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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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马上又要期中考试，距离许如澈刚来榆安一中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月。
才来的时候许如澈就凑巧赶上了等级考试，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又要期中考试。
周也无毕竟在这里待习惯了，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是因为正处于高二，不得不保持快速的学习进度和频繁的考试频率。
眼下就只把下巴垫在桌面上，整个腰背塌下去懒懒趴着。但许如澈和他就完全不同了。
就连周也无最近都能愈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安和焦虑。
大概是经过了之前作弊还有作文抄袭的事情，许如澈嘴上不说，在周也无面前倒也还好，只是一旦离开周也无的视线，谁也没法保证他的状态。
上次作文雷同的比赛结果已经被公开贴在校园公示栏里了，许如澈还被全校广播通报批评，最后的处分也没能逃脱。
许如澈站在公示栏的时候抿着唇一声不吭，周也无在告示上略略扫过几眼就看了个差不多，一会儿看公告一会儿看许如澈。最后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回了教室。
也是自那之后，许如澈常常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在他身后指指点点侧目而视的人越来越多。
正如眼下，许如澈背书背着背着才背了上句就忘了下句，而这段话很简单，像周也无听他背了这么多遍都已经记了个差不多，可许如澈还是磕磕巴巴背不下来，不时翻过来看上几眼又卡壳。索性烦躁的把书一合随手往桌上一扔，又拿出来一份数学卷子写，写了没几道题就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的演算，似乎没得到结果，用笔把演算过程一圈圈的乱涂，直到纸上被一大片一圈圈一块块完全涂黑，就要站起身出去。
周也无先一步捉住他肩膀用力往下压把他按在座位上，许如澈还是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但明显是压着性子的。他不比从前那样细致耐心，看起来很焦躁，周也无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太危险了。
“放松一下。”周也无插上耳机塞进他一只耳朵里。
不久耳朵里就传来舒缓的声音，却没有歌词，许如澈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安静下来了，乖乖坐在座位上听。片刻还不自觉地轻轻阖上眼皮。
其实周也无没放歌，这种时候放歌说不准还会让他听了更烦躁，所以耳机里放的是一些白噪音，诸如雨声、鸟叫声、溪水流淌的声音。注意到他情绪好了点，周也无把另一只耳机也塞进他耳朵里。
也是周也无这动作做得及时，楚合进了教室。他才从外面看了告示栏的通报回来，才坐下就迫不及待和成浩轩说起这次征文比赛。
“没想到许如澈胆子这么大，这种征文比赛还想投机取巧抄袭别人作品。”联想到许如澈才来就全校检讨的事情，他忍不住笑，“可能是惯犯了。”
随即又夸赞起成浩轩：“还得说声恭喜，不愧是班长，这次作文比赛又是一等奖吧。”
成浩轩难得的没什么情绪随意“嗯”了声，不咸不淡吐出一句“谢谢”。只是说话时还是故意转身去看许如澈的反应。
楚合说话没怎么刻意压着声音，成浩轩估摸许如澈应该差不多听到了。但等他转身却只看到许如澈阖着眼假寐，耳朵里塞着耳机。
一下子就泄了气。
也因着耳机，许如澈算是躲过一劫。周也无清楚成浩轩什么心思，手下意识把声音调高了一点，知道许如澈焦躁，周也无也没有别的好法子帮他调整，只能尽可能让他放松点儿，不要时刻把神经绷得那么紧。
许如澈之所以如此焦躁，这种状态和情绪的外露随着期中考试日期的临近变得愈发严重。周也无才算迟钝的反应过来：许如澈可能不只是因为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才焦虑，也是因为他才来这里没多久，孟晚香对他期望又高，加上他和自己走得近，老师家长都是颇有微词，他要想表明自己没受影响，就要借着这考试证明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周也无觉得许如澈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期中考试已经近在眼前了，尽管周也无在许如澈进考场前不断跟他说放轻松，帮他调整呼吸，但还是在触及到他心不在焉的目光和微微抖着的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口里跟着周也无不断喃喃着“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末了还深呼吸了好几下，但周也无能清楚感觉到他呼吸还是乱的，甚至跨进考场时步子都迈错了。
也许是心里记挂着这一茬，周也无整场考试所有科目都无一例外的没写几个字就匆匆放下笔。没一会儿又拿起笔在手里不停按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终于出了考场，周也无几乎是把桌上的笔随手一抓就拔腿跑了出去在许如澈考场外等他。
等到考场上所有人都走完了许如澈才拉着文具袋失魂落魄垂头丧气的从里面走出来。
周也无就站在门口，可他一直垂着头，看都没看周也无，直接就略过了他。还是周也无故意挡了他一下他才迟缓地抬头看。
然后对着周也无露出来一个笑，很轻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没想勉强他说话，周也无也不想看他这样笑，直接伸手把他脖子一勾：“走，考完了放松去。”
要是周也无一个人，他怎么瞎胡闹都没人管他，可许如澈不同，所以说是放松周也无也没带他喝酒泡吧什么的，就只是请他喝了杯奶茶。
“小女生喜欢的东西。”许如澈说着，颇有些嫌弃。
但还是一口接一口啜饮，一直没丢，最后皱眉下了定论：“太甜了。”
“嘁。”周也无笑他，又跟着剥开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吃了糖就不苦了。”他确实是在把许如澈当小女生哄。
这个苦也不是奶茶苦，毕竟前一刻许如澈还在就着奶茶的甜吐槽。大概是他觉得许如澈心里很苦，总应该纾解一下。
只是嘴里头的甜也只融化在唇齿间，甜味儿也只有一瞬，终究化不到心底里去。可这又是周也无唯一能做到的。
周也无推着那辆自行车走在许如澈身侧。两个人都没骑车，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周也无踢了下脚撑把车停在原地，掏出来手机插上耳机，又把一只耳机塞进许如澈耳朵里。
这一次里面不再是各种白噪音，而是一首悠扬的曲子，缓缓流淌，从许如澈的耳朵里流淌到心里去。
“路人穿街过河，好景只有片刻。森林都会凋落，风吹走云朵，你留给我的迷离扑朔，岁月风干我的执着，我还是把回忆紧握......”
许如澈没什么音乐天分也能感觉到这首歌的好听，于是由衷感慨：“好听。”
字里行间略显颓唐懊丧，唱腔慵懒而随意，有些微的沙哑，歌词简短却又隐隐有坚韧的力量，伴奏中还有类似于吉他拨动的弦声。但歌词里的人好像一直在等待，沉浸在一场梦境中，最后梦醒了，他也一直没等到要等的人。
听到尾声，许如澈被“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还在对岸等我勇敢”这么两句歌词狠狠砸中，几乎刹那间就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许如澈再合上眼，被带动一下下数着拍子，手掌在右腿边轻轻拍动。
可是他看向周也无的时候，周也无还是只安安静静地推着车走在他的旁边，另一手插在兜里，眼神漫无目的地看着。
另一只耳机随着长长的耳机线垂下去，无人光顾。看着孤零零的，有点孤单。一只耳机被塞在他的耳朵，这只没有被用到的耳机就容易显得多余。
所以，刚才周也无没听到歌，自然没有理解到他对于这首歌的评判有多真心实意。看着周也无这样，他就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的评价不够言辞恳切字斟句酌，所以周也无觉得他太敷衍？
却忽略了这是周也无的手机和歌单，他又怎么会不知自己放的是哪一首歌，又有怎样的心思。
想着，他把手伸到周也无面前：“手机给我一下。”
周也无以为他要切歌，把手机解锁后就递了过去。等手机接过去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想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但许如澈在屏幕上轻点了两下就很快还给了他，面色仍旧如常没有丝毫异样，他自然也不能表现出多余的情绪来。
没多犹豫，手机还回去之后许如澈就捏着另一只耳机塞到周也无耳朵里。
两个人共用一对耳机，耳机以同一根线相连，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很普遍，放在任何一对人身上都显得很正常，但他们俩男孩子的性别，再加上他们寻常好友的身份，却显得怎么看怎么暧昧奇怪。
许如澈面红耳热起来，不远处的河水蒸腾而起的潮湿水汽扑在他脸上，温度却怎么也降不下去。耳机里被他切回去的那首歌还在单曲循环，许如澈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好听。”
他的话像通过耳机线和着电流传到了周也无耳朵里，周也无也忍不住别开眼。片刻后又伸手捏了捏耳朵尖。
这方又换成许如澈忐忑不安，只觉得自己冲动唐突了周也无，眼前晃过刚才不经意瞥到的周也无解锁后的屏幕，耳机里的歌声就越来越弱，被放大无数遍最终不可忽视的是他一阵强烈过一阵的剧烈的心跳声，那颗心几乎要不安分的跳出胸膛。
于是许如澈只好伸手放在胸膛上轻轻按压着。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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