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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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深渊监狱看守者也有徇私枉法的时候？”柳闲靠着墙，对杜隐城不满的嘲讽，“还是觉得那就是个普通妖怪，害不害人的都不归你管，你不想多管闲事？”
诊疗室里只有柳闲与杜隐城两只，又下好了结界，柳闲半点也不怕被别人听他们说什么。
就是顶着大爷大妈们的挤眉弄眼，让柳闲本心里对在别人面前与杜隐城独处这件事有些本能的排斥。
他可不想让曾大爷误会越来越深了！
但是没办法，有些事只能他们两个单独谈。
在杜隐城阻拦他的时候，柳闲就明显感受到杜隐城抬头的瞬间放出的独属于龙子的威压。虽然转瞬即逝，而且没附带任何攻击力。
那威压不是对柳闲的，不是警告震慑柳闲。而是冲着顾思思，或者说，附在顾思思身上的蛇妖去的。
柳闲很怀疑，就他跟杜隐城“研究”的功夫，那蛇妖大概已经跑没影儿了。
“你要直接弄死她。”杜隐城没理会柳闲的嘲讽，开门见山。
柳闲给了杜隐城一个白眼：“不弄死留着过年吗？”
别说对方本就犯了错。放在上古，柳闲这样的神兽要灭杀一个小妖精连理由都不用给。
现在好歹柳闲可是为了治病救人！
“虽然对人类有所侵害，但本质上她只是对违背承诺的人施加惩罚。”杜隐城难得耐心给柳闲解释，“你既然来开诊所，对现代社会人类的基本规则应该有所了解。杀人，是违背人类社会的法律的。”
柳闲故意做出掏耳朵的动作：“杀人？我可没杀人，我只是要杀妖。怎么着，现在人类的法律对妖也通用了？就算对妖有用，对我也有用？”
虽然都有非人类形态，但上古神兽和从未开灵智的生物修炼而成的妖却绝对不能相提并论。
就连那个“妖管局”，也只管得了普通妖怪，管不到柳闲头上。
这一点还是柳闲昨天下午知道的。工商局和妖管局都去了“如意健康坊”，一个摘了健康坊的牌子，一个带走了那三只黄鼠狼。
当时妖管局特意跑来诊所登门。柳闲还以为要给他登记，没想到对方只是来拜访狴犴，还不知道狴犴到底什么，只知道狴犴是天界下来的，来头不小。
“人类从几千年前开始，供奉五位保家仙。”杜隐城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黑金色的光芒凝成几个动物图案，“狐黄白柳灰。柳仙，又名常仙，就是蛇妖。”
保家仙保家护人，相对的，人就要给保家仙供奉。
这是不变的铁则，被人间天界各族各类认同的，用现代的话说就是“等价交换”原则。
如果有一方不遵守规则，那么另外一方施行惩罚，只要能保证“等价”，就不算违背妖管局和天界的法。
“常仙施加的惩罚在顾思思身上，是因为顾思思是她给顾家的孩子。”
杜隐城知道柳闲被关了八千年，虽然现在看起来与现代社会接轨了，但对八千年来的人类与妖精的历史规则实际上了解不多。
“所以你不打算管，不打算治，是吗？”柳闲冷笑，“也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们这些天界的执掌者，你们这些殿下，怎么会管普通凡人的疾苦！高高在上的掌控着规则，挺骄傲是吧？”
杜隐城皱眉，嘴唇抿得紧紧地。
哪怕看不见杜隐城的眼睛，柳闲也觉得其中一定全是被刺中的愤怒不满。
柳闲推开杜隐城：“我要治病。你可以把我再抓回去。当然，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杜隐城迈步挡在门前：“我没说不让你治疗，只是不必杀了那蛇妖。那天的几个黄鼠狼你都可以放过他们的命，为什么对这条蛇妖要赶尽杀绝？真要说起来，同为保家仙的那几只黄鼠狼犯的错，比这条蛇妖重多了。”
柳闲嗤笑：“我要杀什么不杀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你的保释观察人。”杜隐城坚持，“我必须确保你对人间天界，不会再有威胁！”
柳闲直接卷袖子：“打吧！”
杜隐城一拳砸向柳闲。
柳闲手中弯钩一闪而现，在杜隐城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然而杜隐城那一拳却是越过柳闲的耳朵，砸在旁边的墙上。
柳闲一怔。
杜隐城压根没管手上的血，转身开门，率先出去。
柳闲低头看着钩刃上的鲜红，有些呆。
杜隐城站在眼巴巴等着的赵大妈面前，低头对顾思思说话：“我来治疗。”
赵大妈完全不肯信任杜隐城：“你？你不是护士吗？柳大夫才是医生啊！”
“就是，小杜你别捣乱！”一旁的大爷大妈们也跟着劝，“瞧瞧你这脸色黑的，你跟小柳又吵架啦？就算吵架，也不能拿病人置气嘛！”
杜隐城只盯着赵大妈：“要么我来治疗，要么你们另请高明。我不会让柳闲动手的。”
“那是我的病人。”柳闲终于从诊疗室走出来，一步一字，“杜隐城，与你无关。”
柳闲与杜隐城对峙。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剑拔弩张。空气中像是随时都能迸溅出火花来，然后伴随的就是刀光剑影，水雾风行。
大爷大妈们都不敢说话了，从心底里产生莫名的畏惧。
直到一声孩子的叫声响起。
那许久未曾说话的，带着沙哑的稚嫩声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啊，啊……”顾思思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赵大妈，跑到柳闲身边，伸出手拉住柳闲衣角。
柳闲低头，对上顾思思不再有白翳遮蔽的眼睛。
清亮乌黑的瞳子圆溜溜的，带着孩童的懵懂清澈，还有对初次看见这个世界的迷茫与新鲜。
就在柳闲与杜隐城争执对峙的这段时间里，常仙跑了。
柳闲蹲下身，爱怜的抚摸顾思思的发顶，一把将人抱起来，挡住众人视线，不让别人发现顾思思已经彻底好了：“我带她去做手术。”
杜隐城没再阻拦。他向上推了一下有些下坠的墨镜，不漏出分毫情绪地走出诊所。
大爷大妈们面面相觑，都感觉柳闲和杜隐城这次吵得可凶，没准儿俩人要完！
“不行！不能让小柳和小杜就这么闹下去！”宋大妈拍着桌子为俩人着急，“两个都是好孩子呢！也都是为了治病救人，有啥解不开的结啊？”
“就是！赶紧的，可不能让小杜真这么走了！得把人找回来！”紧跟着有人出主意附和。
于是除了等外孙女的赵大妈，和一直对柳闲和杜隐城的关系保持旁观状态的曾大爷，以宋大妈为首的大爷大妈们分成两队。
一队宋大妈带着，去追杜隐城。
一队留在诊所，等着柳闲治疗完孩子好劝柳闲。
结果宋大妈才出门没几步，就看见街角的杜隐城了。
宋大妈正要欣慰杜隐城还是惦记柳闲没走远呢，就瞧见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来到杜隐城旁边，与杜隐城说话。
然后，两人就结伴走了。
走了……
了……
宋大妈尔康手想召唤杜隐城，愣是没找到出口的机会。
“哎哟，还看着干什么，跟上去啊！”跟宋大妈交好的何大妈拽着宋大妈就跑，“可不能让小杜被别人拐跑喽！那可对不起小柳！”
杜隐城不知道自己身后跟了一串尾巴。
来找他的女人戴着一副蓝绿色的墨镜挡着眼睛，身上穿着一件纯白的连衣裙，一双蛇皮小白靴，走路的时候腰肢轻扭，却不让人觉得妖媚，反而满满的御姐风范：“可以请您喝一杯咖啡吗？”
杜隐城点点头，拐进旁边的咖啡店。
女人略略错开一个身位，跟在杜隐城身后。明显恭恭敬敬地，甚至还显出几分谦卑。
咖啡店里，杜隐城压根没点任何饮品，只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等着女人说话。
无论是杜隐城还是女人，都没有摘下墨镜的意思。
女人搅拌着咖啡，轻啜一口，又闭上眼，深深吸入咖啡的香气。呆了一瞬，忽地笑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杜隐城没言语，只坐着不动。
女人也不在乎杜隐城说不说话，自顾的讲着：“我附身在思思身上也是不得已。虽然是她的父亲违背了与我的约定，但思思是因我而来，与我的因果纠缠最深。”
杜隐城安坐，墨镜都没对着女人，而是对着窗外。
从咖啡店的窗户看出去，距离不算很远的斜对面就是“山海私人诊所”硕大的招牌。
不过从这里，看不到诊所里面的情景。
“我之前受了重伤，不然也不至于躲在山中小庙里。”女人还在解释，“如果思思的父亲遵守约定，把我请家里去供奉，我的伤能养得更快，顾家也会蒸蒸日上。”
杜隐城的脑袋动也没动一下，也看不出他是一直看着窗外，还是在闭目养神。
女人苦笑：“可思思的父亲没有。我身体还没养好，对思思父亲那样的成年人实在有心无力，只能选择思思。这是我的错，我愿认罚。”
杜隐城不再看向窗外，站起身要走。
女人仰头望着杜隐城：“我不知道您是哪位，诊所里那位又是哪位尊上。我保证，绝对不会再伤害思思。哪怕不能惩罚思思的父亲，不能报仇，我也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思思不利的事。”
杜隐城只留给女人一个背影。
女人垂头，眼泪落在桌上。
她原本想，这一位尊上愿意保下她的命，或者她可以请求尊上出手帮她。无论是助她疗伤，还是让她能将惩罚施加在思思父亲身上，都是好的。
然而她说了这么多，却没得到哪怕一个字的回应。
这一位尊上呵，大概只会对诊所里的那位口干舌燥的说话，多一些或激烈或恳切的情绪吧。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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