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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喝药第三十一 ...

  •   江楚醒来时,感觉全身散了架,胸口沉闷,再一看,缠着的布透了血。就刚刚动了那么一下,伤口就有撕裂一样疼,于是他不得不安稳地躺会了床上,由着自己静静地呼吸,却还是刺痛。

      他环顾四周,终于彻底清醒了起来。他看到秦冥阴着脸,在他床头拄着头合眼睡着。不知是不是巧合,江楚才睁眼看他一会儿,秦冥就颤抖着睫毛,睁开眼,醒了。

      他眼下乌青,脸色很不好。但看到他转醒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眼中有些欣喜,问道:“醒了?”

      “嗯。”江楚低低地应,然后叹了口气,“你还是睡得这样浅。”

      秦冥张了张唇,想开口说些什么,谁知却被江楚抢了先,“我知道……其实你不必这样守着,倒是你,糟蹋了自己,你自己就没受伤?”

      秦冥冷哼一声,不说话。

      江楚再次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说:“又闹脾气了……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好,逗逗你。其实我很谢谢你,真的。”

      “……”秦冥不理他。

      “玉林。”江楚轻轻叫他,见他没反应,然后故意咳嗽了两声,扯着嗓子,然后又问他:“玉林?”

      秦冥终于肯瞧他了,代价是被太医围着转,团团转,众星拱月的那种。

      江楚一瞬间有些哑然失笑。

      因为他又要喝药了。

      江楚听那群老太医朝秦冥献策,嘴里喋喋不休:“总督,江公子,这是新伤旧伤一并,身体熬不住,就显了出来。”

      秦冥静静听着,不动声色。老太医哪里知道这人阴晴不定的性情,只知他神色阴鸷,觉得他生气,于是又补充道:“不过总督大人别担心,江公子这身体总会调好的,微臣有几服药。”

      江楚如遭雷劈,猛然大喊:“不要!”

      老太医被吓了一跳,然后低着头悄悄去看冰冷的秦冥。

      冰冷的秦冥没理他,接着问太医:“这药多久能将他调养好?”

      老太医支支吾吾,似乎有点吓到了,于是强装镇定地对他说:“因为江公子这是顽疾,这药是要长久喝的,断不了。这是内服的药,还需外敷,待江公子能活动了之后,微臣施针,江公子许能好受些。”

      江楚想反抗,却被秦冥抢先一步:“好。”然后转了头,拿起一汤药来,举到江楚面前,满脸写着的都是“赶紧喝”。

      江楚看了看那碗叽里咕噜黑不拉几的汤药,苦涩蔓延上鼻尖,刚想要拒绝,谁知秦冥递过来一块糖,塞到他嘴里。糖果片刻后融化,甜甜的味道在他嘴里荡漾开来,冲击着每一丝味蕾。秦冥扶了他起身,一瞬间,他的胸口像要撕裂一样,嘴里大喊:“疼疼疼!玉林,你轻点!”

      秦冥手下动作果然轻了。将江楚扶到床边靠着之后,然后就看见一个白玉的勺子盛着一勺子棕黑色的汤药,喂到江楚嘴前,示意他张嘴。

      江楚违心地张了嘴。

      好苦,他想。

      与其缓缓折磨生不如死,还不如来个痛快。于是他接过了汤药,一口闷了,完事还咳嗽了两声,苦着脸皱巴着眉对秦冥招招手,大喊:“糖!”

      秦冥果然麻利地在他手中塞过一个,江楚立马把他丢到嘴里。

      缓了半会,江楚表情才没有那么狰狞,喘着粗气道:“还知道给糖……还好还好。”

      “什么叫还好?”秦冥反唇相讥。

      江楚不服:“有本事你喝这个苦不拉几的药试试啊!”

      秦冥听了,于是真的拿起一碗苦不拉几的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喝水一样给干了。

      江楚:……

      末了,秦冥还擦了擦嘴角,对他说:“忘了我也受伤了,如此衣不解带在你跟前忙了三天三夜,你倒提醒了我。”

      江楚有一瞬间痛心疾首,忽然模模糊糊想到了那个梦境,本来是忘了的。

      于是他有些愧疚地摇了摇头,说:“抱歉。”

      秦冥起了身,把那空碗放到一边,瞥了眼他:“那你以后好好喝药。”

      江楚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又变本加厉地说:“那你得提前给我备好糖。”

      秦冥挑眉,没理他,转身就要走。将要出了房门时,不知嘱咐了太医什么,就掀着黑衣,走了,大步流星,黑衣猎猎,如果忽略他被缠得略高一块的右肩的话。

      江楚在屋内哭笑不得:“早知道不做那个梦了……诶不对,玉林还没告诉我战况咋样呢,玉林!秦玉林!”

      太医在一旁面面相觑,看秦冥走了后,就悄悄地移步,要退下了。

      谁知道江楚指着自己的胸口,就对几个老太医说:“我现在被他气的胸口疼,是不是伤口又撕裂了?快给我瞧瞧!”

      老太医们无言以对。

      这哪是总督气的?这是你自己不老实喝药作的啊!啊!

      过了些时日,衢州水势退了大多,有秦冥江楚等人做引子,将那些兵引了出来,加之赢获从鄢门带兵敢来,打退了大多。将敌将枭首后,那一群子匪也没了那胆,顿时如一盘散沙,甚至是不打自败,损失不大。

      赢获又风风光光地回了蓟都,却平添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说他是捡漏,他也没在意,反而一笑过之,倒是很高兴衢州安定了。

      回来后,第一件事不是解甲,而是问:“话说江楚是怎么被那个战五渣砍到的?”

      江楚眼见着这个耀武扬威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瞪着他:“原本听说你是捡漏来的,我还替你愤懑,如今我算是看清你了,不要脸!”

      然后赢获灰溜溜挨了一巴掌就跑了,边跑边笑,跑到皇上那头办正事了,少不了一番嘉奖,自然,还得装得像一分。

      待到赢获出了殿,已是下午。他先是喜滋滋地回了自己新的寝宫,又跑到东宫转了圈,名号上是去找苏汜的,其实是找他说些闲话的。毕竟在衢州待了大半月,孤独惯了,也只有上官容可与他说上两句。

      进了苏汜的殿里头,赢获熟视无睹地坐到苏汜案几前头,对他说:“回来之后又得装,好不容易到你们这,总算免了,累死了。”

      苏汜淡淡抬眼瞥他,没说什么,片刻后蘸了蘸墨,提笔批着奏折,方才对他说:“你倒是得了闲。”

      “浮生偷欢呗。”赢获道,“前几天好不容易带一次兵,感觉还不错。”

      苏汜没接他的话,只说:“听说你去江楚那了?”

      “是啊。”赢获点头,“那小子,真勇……差点命都没了。”

      苏汜轻咳几声,然后笑了,说:“我就知道你是去寻人家不开心的。说吧,你来我这,干什么的?”

      赢获舔了舔嘴唇,“找你玩。”

      苏汜低头继续批折子去了,忍着笑说:“你瞧我有这个功夫?”然后用袖子掩着脸,又咳了几声。

      “你病了?”赢获想上前去看他。

      “也算吧。”苏汜淡淡回答,“这几日父皇日日为衢州担心,也病着呢。他身体不好,自然要把这些推给我,不然谁来督国?”

      赢获听了后,竟向后一仰,笑得开怀:“你……你可真行。去衢州的是我,受伤的是江楚秦冥,你好生生的一个太子,一个舞文弄墨的,竟病了?”

      苏汜抄起一边的竹简,一把扔过,笑骂:“还来讽我。”

      赢获一下子躲开,那竹简不偏不倚,砸到他一边的地上,他看了看那落在地上的竹简,又看了看眼前的苏汜,愣了一下,乍然笑开了:“还真是近朱者赤。”

      “脸上贴的好金。”

      “那是。”赢获抱拳,话锋一转,“说正经的,他们知道这事不?”

      苏汜摇头:“从小到大,我生病都没朝外宣扬,几个老太医是看着我长大的,没必要。”

      “那行。”赢获说,“别累着。”

      “也不算累。”苏汜叹气,“要是我在病倒了,谁来批折子?”

      “我可不行。”赢获摇头,胳膊肘拄在安吉上,倚在顶上,“你可别拿吕蒙‘手不释卷’那一套教我,我也并非不读书。”

      “你倒想的多。”苏汜轻轻拿着另一个砸他的头,“真不明白,你这样自傲的脑子,日后怎样带兵。”

      “怎么?”赢获挑眉,“不信任我?”

      “想多了。”苏汜轻笑,“你做的很好,这次全身而退,损伤不大。”

      赢获摇头,“这次功劳不全在我,江楚和秦冥这个饵很出色,当然,我从上官容那得了些消息,再与秦冥那亲信……叫迟什么的回合,才一网打尽。”

      “说起上官容,她去哪了?”

      “她啊……”赢获叹了口气,“她不要嘉赏,隐去了功劳,留在衢州了。只可惜她生了副女儿身,要不然封帅指日可待。”然后话锋一转,“她这么多年孤身走天涯,我知道她不怨谁,只是想活得快意些罢了。”

      苏汜点头,搁了笔,揉了揉眉心,半晌也不回答。赢获见他难受,唤了一声他的字:“子夜?”,又见他更不舒服,就想起身上前看看,谁知道他又咳了一声,屋子里头回荡着不住的咳嗽声,好半晌才停下来。

      苏汜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赢获不听,连忙拍了拍苏汜的背,心下莫名其妙,悄悄地念叨着:“不会真是……一语成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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