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绝代（重生）》游三三

12、第 12 章

　　今日厨房准备了一道莲房鱼包。将莲蓬去壤截底，以酒、酱、香料加活鳜鱼块填入莲蓬孔内，蒸熟后即可食用。

　　韶华是第一次吃这江南小食，还差点闹了笑话。

　　原是将莲蓬内的鱼肉夹出吃的，她不知道，刚刚还在想，莲蓬蒸熟后好吃么？

　　便看到李景之自莲蓬内夹了一块鱼肉填入口中……韶华喝了一口面前的真君粥，心叹，好在没试。

　　真君粥由杏子熬制而成，酸酸甜甜的杏子粥甚是可口，亦有开胃之效，韶华较往日多吃了些。

　　饭罢，李景之净手漱口后，同韶华道：“要不要下棋？”

　　他似乎是真的手痒想下棋了……韶华点头同意了，心道，又要败给他一次了。她承认，下棋方面，她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又来到了李景之的房间里。

　　李景之出门没带小厮，便是江景与湖光伺候着，江景新沏了一壶热龙井端到房内，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后，又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

　　房外，湖光不知何时也已经起来，他看着仅闭得房门说：“江景，你有没有觉得，王爷似乎对韶京那小子格外好？”

　　江景道：“韶公子与王爷能说的话多，王爷自然看重他些。”

　　湖光“呲”了一声，不屑道：“就一个小白脸，也不知整日缠着王爷干嘛！”

　　说着，湖光忽然一愣，他刚刚脑中瞬间蹦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看着江景：“王爷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闻言，江景满脸黑线，还不等他说什么，湖光又继续说：“王爷喜欢那种小白脸？他除了皮相好看点，有哪里好！王爷若真喜欢男子，还不如我——”

　　“湖光！”江景打断他，“莫要胡言，王爷爱下棋，这船上除了韶公子，还有谁能陪王爷下棋？你？”

　　湖光浑身一抖，想起前几日被安王殿下支配的恐惧，忙摇了摇头：“我当然不行！这么说，那韶京还是有点本事的……”

　　毕竟能陪王爷下棋的，都不是一般人！

　　房内，韶华手执黑子，沉默思考着下一步棋路。李景之不着急，静静等着她。

　　刚刚房外江景二人的低语韶华听不见，可自小习武的李景之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唇角微抬，看着眼前的韶华，倒觉得湖光说得也不全错。

　　至少“皮相好看”这句，韶京是名副其实的。

　　……

　　三日后，船靠了岸，众人来到昭国境外的一独立之城——西陆城。

　　从水路换乘马车，又要停留两日时间。这次，李景之入住客栈后，将令牌递到了西陆城城主面前，城主得知安王驾到，立马派出了大儿子秦毅与小女儿秦玲玲亲自相迎。

　　韶华自打来了这西陆城，内心就感慨万分。她与这里的主人家多少有些渊源，不知再见，会是什么心情？

　　想到此，韶华抬眼看了对面的李景之一眼。这人，还是她重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位“熟人”。

　　“怎么？”李景之察觉她的视线，“韶公子下棋也不专心？”

　　韶华下了一子道：“刚刚在想棋路，王爷勿怪。”她这几日同李景之下棋下得多，棋艺也精进了一些。难得有个能同他一起下棋的，李景之不与她计较，只又沉默下棋。

　　秦玲玲穿了一身红色的利落衣裙，她同秦毅驾马而来，直奔客栈。

　　这边，江景刚至房内来报，便听得一灵脆悦耳的声音响起：“王爷！”

　　紧接着，一道疾风扑来，李景之抬起右手，朝那疾风迎去。

　　金色的令牌被他稳稳当当地夹在了修长的两指中。

　　“王爷好身手！”秦玲玲笑道。

　　李景之将令牌放在桌案上，淡淡朝门外扫了一眼，示意江景将人放进来。

　　一身浅青色衣着的秦毅缓缓走进，朝李景之恭敬行了一礼：“参见安王殿下。”

　　李景之朝他轻点头，示意免礼。秦玲玲却不拘小节，不待李景之开口便率先入了座，瞅着李景之道：“景西河盗匪为非作歹多年，父亲一直都拿他们没办法，如今王爷只是路过一遭便将匪头子给擒了，着实让玲玲敬佩！”

　　玲玲？

　　韶华诧异抬眼看了不远处的秦玲玲一眼，她对李景之的态度倒是不错，想当初，她对她这个昭国郡主的态度可是丝毫不客气啊。

　　秦玲玲也看她，只草草看了一眼，就又转向李景之：“早知王爷喜欢下棋，玲玲棋艺也不错，陪您下一局怎么样？”

　　李景之下了一颗白子，不紧不慢道：“不必。”

　　秦玲玲面色一僵，又去看不声不响的韶华，然后走到韶华一旁去看棋局，见他执子不落，目露鄙夷之色，手指一点某个位置，道：“下这里！”又抬眼奚落，“你就这个棋艺也好与王爷下棋？”

　　韶华不理她，只抬手将棋落了，可这落的点并不是刚刚她指的位置。

　　“你——”

　　韶华抬眼看她，淡淡打断她的话：“这位大小姐，观棋不语，烦请安静。”

　　李景之的声音接着响起：“好棋，”他看韶华，“韶公子，棋艺最近又有长进。”

　　韶华浅笑：“托王爷的福。”

　　李景之一副与韶华相熟的样子，却全然不理睬秦玲玲，秦玲玲一张小脸是又羞又恼，却也识相的没再出声，这盘棋本已接近尾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已落幕——韶华落后两子。

　　李景之转眸看一旁的秦毅，道：“本王在此停留两日，不日便启程，烦请秦公子转告城主，本王便不到城中做客了。”

　　秦毅应了声“是”，又抬眼看李景之，温声问：“安王殿下可是要去往昭国？”

　　“正是。”

　　秦毅默了默，又问：“在下……可能同行？”

　　李景之还未回话，一旁的秦玲玲先道：“大哥！你都被昭国拒之门外了，干什么还要去？”

　　闻言，一直看往窗外的韶华回头看向秦毅，这是他进来后，她看他的第一眼。

　　秦毅依旧是俊秀的，只是较记忆中更瘦了些，眼窝微微陷进去，仔细看去，眼周还有淡淡的青……状态显然不佳。

　　他低声喝秦玲玲：“莫要多话。”又对李景之道，“安王殿下，可否让在下同行？”

　　李景之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看着秦毅道：“秦公子为何会被昭国拒之门外？”

　　秦毅眸色暗了暗，韶华也垂了眼眸，秦毅，是她两年前亲自下令其不许踏进昭国的。

　　听得秦毅道：“是阿华……之前下得命令。”

　　李景之微微挑眉，“前昭王不许你入昭国，本王又怎好带你进去？”

　　话刚落，听得“扑通”一声，竟是秦毅跪在了地上，秦玲玲一惊，忙去拉他：“大哥！”

　　李景之微微皱眉，韶华亦是一惊，而后，她轻咬嘴唇，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大哥，你究竟要为了那个女人做到何种地步！？”

　　秦毅甩开秦玲玲的手，跪在李景之面前，道：“安王殿下，阿华不是因为厌我才不许我踏入昭国境地，如今……”他眸色更暗了，“她定是想让我去的。”

　　“本王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安王殿下，在下可指天发誓，今日所出言论全部都是事实！”秦毅抬头看李景之，他确实不能证明他说的都是事实，但今日李景之若是答应他，莫说对天发誓，他连命都可以奉上。

　　秦玲玲站在一旁咬牙看着跪着的秦毅，眼波氤氲，见秦毅指天发誓的模样，终是看不下去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韶华握紧桌案下的拳头，似是下了决心般，开口：“王爷。”

　　李景之转眸去看忽然出声的韶华，见她继续说，“带他去吧？”

　　话刚落，秦毅也抬头看她。李景之没出声，静静待她下文，“如今前昭王已逝，若秦公子说得是真的，想必前昭王也愿见他。”

　　说着，韶华去看秦毅，与他对上眼眸，她浅笑说：“我看秦公子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李景之只是淡淡道：“怎么，你如今还会看相了？”

　　“王爷莫要取笑我了。”

　　李景之又去看秦毅，“你与昭王有何渊源与本王无关，此番带你前去，需得直接面见现昭王，至于你的去留，由现昭王决定。”

　　闻言，秦毅面上一喜，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多谢安王殿下！”他又看韶华，微微一笑，“多谢这位公子。”

　　韶华朝他点头，见着秦玲玲走来将秦毅拉起来，嘴边咕哝道：“哥，真不知你喜欢那个无情的女人哪里？除了漂亮点，还有哪里好？”

　　却被秦毅低声呵斥：“玲玲，不许这样讲阿华。”

　　秦玲玲冷哼一声，又去看李景之，“王爷，可否让我也同行？大哥一个人我不放心。”

　　李景之还未说话，却听秦毅道：“安王殿下，莫要听她胡言，只我一人随王爷前往便好。”

　　“哥，王爷还未说话，你凭什么不让我去？”

　　“今日多谢王爷。”秦毅不理秦玲玲，只对着李景之行了一礼说，“不敢再打扰王爷，在下先行告退。”

　　得了李景之的应声后，秦毅抓着大吼大叫的秦玲玲离开了房间。

　　韶华看着二人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她当初对待秦毅那样决绝，如今再次见到他，却不知是对是错。可若是重回两年前，她想，她仍会那般决定。

　　李景之的声音忽然响起：“秦公子，对昭王倒是一往情深。”

　　韶华眼眸一暗，道：“我倒希望他是个薄情的人，亦不至于如今这般模样。”

　　“韶公子心中可有良人？”

　　韶华诧异回眸，不解地看着李景之，他是怎么忽然将话题扯到这里的？她看着李景之，眸光闪了闪，而后缓声却坚定说：“有。”又继续说，“可惜不是良人。”

　　“哦？”李景之轻笑，“韶公子这么说，倒让本王好奇了。”

　　“没什么好奇的。”韶华仍是看着他，一字一句说，“一个薄情人罢了。”

　　房间内归于沉默，阳光透过窗棂间洒落进来，将韶华白嫩的侧脸印得半明半暗。

　　她安静了会儿，垂眸摆弄着桌案上的杯子，过了会儿，她又开口，只是仍未看他，似是随口说出只为打破这一室的寂静，她说：“王爷同秦小姐关系似乎不错。”

　　闻言，李景之看她，唇角微抬：“怎么说？”

　　听得她淡淡说：“同王爷一样，好奇而已，王爷不愿说也就罢了。”

　　他轻笑，“算得上认识。”

　　韶华点点头，不再问了。

　　李景之却继续说：“萍水相逢罢了，远不如你我这数十天的相伴之谊。”

　　韶华看他，笑了，“这哪里一样了？王爷怎么能一起说。”

　　“哪里不一样了？”

　　“男女之间怎能相较呢？”

　　他反问：“怎么不能？”

　　“就好比，”她道，“兄弟之情与男女之情？”

　　“原来韶公子是在问男女之情？”他轻笑，“本王对秦小姐无任何男女之情。”

　　韶华点点头，又不说话了。却听得李景之又道：“韶公子对秦小姐有意？”

　　韶华摇头：“没有。”

　　“那怎会关心本王对她有没有心思？”

　　“并非关心。”韶华喝了一口茶，面色如常，“只是听闻王爷是断袖，心中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