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秋千架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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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古仂看着满是焦虑的楚逸，心里也有点慌，定了定神道：“我听到的都告诉你了。”
“阿仂，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甘藜到底想干什么！”楚逸抓了一下宁古仂的胳膊，像在汲取力量。
“嗯。可是你也不能太焦躁，这样容易失了判断，还要从长计议。”这是第一次，楚逸需要宁古仂反过来安慰自己。
甘藜要明年开春后才会到雁儿山，这是那天在楼顶偷听到的最有用的信息。但为什么他们年根下就要打草惊蛇呢？
楚逸看着宁古仂对自己关切的眼神，知道他私心不愿意自己只身犯险。自己这两个月来日日陪他练武，何尝不是私心？他楚逸现在根本不想一个人去做这件事了，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两人都心事重重地回了家，继续养精蓄锐，毕竟他们的目标是甘藜，不是九重楼的其他人。已经等待多时，不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露出马脚，给甘藜防备的机会。
宁古仂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甚至比楚逸更通透，这甘藜一看便是骄傲自负之人，藐视皇权，挑衅天威，根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所以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向楚逸瞒了一些什么……
果然，听说陛下知道九重楼高调施粥送米的事后，脸上阴晴不定。但由于对方打得旗号响亮，名正言顺，陛下又不好发落，只暗地里让几个亲信时不时去那酒楼里探查监视。
这事楚逸并不知情，倒是宁古仂急了。
若查不出什么便罢，真查出甘藜与楚逸的关系，会不会对楚逸有危险？然而，这件事他还不能告诉楚逸。
他要更努力练功，不能拖楚逸后腿，早日成为楚逸得力的帮手，早日干掉甘藜，了结此事，就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
所谓凡事皆不可急功近利，物极必反。
楚逸与宁古仂新研创出的几个招式，宁古仂怎么都练不好，每每提气运功胸中都似被塞住，还没使出一半来就泄了力，威力半点发挥不出。
楚逸见他急躁，上前安抚：“沉住气，你太心浮气躁，当心出事！没人能一口气吃成胖子，你已经很好了。我习武十五年，你才不过半年。”
“哪里是半年，基本功我也是打小练起来的，只是不用功罢了。”宁古仂不服道。
听了这话，楚逸笑得眯了眼：“你也说了，从小不用功，现在临阵磨枪，不快也是应该的。”
“你还笑我，都什么时候了！”宁古仂见楚逸揶揄他，玩笑似的抬脚去踢楚逸屁股，却半没施半分力。
楚逸本能一躲，不小心踩到宁古仂刚刚练功时扔在地上的长枪，一个趔趄就要摔到。宁古仂赶紧扑过去拉他，原本一个人摔倒变成两个人滚作一团，一时两人都懵了。
最后停下的姿势，是宁古仂被楚逸压在身下。虽然隔着厚厚的冬衣，也是最亲密的接触，他像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
两个人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热浪一股波涌向另一波，气氛有些怪。
楚逸脑子里全是要赶紧站起来，但是手却无处安放，慌慌张张虚空比划几下才想到应该撑到地上。
故作镇定站起身后，伸出手去拉还躺在地上的宁古仂。
“你这爱摔跤的毛病得改改。”宁古仂此刻只觉红头胀脸，低头假装拍身上的土，随口调侃，转移话题。
“哦，我会注意。”楚逸咳嗽一声，干巴巴回道。
自从跟宁古仂混熟了，楚逸也学到些圆滑的皮毛。要是平时，他断然不会生生忍下宁古仂指责，就算不怼回去也得找个理由化解。可是此时此刻，脑子根本就不会转，也听不出这句话是为缓解尴尬才说的。
于是此话出口，算是彻底把对话堵死，反而轮到宁古仂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环顾四周，看到被楚逸一脚搓出很远的长枪，走过去捡起来放好，说：“我乱丢东西的毛病也要改……”
“时候不早了，回吧。你昨天答应香儿给她做个秋千，别忘了。”再在这里僵持下去只会更不知所措，不如回去干点别的，楚逸不想等宁古仂一起，自己径直走出校练场。
冬日天短，申时三刻已近傍晚，夕阳特别大，洒在身上镀上一层金色，恰到好处遮掩了绯红的脸颊。
宁古仂等到再看不到楚逸的影子，才慢悠悠走出来。
散去窘迫，只剩下满腔不甘心。
明明楚逸他隐隐约约明白的，可是这一步，他不肯迈出来，哪怕你就是试探一下呢！
楚逸的每一次逃避，都让宁古仂的心感到一阵刺痛，一边假装同样什么都看不到，云淡风轻；一边还要默默站在角落里丈量每一次因为情不自禁而让两人拉得更远的距离。
他真想剖开胸膛亮给楚逸看，可是又不想楚逸因为同情才妥协，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怜悯。
宁古仂可能真的太在乎这个男人了。
回到院里，楚逸叮叮当当已经在干活儿，秋千的架子还未见雏形。
“等夏天墙边的爬山虎都长起来，让它们顺着竿爬，到时候这个秋千肯定很好看。”楚逸听到脚步接近，没回头就知是宁古仂，跟他解释自己为何要搭在墙角，“你看，旁边那棵银杏树，夏天也可以遮阴。”
“挺好，春天我在两边种点牵牛花，到时候攀援着秋千开花了也好看。”宁古仂走到楚逸身边帮他打下手。
“你觉得做个椅子好，还是简单一块板子就行？”楚逸一手拿着一块刨子刨得平整的木板一手拿着锯子问。
宁古仂后退两步，想象了一下秋千成型后的样子，说道：“板子吧。将军府家的丫头们，哪有弱柳之姿，椅子的秋千跟我们家不搭，不搭。”
前一天香儿不知道看了谁，从私塾回来就嚷嚷荡秋千，楚逸和宁古仂一人拽着她一边胳膊提溜起来晃荡几下，她乐得跟什么似的，意犹未尽。
他们怕她太小，一直揪着胳膊容易拽伤，就干脆答应给她做个真的。
心里想着是不难，但木匠活做起来可真不容易，光找来木料，刨光就花了一晚上时间。今天搭架子反而比昨天简单，没一个时辰就弄好了，虽然有些简陋，但承下香儿这样的小女孩的重量完全不在话下。
两人中间隔着秋千面对面站着，这里敲敲那里打打，这边晃晃那边推推，测试牢固程度。
“我试试结实不结实？”楚逸开玩笑似的背过身假意去坐。
“别……”宁古仂怕支撑不住他的重量，一心急，话都没说完就从后向前揽住他的腰抱了个满怀，使劲儿提起来。楚逸一个没防住，借力翻起，绕着宁古仂头顶来了个跟头。
“你这是做什么？！”他挣开怀抱局促道。
宁古仂心中郁结，也懒得再装：“刚刚你抱我，我只是还回来罢了，你先招得我。”
楚逸听了这话，心中警钟轰鸣。
出格的事做了，拦了，制止了，还不肯作罢，现在倒是连理由都不想找了。你宁古仂真是坦荡荡啊！
合着错在我楚逸吗？两个男人……这根本不正常，他是为了宁古仂好，宁古仂怎么能不明白，不懂他？
楚逸气得把手里的工具扔到宁古仂身上，转身回了院子。
出格的话出口，以为就是讨个没趣，得个数落，没想到却激怒了楚逸，宁古仂心里一时没了主意，想追上去却偏偏被刚刚赶来看秋千的香儿缠住。
晚饭楚逸没去吃，宁古仂编了个谎搪塞过去。然后端了个茶盘，挑几样楚逸平日喜欢的菜回了院子。
可惜楚逸房门紧闭，他敲了几下又拉下脸赔了几句不是，没得到回应，碰了一鼻子灰。
楚逸实在气得不轻，不逾矩不越界是他们可以安稳相处的唯一准则，宁古仂怎么就不明白呢？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试探，看看他什么时候妥协或者什么时候爆发，这样的做法真是愚蠢！
他明明那么聪明，什么参不透？如今这样才是最好的方式，我守着你，你守着我……怎么就总是好一阵歹一阵，时不时头脑发热不计后果。
他楚逸，绝不可以让不该发生的事发生，绝不可以让刚刚恢复一团和气的家再次出现裂痕，尤其不该因为他。
哪怕，宁古仂真的只喜欢男人，要跟男人过，也不会是他。
他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宁古仂叽叽呱呱说话，脑子里甚至浮现出有一天宁远山因为宁古仂执意与男人相好而掌掴他的画面。
这时的楚逸，一定是旁观者，跪在一旁还能为他求个情。如果那个相好的男人是他自己……自己又有什么颜面待下去，护着他？
宁将军常说他性子坚毅，磨得好，宁古仂轻易不能带坏他。可反观，好像宁古仂倒是被楚逸带坏了吧……在岳阳的时候还思慕姑娘，到了洛阳就生出那样不该有的心思了？
那自己又是如何生出这样的心思呢？楚逸突然被自己这个问题吓到了。
对，他有。
怕比宁古仂更早吧？原本，第一次的邂逅在他的人生里就是最意外的事情。而后的每一天，都不能磨灭那个漆黑而闷热的夜晚带给他的与众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秋千架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