以为是他杀了宁将军,根本没颜面再见大家。”
      “砚生你这是在说什么?”茹泽听得云里雾里,“你怎么知道……难道……”
      “是,他来找我了。也幸亏是来找我,要不然肯定活不了,伤得太重……”
      “茹先生,你可终于回来了。”两人正说着话,宁古仂带着酒菜回来。看到茹泽也在,愣了一下。
      “吃过饭我帮你再换药吧。”茹泽示意他坐下吃饭,不咸不淡说道。
      那日宁古仂杀死左使后,自己到宫里领罪。陛下虽然心疼他,但不能当着全国的面徇私,安了个错手杀死逃狱重犯的小罪名,领了三十军鞭后,让他回去好好守灵。谁知将军才刚下葬,这人就不见了。
      那结结实实的三十鞭,打得他皮开肉绽。守灵期间要招待各路来的大臣官员,他一刻未闲。况且现在天渐渐热了,稍微出点汗就杀得特别疼。走的前一天茹泽帮他换药,纱布上还渗血呢。
      宁古仂抬眼看看砚生,砚生给了他个大白眼。看来已经知道自己受伤,怪没告诉他。
      “早好了。”心虚地应了一声,宁古仂大口大口吃起饭来。
      “明天我要去西边大漠一趟,茹先生给我带点可能会用到的药,水和干粮我自己准备就好。”宁古仂随口道。
      “你又跑大漠做什么?”砚生问。
      对于眼前的两人,宁古仂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些天我一直在找一个叛逃九重楼的人,我要去杀甘藜。”
      “既然已经知道藏身之地,让朝廷派兵不是更稳妥吗?”
      “不行,我要先去拿一样东西,直接让朝廷派兵,我的东西就拿不回来了。”
      “残阳剑谱?”茹泽问。
      宁古仂默认。
      砚生听了气得眼睛都红了,摔了筷子指着宁古仂鼻子大骂:“宁古仂,你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茹泽和宁古仂都一头雾水。
      “我怎么气死你了?”
      “那天我问你,与楚逸怎么样,你说得什么屁话?你修道了还是成佛了说那些没味儿的话!什么爹啊娘啊的拜祖宗翻旧账。你说你后悔了,你对不起楚逸,想为楚逸做些事情不就好了?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
      “你又不是阿逸,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是,我是不是他,可是不代表没他啊!”
      “嗯?”茹泽插了句嘴,“突然这是怎么了?”
      “宁古仂刚来那天与我说的话,楚逸都听见了,他都听见了!他就在咱们家,只是躲着他而已!”砚生急的又跺脚又拍桌。
      宁古仂瞬间如在三九天顺头浇来一盆凉水,激的心疼:“砚生你有病是吗?为什么当着他的面问我那些话?”
      “你好意思骂我吗?你怎么对楚逸的自己心里没数吗?穿胸而过的冰针,你可真狠,说不是存了要他命的心,谁信?”
      “我……我当时气急了,你不知当时的情形,香儿……”
      “我不旁敲侧击让你说两句反悔道歉的话,楚逸能解开这个疙瘩?我想帮你俩啊……”
      “你可害死我了!你哪怕跟我使个眼色呢!我掏心窝子跟你说的话,全是你设计我的?”
      砚生反驳:“话本子里可不就是这么写的?我问你答,听者有心,真相大白解除误会,谁让你那么说的,也是你活该。”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戏啊,误会才都是听墙角听出来的!”宁古仂真想敲敲砚生的脑袋,明明平时挺机灵。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如果楚逸知道自己要去找甘藜夺剑谱,又不知道引发什么连锁反应,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算了,你明明知道你爹不是楚逸杀的,为什么还要说楚逸害死你爹的话?你知不知道,他因为以为自己杀了你爹愧疚得像行尸走肉。”
      “我……”宁古仂不知道如何辩驳,他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说楚逸杀了他爹,这是说因他而死,就是随口一说。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其实听到这话,宁古仂心里还是有一些感动的,毕竟他以为以楚逸的性子,被冤枉了受委屈了,定然是先要为自己的清白争上一争,没想到事实上他却把宁远山放在第一位。
      砚生见把他说了个哑口无言,倒是气焰降下来些,接着道:“他被下了毒,那毒专攻心智,他却不知道。那日甘藜带人马闯入将军府,他为了保护将军情急运功时突然暴怒失控,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发疯时误杀了将军……”
      怪不得,怪不得在京城外的小院子里,他会对自己说,一定要相信他,他脾气不好的时候不要怪他。那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了,是自己把一切看得太简单……
      茹泽把两个眼看要打起来的人按坐在凳子上,转头问砚生:“楚少侠身上的伤应该不轻,你说说看。”
      “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他身上的伤是重了些,多处脏腑受损,失血过多,冰针虽穿透身体,但好在打偏了一点,未伤及心脉。花了我好些顶名贵的药,但有惊无险,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只不过……”
      他还在斟酌要不要说武功丧失的事,茹泽却接过了话头:“他武功没了,是不是?”见砚生默不作声,想着猜中了,解释道,“他为香儿小姐运功疗伤时我摸了一下他的脉,因为匆忙,以为摸得并不准,当时他体内的真气分明如洪水决堤般不受他控制在倾泻而出……”
      宁古仂听得握紧拳头,自责又多了一分。没有武功的楚逸,一定生不如死吧?他最骄傲的便是自己这一身无人能敌的好武艺,甚至倚靠这样的身手,可以睥睨江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个擒着甘藜不紧不慢说“你们先走”的楚逸,那个面对几十个七夜杀手毫无惧色的楚逸,那个总是成竹在胸只做不说的楚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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