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杨西陵

40、约会（三）

　　秋然的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热气一发不可收拾地从脖颈蔓延到两颊，又爬到了耳廓。
　　自己就像一只被扣在蒸锅里的螃蟹，又红又热。

　　不怪她脸皮薄，谁能预料到，这家伙明明前一刻还在剖明心迹聊童年，下一秒就能面不改色、大刀阔斧耍流氓？
　　还是对他的童年滤镜太厚，大意了大意了。

　　王也见秋然不声不响地放下了捂眉心的手，然后便没了动静，眸光一瞟心下了然。
　　他忍着笑，不露痕迹地往她身边挪了几寸，然后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突然之间好像热起来了？”

　　“没。”秋然的脸烧得慌，连带着声音都虚虚的。
　　王也继续往她身边挪：“真的吗？”尾音含着的笑意被山风带走好远，又打着璇儿回来围着秋然转圈圈。

　　秋然隐隐觉得某人的语气有点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她假装又要整理头发，抬手遮住了绯红的脸，同时详装正色道：“真的。”

　　王也不嫌烦，追着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秋然鼻腔里应了一声，算是给他的回答。

　　“哦。”王也倏然捉住秋然挡在耳边的手拉到怀里，探过去细细瞧她，“我说怎么这么热，原来某人的脸蛋是发热机啊。”
　　“嚯，”他感叹道，“煮熟的螃蟹，壳子都没你这儿红。”

　　秋然窘迫极了，又羞又恼。
　　头垂得很低，完全不敢正视王也的双眼。挣扎着想抽回手，可王也力气比她大得多，压根没用。

　　“别激动哈，衣服要掉了......哎！”
　　推搡打闹间，秋然脚下一崴，一个趔趄没站稳，王也手疾眼快，就着秋然被捉住的手把她拉向自己。
　　稳稳地接到了怀里。

　　王也的下巴抵着秋然的发旋，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与她掌心相触。
　　是个缱绻亲密的姿势。

　　秋然在他怀里眨巴着眼睛不敢动。
　　与上次在房间里交颈相拥不一样，这次是王也实打实地把秋然圈进了自己怀里，背后的隐喻，是“拥有”和“属于”。
　　她瞬间想到了他刚刚的那句“我的”。

　　然后，还没消下去的血色烧得愈加浓烈，简直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了。

　　秋然忽而又觉得有点委屈——
　　说浑话捉弄我的明明是你，怎么我倒先不好意思起来了？

　　山风呼啸而过，卷着落叶和小石子带上苍穹，然后消失在夜幕背后。
　　恰在此刻，那块巨大又阴沉沉的幕布像是被山风吹开了一条细缝，漏出了几星半点的月光，扬扬地洒下来。
　　落在他们身上。

　　这边，秋然在委屈地埋怨王也脸皮太厚让自己招架不住，那边，王家三少的思绪也像被风吹得劈了个叉——
　　明日事明日虑，我今儿就洒脱懒惰一回，不想那些糟心事了。佳人在侧，把握当下才是真。

　　过了好一会，连飞上云霄的小石子都被磨成齑粉了，王也还没有一丝放开秋然的意思。

　　秋然倒是没闲着，委屈完，便默默地数起王也的心跳。
　　隔着薄薄的衬衣和结实的肌肉，听着胸膛里的那颗心平稳又有力地跳动着。
　　跳一下、数一次，跳一下、数一次......
　　渐渐地，数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好记。

　　“我们......”秋然数心跳数得累了，瓮声瓮气地问道，“可以回去了吗？”
　　王也的嗓音从上方落下来：“你要回去了？”
　　“嗯，佳景说，我不能夜不——”秋然闭了嘴，硬生生把最后两个字又咽回去，顿了顿说，“我不能在夜里吹太久冷风。”

　　好在她被按在王也怀里，说出来的话本就闷闷的，加上旁边树上的枯叶又簌簌地下落，造成了些许噪音，所以王也并未听清楚这一停顿的前后。
　　秋然轻轻松了口气——刚刚要是说了那四个字，我就得羞得一头吊死在树上了。

作者有话说

　　约会写上瘾了，明知在拖沓，还是不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