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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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无人的大街上，时厚一个人跌跌撞撞，失了魂一般，毫无目的的边哭边走……
这是怎样巧合的孽缘啊，让他与亲生妹妹竟要这样相遇！这是怎样苦难的命运啊，居然让他两次亲手将血亲送入死地！……
怪不得，怪不得在许久许久以前，还是时菀的碎骨跟班的勇儿，会以此事取笑他的官职……怪不得，怪不得在两人相认以后，重伤的勇儿在被他护理的时候，总是以那样古怪的神情对他欲言又止……时厚原以为，这是因为两个人旧日的仇怨，谁知还有这样一条无辜的生命横亘在两人之间……
相认后，勇儿从未对他提及此事，而勇儿一家更是对他视如亲人。想到韩夫人，时厚泪如雨下，“我真不该啊……真不该啊……我居然坐在她的饭桌边，喝她亲手做的明太鱼汤……。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害死她女儿的就是我……就是我……甚至，爹爹的仇……也有我的份……我……我……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时厚软倒在一家小院边，扶着路边的树干，捶胸痛哭良久……
这时，吱吖一声门响，一个妇人披衣走出屋外，正是闻声而起的韩夫人。原来，时厚狂乱之间，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勇儿家的小院……
“是谁？”韩夫人紧走了几步，借着中秋的月光，望向院门。“是谁在那儿哭呢？……是……是厚儿么？”
听到这声“厚儿”，时厚抬起泪眼，恍惚间只见韩夫人站在身前不远处。
“母亲……”时厚扑入韩夫人的怀中，放声痛苦。
“厚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来，到这边坐下，和娘说说。”韩夫人扶着时厚到屋外的凉椅上坐下。
时厚仍旧抱着头，泣不成声。韩夫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等着他慢慢平静下来。对于这个孩子，韩夫人原本就不陌生的。还是卞家二少爷那会儿，时厚就总到韩夫人所在的园子吃她做的明太鱼汤，每次酒醉之时，也会把他的心事和软弱展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和谦儿年龄相仿而本能地疼惜，看着眼前的少爷，想着心底的宝贝儿子谦儿。
后来，自谦儿口中知道这孩子就是自己相公的骨血，而丹儿就是厚儿的娘。虽说对于相公在自己成亲前的韵事，不是没有心结。可是，在当今社会，哪个贵族子弟不是这样子呢？更何况从相公、丹儿和厚儿这孩子的为人来看，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伤情故事，自己又何必再去追究呢？想通了这一层，韩夫人对厚儿这孩子，从心底里疼惜。“李厚”这个名字就是她给起的，是为了和“李谦”“李嫣”这两个孩子的名字相一致。
“厚儿啊，娘虽说不是你的亲娘，但是，疼你的心和丹儿是一样的。你对于娘来说，就像谦儿、嫣儿一样，是我的亲骨肉啊……”
不提嫣儿倒好，一听到“嫣儿”这两个字，时厚再也忍不住了。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韩夫人身前，扑在她的裙裾上，边哭边说，“您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您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您知道么？您根本不知道啊，不知道我有多坏……我……我是害死嫣儿妹妹的凶手啊！当初……当初就是我告发她的啊！……”
韩夫人的手在空中略停了一下，随后，仍旧温柔地落下，轻抚着时厚的头。“原来你竟然知道了呢……知道了我苦命的嫣儿，是被哥哥送回了父亲那里……我和谦儿还约定，一辈子不告诉你呢……没想到你竟然知道了……”
“谦儿弟弟？” 时厚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
“是啊……”韩夫人温柔的语音娓娓地述说着当日的情形……“我记得那时候，是在韩医生的岛上，我推着那时还坐着木椅的谦儿去散步，路边开满了金达莱花……我和谦儿一边走着一边回忆着我们一家当年春游时的情形……谁知说着说着谦儿哭了起来……就像你今天一样，扑在我怀里哭个不住……一边哭，一边说……”回忆中，韩夫人的耳边又响起了谦儿的哭述。
“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是我害死了姐姐……我以为那根绳子会断，我以为一切还来得及……谁知……谁知……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吊死了姐姐……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不干脆和熙峰哥驾着牛车冲过去……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干脆当前众人的面承认我就是她的亲弟弟……我在牢里还一把推开她，我还以为她是……我当初怎么那么浑啊，居然认不出自己的姐姐，居然会不知道那个罪名明明就是那个坏心眼儿的大叔硬安在姐姐身上的……我为什么那么笨啊……”谦儿的哭诉语无伦次，后来韩夫人在他平静下来以后，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命运怎样地捉弄了这兄弟姐妹三人啊……
“是命啊，一切都是命啊……”像当日安慰谦儿一样，韩夫人安慰着怀中的厚儿，“不管怎样，我的嫣儿是不会怪你们兄弟的。不会怪谦儿，也不会怪你。我的嫣儿是多么善良的一个好姑娘啊。还记得当年，谦儿和嫣儿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有人从排水沟偷入了园子，被嫣儿发现了。我知道以后，怕是小偷，就让人把那个洞给堵上了……”
听着韩夫人的述说，时厚忘记了哭泣，记忆把他带回了十七年前……当自己在李元浩的园子里埋了血书以后，正要从排水沟爬出，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回身，见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姐问他，”你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难道说，那个小姐，就是他的妹妹嫣儿？
“嫣儿当时跟我说，要是乞丐呢？要是行乞的孩子因为找不到吃的偷偷溜进园内的厨房，如果我们把通道堵上了，他们不就是要饿肚子了么？于是啊，这丫头就时不时地拿些馒头饭团什么的放在院门外，留给路过的乞丐充饥。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韩夫人的叙述仍旧在缓慢轻柔地继续着……
“在岛上的时候，谦儿曾和我说，最初他真的有些怪你的。可是后来，在他受重伤以后看到你那般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为了帮他找良医而四处奔走，他渐渐的就原谅了你，真心实意地把你当哥哥一般尊敬。他对我说，哥哥也有哥哥的伤痛，那么就让我和他把这一秘密永远的藏在心底，不再给你增加新的伤疤了……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我苦命的孩子呀……”韩夫人的眼中含着泪光，轻轻地将时厚拥入怀中，月光为他们的身影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
母子二人虽无血缘，可这一刻，伤痛的回忆将他二人的心紧密相连。韩夫人那充满母爱的怀抱给了时厚无限的安慰，他半跪着趴在韩夫人的怀中，哭累了，也睡着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