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土豆味儿汤圆

71、（十三）蜕变

　　今日的比试，端木北本不想让对手输得太难看，毕竟这里是魔帝的地盘，因此刚才的几场比试都是一直收敛着灵力，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得赶紧结束比试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才好。。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样一个场景，只见那个“庄人山”双眼突然变得凌厉严肃起来，他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作风，以雷霆之势辟出一招利刃，范围之大，速度之快，野火根本无暇躲闪，也就一息的时间，就被当胸击中而倒地不起。前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说明，对方并没有使出全力，否则直接被劈成两半都是有可能的。

　　天嘘不甘的撇撇嘴，这个野火，也太给他丢人了，身为魔族，受伤是家常便饭，但是你好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吧，起码得走着下台吧，真是太难看了！还有这个端木北，知道野火是他的人，还放这么大的杀招，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怎么的？

　　肃肃看到端木北胜了则是送了一口气，她知道端木北是神尊，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身边的这位魔帝，没人能真正和他一战。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此前她一直悬着心，也不知道是为了那所谓的“比武招亲”，还是别的什么。

　　比试进行到这里，按说应该结束了。就在周围的魔族们纷纷猜测这个“庄人山”到底是谁的时候，端木北却上前一步，用剑尖一指野火道：“你不过一个魔君，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谁给你的，说！”

　　野火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吐出嘴里的血，躺在那里大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端木北皱眉，他早该猜到此事对方会死不承认，因为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是谁干的，或者是什么时候干的。这背后之人，还真是心思缜密，总是借别人行暗中之事，此次又把手伸进了魔界，不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肃肃和天嘘看到场上的事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天嘘以为是野火不忿端木北赢了比赛而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毕竟他对妹妹的心思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其实端木北没出现前，他觉得野火真是适合妹妹的不二人选，对自己忠心，对魔界忠心，痴痴守护了帝姬万年，以后自己就算是入了幽冥，也能心安。可是野火和端木北一比嘛，还是差了点意思，但最关键的是，妹妹喜欢谁。

　　肃肃则是知道端木北的性子，刚才的几场比试，他都是压着灵力，点到为止，可这最后一下为何出如此狠招？他应该认识野火，既如此必定有他的理由。

　　“怎么了？”肃肃飞下高台，落在端木北身边。

　　“没什么，就是受了点伤。”端木北看她下来了，魔帝也在朝这边观望，此事没有证据，他不得不收先起了剑。

　　“什么？伤在哪里？”肃肃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并没发现任何外伤，难道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内伤？

　　看她焦急的样子，端木北心中暗笑，凑过去低声说道：“急什么，一会儿回去，脱了让你随便检查，可好？”

　　肃肃现在是对这个“滑溜溜”的端木北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白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端木北刚才那句声音虽低，但是同在比武台上的野火却是听了个清楚，心中更不是滋味，要不是极其相熟的恋人，如何能随口说出这样的话？他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刚才帝姬的着急担心他都看在了眼里，可惜，那不是对自己，她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一点儿也没有他……

　　看着野火被人抬了下去，端木北这才一把抓住肃肃的手腕道：“快，带我回你宫殿。”

　　肃肃虽然还呕着气，但听他这口气似乎真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连忙拉着他闪顿了。这下可苦了魔帝，一个人留在王座上，应对各方前来打探的魔君，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庄人山到底是何方人士，难不成又是魔帝新发现的一员猛将？

　　魔帝：“……”我还能说什么，女大不中留啊！

　　端木北跟着肃肃一回到岁羽殿，便问：“你这里可有做好的‘现形水’”？现形水是一种药剂，用来检查血液、灵力等是否有不妥的地方，还可以检查出病人是中了毒，还是中了迷药，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肃肃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她又重新拾起了她的老本行，很多基础的药剂都有。

　　端木北接了过去，先是滴了一滴血，现形水没有任何动静，然后他又凝聚了一滴灵力在指尖，滴了进去，结果水面出现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点，但是因为自身是白色，又是在水里，因此看得不是很真切。

　　“你，你这是中了什么针对灵力的毒不成？”肃肃皱眉，刚想仔细研究下这小点，却发现一眨眼的功夫，它们突然都不见了！

　　“果然。”端木北喃喃道。

　　看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肃肃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一时之间也顾不得和他保持距离，忧心忡忡的问：“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毒，如何解？需要什么材料？我这里很多东西都有，要不你看看可有用得上的？”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你让我先回答哪个？”端木北点起冰火，将那药剂烧得一干二净，他已经大概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东西，但是为了不祸害他人，保险起见还是烧了的好。

　　“是什么毒？”事情紧急，肃肃也顾不得仔细看他的态度，先问了重点。

　　“不是毒。”

　　“啊？不是毒？”肃肃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形：“不对，刚才药剂明明有反应，就是那些白点我还没看清楚，就不见了。”

　　“有反应也不一定是毒，但是却是比毒还可怕的东西。”端木北沉思片刻，抬起头是却又换上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勾起肃肃的手摇晃道：“肃肃，我觉得我怕是好不了了，怎么办？”

　　端木北是什么人，那是攻无不克的战神般的人物，曾被妖皇那样虐待都不吭一声，怎么会露出如此软弱的神色，肃肃心下一沉，难道真有什么不好？再是神尊的修为，在毒这种东西面前也是束手无策的。

　　“先别急，我看看。”肃肃半跪在他面前，搭上了他的灵脉，凝神静气，细细为他诊治。

　　端木北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专心致志查看的肃肃，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神色，他就知道，肃肃心里是有他的，只是她怕那个不确定的未来，所以才一次次拒绝自己，不过没关系，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就能安心实施那个计划，到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和肃肃在一起。

　　“奇怪，”肃肃仔细检查完后站起来，皱眉对端木北说道：“打眼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灵力聚而不凝，多而不精，不像一个神尊该有的脉象，倒像是要……”她没敢说出自己的推断。

　　“倒像是要陨落的表现。”端木北提她说出了口。

　　肃肃不赞同的看着他，却也没再说话。对端木这样的神尊来说，强悍的实力来源于精深的修为，而修为的高低又和灵力息息相关，他这灵力呈溃散之态，修为隐隐就要大跌，他们还找不出原因，真真是急死个人，可他却偏偏这么轻松的说出了口，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模样，这是想气死她么？

　　端木北叹了口气，道：“肃肃，以后我可能最后连仙人都不如，如果到了那个地步，我就没法再留在你身边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我也不会再纠缠你，我会离开，不再来烦你。”

　　“不会的！”肃肃坚定的打断了他的话：“这毒虽然古怪，但是就算找遍五界，我也不会放弃，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治好你，我……”

　　“呵呵……”

　　肃肃看着面前突然面露微笑的端木北，心里更难过了，这人怕是不想自己着急伤心，才故作坚强的，刚想再说些安慰的话，端木北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想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你说什么呢，现在解毒要紧，快放开我，我先去问问哥哥，看他有没有办法，实在不行，我再去妖界找芄兰和苍耳，总会有办法的。”

　　她等了一会儿，端木北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头埋在她脖颈间又轻笑了两声，肃肃着急了：“都什么时候了，别笑了，快放开我。”

　　端木北看她真急了，也不好再逗下去，放开她，却拉起了她的手道：“不用找了，办法就在这里。”说完，还点了点她手上的那个骨环。

　　肃肃不明所以的看向他，端木北道：“过来，亲我一个，我就告诉你。”

　　“我觉得，你真的学坏了，这一万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得这般油嘴滑舌的？”肃肃扭过头去不理他。没想到端木北还来上劲儿了，转身就往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哎，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算了，让我回仙界自生自灭吧……”

　　“哎，你别走啊！”肃肃两步跑到他跟前，堵住他的路，看向那双笑盈盈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想到对方竟然以自身安危为砝码威胁自己，她又气又急，可是却生怕他来真的，便狠狠一脚踩在对方的脚背上，趁着他吃痛一闭眼的瞬息功夫，在他脸颊上快速一啄，后退一步说道：“好了，你快说。”

　　端木北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脸颊，刚才的玩笑话他并没期望能成真，却没想到肃肃真会主动亲她，虽然是入蜻蜓点水般的一口，也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肃肃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开口说道：“打住！说重点，快跟我说怎么治，其他的话我不想听。”

　　端木北这才收敛了心神，指着她手腕上的骨环道：“这个骨环就是把我们陷入那个小世界的灵器，号称可吞噬万物，这个你知道吧？”

　　肃肃点头，之前已经用它吸出了端木北身上的死气。

　　端木北又继续说道：“当时你晕过去了，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这里我长话短说。总之，按照弥华的设计，这个骨器虽然号可吸收万物，但是更偏向吸收非实体的东西，比如说，死气。”

　　肃肃眼睛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我的这个骨镯可以吸收让你中毒的东西，这个毒和死气一样？”

　　端木北摇头道：“不，如果真是毒，虽然阴毒，但它毕竟是实体，是不好吸收的，可进入我身体的这个东西，并非实体，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属于冥界的东西。”

　　“冥界？”肃肃大吃一惊。

　　“嗯，具体是什么得把它们弄出来再说。”

　　“就像吸食死气一般就可以么？”肃肃焦急的问。

　　“有些不同，死气那次是直接吸收绞灭，这次我想你用灵器探入灵脉，先形成一个罩子，捉一个出来看看再说。”

　　端木北告诉了肃肃口诀后，再次嘱咐道：“一会儿你指使骨镯沿着我体内的所有灵脉反复游走，只要不属于灵力的东西，都吸进来，但是先别剿灭，让我们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肃肃点头，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口诀，然后才闭上了眼睛正式启动了骨镯。

　　此等骨镯属于极品高等法器，即便是认主了，也不是能很轻松驾驭的。但是也许是这骨镯本就属于肃肃的原因，她虽是第二次用就十分顺手了，骨镯随着她的心念而动，化为一缕银色的锁链，钻进了端木北的灵脉。

　　这次和上次吸收死气不同，上一回，死气是游走端木北周身，所以肃肃是让骨镯变大，从上到下将端木北扣在里面，一会儿就将浑身的死气吸除了。而这次，那东西只存在于端木北的灵脉里，所以骨器化身为比灵脉还小的银链才能进入患处。

　　现在，肃肃的感觉很奇妙，虽然闭着眼，但是却仿佛和骨镯融为了一体，所到之处尽能清晰所见。也许从没有人能以这个角度见过灵脉里的情景，怎么说呢，这里感觉就像是夜空中的银河，而她自己，则仿佛是被缩小了无数倍，游曳在这璀璨的茫茫星海中，美，且壮哉！

　　可是，有些东西却破坏了这“银河”里的景致，肃肃很快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圆球正在不断吞噬周围的灵力，它的速度之快，让它周围几乎形成了一个实质性的中空圆洞。肃肃知道，这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她本想走进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她刚指使骨镯朝它的方向走了一步，那玩意儿就警觉了起来，好像十分怕骨镯似的，慌忙往后逃走，肃肃连忙追赶，可也许是还不太会使用骨镯，每每要抓住那东西，它总能找到缺口逃跑，算算时间，耽误得有点儿久，肃肃连忙从端木北的灵脉中退了出来。

　　“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肃肃睁开眼，就看见端木北皱着眉，满头冷汗，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刚才端木北就告诉过她，作为被进入的一方，灵脉会在灵器进入的一刻承受极大的压力，所以进去后切记不能冒进，这也是肃肃刚才束手束脚的原因。

　　端木北缓了缓，才道：“还行，你怎么样，看见那东西了吗？”

　　“一个白色的圆球，没逮住，但是可以确定，就是那玩意儿在吞噬灵力。”

　　“嗯，我们休息片刻，再来一次。”

　　“我没问题，你坚持得住吗？要不跟上次吸收死气一般，一网打尽算了，这样你会很危险。”肃肃担心的问。

　　“无妨，我相信你，我们再试一次。”

　　肃肃重重的点头，端木北将灵脉毫无设防的展现在她面前，是对她的绝对信任，此等情谊，她定不辜负。

　　第二次进入端木北的灵脉，肃肃心里有了个主意。她没有再盯着那个白色圆球不放，而是随意追逐起灵气来，一会儿这儿，一会儿哪儿，有时和圆球擦身而过都没有任何追捕的意想。这种行为大大迷惑了白色圆球，它不再盯着这个让它觉得危险的东西，而是又专心“吃”起灵力了来。就这样，肃肃让骨镯再次路过它时，出其不意的来了个前后左右无缝隙包抄，终于逮住了它！

　　端木北和肃肃，两个人四只眼，盯着半空中被骨镯困住的白色圆球看了许久，最后肃肃总结到：“呃，怎么看都觉得好恶心！”

　　端木北也微微点头，这个东西，怎么说呢？虽然只有半颗米粒那么大，颜色也白胖胖的，可是仔细观察你就可以发现它之所以呈球形，是因为它总是把自己蜷缩起来，头顶连着尾巴呈球体。它没有眼睛，只有一个白色的口器，时不时的伸出来，应该是在找寻灵气。如果放大，也许会有些像凡间的蚕，可是这东西却不想蚕那样可爱，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看了就可怖，更别提它还蠕动着肥硕的身躯这里闻闻，哪里找找，是有些恶心。

　　端木北想了想，刺破手指，弹了一滴血进去，那虫子赶紧挪了过去，伸出口器扎进那滴血液里，不一会儿就又缩了回来，继续四处寻找下一个可以吸食的灵力去了。

　　“你看，血液本身它是不吸食的，但是里面的灵力却没了。”端木北说道。

　　肃肃一看，果然，那滴血变得一丝灵力也没有了。

　　“这应该是专门吸食灵力的虫，五界之内，唯有冥界才有此物。”

　　“为什么这样说？也许是妖界的东西呢？或者魔界的东西？你是在比试时受伤的，也许是哪个魔君的龌龊玩意儿……”肃肃不解。

　　“你没有中招，不知道它的那种阴冷气息，和死气如出一辙。这样，”端木北想了想，拿过一个茶盅道：“你撤掉骨器，把它放到这里。”

　　肃肃却有些担心道：“万一它跑出来……”

　　“无妨，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放就是。”

　　肃肃点头，驱使灵器将那虫子挪到茶盅上方，然后收回了骨镯。只见那虫子先是啪的一声掉落在了茶盅里，开始还没什么，它就像个普通虫子一般这里爬爬，哪里嗅嗅，可不一会儿就挣扎起来，忽然，它的身体就跟跟融化了一般，转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消失不见了！

　　“这，这虫子就这么死了？”肃肃有些不敢置信，在灵脉里它们有多难捉她是体会过的，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现在就死翘翘了。

　　“这虫子应该是只能生活在冥界或者纯灵气范围内的虫子，在外界它是无法存活的。”端木北总结道，他回忆了一下当时在比武台的情形又补充说：“这虫子在外界时，会本能的寻找灵气充沛处，如果无法很快找到，就会死去，虫体消融，而且连证据都不会留下。”

　　之后，肃肃又帮他清除了灵脉中的其他虫子，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灵脉中凝结的灵力就又被啃掉了好多，她直呼万幸，幸好当时端木北反应迅速，封闭了金丹，否则连金丹也会因此受损。

　　“到底是谁，如此恶毒？你知不知道是和谁对战时沾染的？”肃肃关切的问。

　　端木北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点出了另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与其追究这个，不如想想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能将冥界的东西拿到常世来害人？”

　　那个野火魔君？他没有这个本事，究竟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