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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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上的药罐咕嘟咕嘟的响着，守着药罐的时厚也像在被自己的思虑煎熬着。
真相是不能说的，现在还不到最后揭开谜底的时候。就算他能放开对恩彩的情感与私心，可是单从恩彩的身份上考虑，就不合适让恩彩知道他也是李元浩的儿子。
首先，恩彩是卞植的女儿。虽说卞植不是杀死父亲李元浩的凶手，却是害他身败名裂的帮凶。而时厚自己，更是为救被卞植下令毒打的父亲铁石，而亲手埋下了血书。当初在宫内拿到这份血书的时候，思及儿时被迫所犯下的这个无心之错，时厚痛悔不已。痛悔之余，更是心恨卞植这个始作俑者。
其次，在这个家里，恩彩和时厚一样都是寂寞的孩子。父亲卞植钻营于官场，全部的心思都在如何取悦王，如何保住官位。母亲卞夫人则把全部心思花在了敛财和打扮上了。而哥哥时菀自小就是个小霸王，以欺负人为乐。这样的家庭中，怎么会有像恩彩这样善良的孩子呢？
恩彩从小喜欢关心人，照顾人，更多的原因是由于她和陕陕情同姐妹，两人一同长大，善良的陕陕爹虽早年丧偶，却把全部的爱和关心倾注在了陕陕、恩彩和后来加入这个家的时厚身上。正是因为陕陕父女的正向影响，使得恩彩从小就能与像陕陕一样的普通民众打成一片，先天的善良仁厚和后天的聪慧娴雅，使得她从小就养成了乐于助人的性格，不仅是她所救助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福星，更是光耀卞家全家的阳光。
双格家小姐的良好教育，使得成人后的恩彩成了父亲卞植的左右手，卞植的薄册和私藏全由恩彩经手保管，卞植对这个宝贝女儿视为心腹助手，安心地将客栈交给她打理经营。卞夫人虽然吃味老公对女儿要比对她更信任，可是她不像女儿那般受过良好的教育，账册她是管不来的，更别提经营客栈。但是，不管怎样，在众夫人面前，恩彩的贤良和美丽为她争得了不少面子，也使得她与众夫人的偶聚不再显得那么无聊。
尽管恩彩是父亲的助手，母亲的荣耀，甚至是哥哥时菀小时候的出气筒和挡箭牌，但是，在这个冰冷的贵族之家，恩彩和时厚一样都是内心寂寞的。也正是如此，她才倍感珍惜陕陕的友情，和时厚的亲情。现在陕陕已经成家，如果时厚再……
不能，不能，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对恩彩揭开真相。因为不仅他需要恩彩，恩彩也需要他……想通了这一层，偶一回神，时厚才发现火上的药已经滋滋地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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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厚端着药走进屋里的时候，见恩彩正抱膝坐在软靠上，若有所思。
“现在不头晕了么？怎么也不继续躺一会儿？”时厚的关切溢于言表。
“静不下心来，除非哥哥告诉我……”恩彩热切而期待地注视着时厚。
“你乖乖吃药，我就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的……”时厚已经拟好了腹稿，先哄她吃药最要紧。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许赖皮。”恩彩起身端过药碗就喝，可刚喝了一口就被烫得直扇舌头。
“你看你，何至于急到这个份儿上。烫坏了没？”时厚又是气又是急，轻轻扳过恩彩的肩，抬起她的下巴……
“没事。”恩彩抬头看着哥哥，红唇微启，笑靥如花。
时厚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只见那原本就红润的薄唇如今更是艳若玫瑰，自己托在她颌下的手指几乎像有自己的意志一般想要伸出拇指抚上那红唇，却在最后将要触及的一刻慌忙缩手退却。可她颌下肌肤那细腻柔滑的触感却凝腻在了自己的指腹上……
这短短的也许短过一秒的无心碰触，在时厚心底的影响却是甜蜜而悠长。这份甜蜜夺走了他的呼吸，更令他心脏抽紧。碰到她颌下肌肤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仿佛停止，却在收手时猛然急跳……令他慌乱得语音微颤。“没事……没烫伤……就好。”被烫伤的，不是她，而是他……
恩彩感觉时厚今天怪怪的，却以为他是有事瞒着自己。“哥哥，你要说话算话哦，一会儿我喝了药，你就要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
“瞧你急的，要不是为了这事儿，刚刚也不至于……”时厚渐渐找回了自制，索性将自己准备好的腹稿告诉恩彩。“我早说过，其实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因为我曾答应过娘亲不告诉别人。”
“哦？那是为什么？”恩彩的好奇心被挑起。
“你还记得四年前一枝梅闯宫的事吧？其实，早在那之前，在有一次追击一枝梅的时候，我就无意中发现勇儿是一枝梅咯……那天我追一枝梅，却追到了我家……”假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半真半假，真假难辨……时厚的这番解说很快的吸引了恩彩的全部注意力。谁知时厚话锋一转……
“你再试试那药，现在应该差不多可以喝了，韩药凉了就药效减了。你边喝我边说吧。”时厚时刻不忘让恩彩喝药这件大事。
为了能继续听下文，恩彩二话不说地拿起药碗。虽然还是有点烫，但是如果不像刚才那样喝得太急的话，其实还是可以入口的。恩彩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药，一边专心听着时厚的叙述……
“赶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好看到娘亲丹儿扶着重伤的黑衣人进屋，我当时也是震惊万分……”
恩彩嘴唇翕张，差点要张口问伤得要不要紧。她知道重伤一枝梅的肯定是时厚哥，以哥哥嫉恶如仇的性格，当时勇儿一定伤得不轻……
时厚尽量不去看恩彩眼中深切的疼惜，他知道那疼惜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受伤的一枝梅的。他尽量以平板的声音叙述着那天的情形。
“我想让娘亲把勇儿交给我。因为包庇罪犯也是重罪，可是娘亲不肯，反倒求我千万要关照勇儿，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的确是个可怜的孩子……”恩彩忍不住垂泪言道。
“连你也这样说…… ”时厚心底的旧伤又被勾起……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打断你。请你继续说……”恩彩一边安抚着时厚，一边暗想着自己由那句可怜的孩子而联想起的心事……
“不管怎样吧，后来，我还是答应了娘亲，关照一枝梅。”
“所以，你才会帮他一起来救我？”恩彩想起了造纸署内的那一幕。
“不是为了帮他，我也会救你。毕竟……毕竟你是我妹妹。”时厚避重就轻。
“后来在宫内，也是因为这个才倒戈帮一枝梅的么？”恩彩又问。
“是。”恩彩的联想反倒让时厚省了力气，隐过了最重要的实情。“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辞官不作了。从那以后，我开馆教学生剑术，倒也自得其乐。自那时起，我与一枝梅，也就是勇儿，以兄弟相称。”
“不仅如此，你还替他假扮一枝梅，对不对？”恩彩这个聪明丫头倒会举一反三，由时厚哥身上的这身显然不是市面上流行的正版一枝梅行头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时厚微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现在你知道了详情，应该开心了吧？”
恩彩也微笑着点点头。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一枝梅就是勇儿，而且还和时厚哥兄弟相称，这件事令她很开心。这两个对她来说都无比重要的男人，能够成为兄弟，令她和一枝梅似乎也更拉近了一步……可是，想到自己心底的那件心事，恩彩的脸上又浮上了乌云……
“怎么？不开心么？”恩彩的神情变化总是逃不过时厚的眼睛。
“不，我很开心，我只是想到另一件事上了……哥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对恩彩，时厚向来是有求必应。
“哥哥，你一定要对他好一点，做他真正的兄弟。不仅仅是因为丹儿夫人求你照看他，我也想求你这样做。”听到恩彩的这番话，时厚心底一惊。没想到恩彩的下文中还有更让他吃惊的事……
“他真的是个可怜的孩子。亲生父亲被谋害，又和亲生母亲失去了联系。孤苦伶仃的怀着家仇长大……而爱上的……偏偏又是我这个仇人之女……”恩彩的语音在泪水中渐行渐低，“那天，知道他就是谦儿以后，我的心痛如刀割，为着命运对我们的戏弄，也为着心疼那个人……有的时候，我甚至想，会不会他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呢？……那时候，我竟然会，竟然会胡思乱想，四年前处死的那个谋逆女儿……会不会……或许就是他的姐妹呢？……”
“什么？你说什么？”时厚大惊。
“是我乱想的，就是那个……那个官婢……”恩彩不知道为什么时厚哥要这样吃惊，这时才猛然想起那处死的官婢，正是时厚哥告发的呀。此时，看着时厚哥痛悔的神情，她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就算一个霹雳击在时厚头上也不会令他更震惊。就算一把刀子直捅他的心脏也不会令他更心痛。联想起他在通缉令上曾看到的那个“李嫣”的名字，难道他告发的居然会是自己的妹妹吗？！是自己骨血相连的亲生妹妹啊！！！
恩彩似乎又说了什么来安慰他，可此时的时厚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转身像发疯一般冲出了梅园……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