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疾病忽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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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失主的一封感谢信贴在京华大学的宣传栏上，谷茗晗和骆自柔的档案记录上因此增添了一笔红色记录。
经历了连续作业，马上要面对学农、学工和期末考试的谷茗晗，根本无心理会这些小事，毕竟对于她来说，好事做完就结束了。所谓拾金不昧，只不过是遵循自己的本心做事。至于有无回报，根本在谷茗晗的考虑范围之内。
背着行李，辞别一起下车间的同学，谷茗晗浑身汗津津地回到院子。
院子里，只有甄家两个小姑娘缩在石桌旁边写作业。
谷希晗又不在房间，不知道跟宝华跑到哪里去了，隔壁院子也不见男孩们的踪影。上次回家的时候，不停听嫂子抱怨，附近的小孩这两年闹腾得很，打起架来不知轻重，这个月门诊那边救治了好几个被打得鲜血淋淋的小孩，他们家长们忙于生计，家里的老人又根本没法管，孩子们都野坏了。谷茗晗摇了摇头，决定稍后跟弟弟好好谈一谈。
拿毛巾裹着滴水的头发，谷茗晗坐在院子里一边梳头，一边晾干头发。
“少甜，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谷茗晗见甄少甜一直扶着腹部，脸色有点发青。
“没事，之前感冒了几天，今天又开始蹿稀，肚子胀得难受。”甄少甜停下笔，左手扶着额头，虚弱地扯出一抹笑，嘴唇白得有点吓人。
“感冒，那你吃药没有？”谷茗晗总觉得不对劲，提溜着毛巾，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情况大大的不妙，小姑娘额头上的汗有黄豆那么大，手背一接触，便明显感觉到烫。
谷茗晗的手搭上去，甄少甜便微微往旁边一缩，腰背弓得更加明显了。
“我奶奶在老钱那里给我捡了一剂药，吃完后好多了。不过，前两天又开始全身肌肉酸痛，肚子一直涨涨的，就像里面藏了个球一样，走到哪里，涨到哪里，坐也不舒服，站也不舒服。”
谷茗晗好歹从小背了几本医术，对西医基本理论也有个大致的了解，虽然不曾真正学过，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略知一二。看她现在的模样，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也不像是感冒的症状。
“你病了几天了？”
甄少芳抢着答道：“我姐上个月底就开始不舒服了，时不时感冒咳嗽的，只是一直不去医院，说怕花钱。之前她时冷时热，晚上睡不安稳，昨晚更是一直肚子疼，基本没睡过觉。我每次醒来，她都弯成一团，按着肚子喊疼。”
甄少甜皱着眉头，瞪了妹妹一样。
甄少芳微微一缩，瘪着嘴劝道：“这是茗姐姐，又不是其他人。”
“我没事，之前肚子有时候也会微微疼，过一阵就好了。”甄少甜怕进医院，也怕人家说她矫情，说她娇生惯养什么的，之前的小病小痛忍忍就过去，这次也一样。
谷茗晗没说话，擦干右手上的水，出其不意地往甄少甜的右下腹轻轻一按。
果不其然，“啊”的一声尖叫，甄少甜差点跌坐在地上。
甄少芳傻愣愣地看着谷茗晗，甄少甜疼得连话都说不全了：“干，嘛？”
“赶紧去医院，你这病拖不得，再拖下去要出人命的。少芳，去叫你奶奶回来，少甜，你在这坐着不要动。我去前院找人。”
谷茗晗把毛巾往脖子上一维，挡住头发往下滴的水，快步推开院门：“宝茹，你妈妈今天上什么的班？”
“我妈今天帮人值夜，要明天早上才回来。”谷宝茹挑开海棠树下的蚊帐，探个头出来，“小姑，找我妈干嘛，出什么事了？”
“少甜病得厉害，我送她去医院，你奶奶回来的话，帮我跟她说一声。”谷茗晗匆匆折身往回走。
“小姑，等等，我也去帮忙。”谷宝茹虽然一直不太看得惯甄家人，但此一时彼一时。况且，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看谷茗晗的模样，也知道甄少甜肯定病得不轻，当下谷宝茹立刻换上外出的衣物，到了隔壁院子帮忙。
待耿奶奶匆匆赶回来，谷茗晗已经帮忙打包好住院的衣物，拿好洗漱用品，甚至还从邻居家借了一辆自行车。
两辆自行车并排在院门口，临出门，大家却又犯了难。
少甜病得手脚发软，身子弓成虾子状。
而耿奶奶却从未骑过自行车，大半辈子与这种平民中的尖端科技绝缘。
略一犹豫，耿奶奶掏出钱，塞进谷茗晗手里：“你们先去医院，我自己赶过去。少甜，别担心，听茗晗的话，到了医院就好了，奶奶随后就来。”
谷茗晗纠结了片刻，果断回屋，翻出一条谷希晗幼年时曾用过的背带。
“宝茹，你先上车，踩着石块，稳住车子。少甜，分腿坐好，抱住宝茹。”谷茗晗用背带将少甜虚虚绑在宝茹身上，“宝茹，一会儿你慢慢骑，别怕，你腿长，用脚点一下地就能稳住车子的。少甜，你握稳了，别慌，宝茹骑车很稳妥的。”
谷茗晗把行李和装着洗漱用品的网兜挂在车把手，自己稳好车，让耿奶奶踩在石阶上跨上自行车坐好。
“耿奶奶，你上来就可以了，没事，有我看着呢。”
自行车一斜，耿奶奶战战兢兢地抬高左脚，用力地搭在自行车上，再缓缓挪了过来。
待大家都准备好，谷茗晗嘱咐了一句：“少芳，你看着家，等他们回来跟他们说一声。别担心，没什么大事的。”
右脚一蹬，自行车便歪歪扭扭地往前移动。
谷茗晗边骑，边调整，十来米之后终于骑成了直线。
到了医院，急诊室一阵叩问，便交代去做B超检查。
谷宝茹留在前面看行李，耿奶奶和谷茗晗搀着甄少甜进了检查室。
也不知道医生在怀疑什么，在少甜的右下腹前前后后地探查，压痛感让少甜忍不住哀嚎出声。
在候诊区等了一会儿，血常规单据出来了。
谷茗晗一看，白细胞飙高，看来跟炎症脱不了干系。
接过B超结果一看，阑尾两个字硕大而醒目，谷茗晗暗叹一声不好。
耿奶奶试探地问一句：“医生，这病容易治不？要输几天液啊？”
“这个病得太严重，不归我管了，你们得到外科去。小姑娘，你这病也拖得太久了。”医生摇了摇头，在纸条上唰唰写了几笔，交代谷茗晗带着她们到楼上外科去找关大夫。
关大夫让少甜侧躺，又站起来做了几个指定动作，然后上手一阵触摸。
“按目前的检查结果，绝大可能性是阑尾炎。因为时间长，不排除有腹部感染的可能，需要立刻做手术。”关大夫在派床位单上写了基本资料交给助手去做准备，“既然有家长在这里，那就立刻入院吧。手术需要全麻，你今天最晚什么时候吃得东西？”
“早上7点多，只喝了点菜粥。”甄少甜疼得厉害，在等结果的时候，几乎一口水都没有喝。
期间，耿奶奶试图喂少甜吃点东西防止饿得慌，却被谷茗晗强烈劝阻了。
此时，便见了效果。
“那太好了，达到禁食效果，今天下午就可以安排手术。”关医生转头吩咐助手，“看看骆镇他们四点钟能不能完成手术，如果可以，就把这个病人立刻加上去。不行，就安排到晚上。让麻醉那边提前准备，全麻。”
幸好提前准备妥当，在甄少甜跟着护士去做术前准备的时候，谷茗晗带着耿奶奶她们快手快脚办好了一系列入院手术。
“这要在肚子上开那么大一道口子，少甜可要遭大罪了。宗阳他们都还没下班，这可怎么办。万一有个什么，唉，呸，重新来过。菩萨保佑！”听着手术有重大风险，耿奶奶有点慌，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抬头去看护士站的钟表。
“体温38.3,℃，血压正常。”
“插管！”
甄少甜穿着手术服的身子瑟瑟发抖，握着耿奶奶的手，直到手术室前面才不得不松开。
“耿奶奶，别怕，骆医生他们都是专家，做这种手术多少会了，肯定会没事的。现在是4点半，我们坐在这稍微等等，大概晚饭前后就应该出来了。”谷茗晗扶着耿奶奶坐在手术室前，看着大红色的手术两个字发呆。
谷宝茹没想到少甜病得这么严重，也被吓得够呛，紧紧贴着谷茗晗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晚饭时间到了，手术灯依然亮着。
甄宗阳夫妻匆匆赶了过来，手术灯依然亮着。
谷茗晗他们吃完简单的晚饭，手术灯依然还没有停歇。
晚上九点多钟，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甄家人一拥而上，谷茗晗拉着谷宝茹站在外侧，看着疲惫不堪的医生们。
“这次是非常严重的阑尾炎穿孔，腹部的情况非常糟糕，我们切除了阑尾，并对腹部进行了仔细清理。但是，肠部粘连非常严重，有0.5公分根本分不清是肠还阑尾，暂时没能动。如果再发炎，最坏的情况就是再动个小手术，不过，这最早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医生看向父母那边，“这三天，你们得安排人全程陪护。手术后三天，切记，绝对不能吃不能喝，实在口干得厉害，也只能用棉签蘸水润润嘴唇。其他的注意事项，会有专人告诉你们。”
说完，医生利索地转身回了手术区。
半个小时的观察期结束后，医护人员把甄少甜送回了病房。
第二天，谷茗晗带着甄少芳过来换班。
一夜未睡满脸憔悴的杜珍琴握着谷茗晗的手感激不尽：“多亏有你，要不然我们少甜就麻烦了。今早主治医生过来查房，狠狠地训了我们一顿，说是再晚送过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唉，也是我们看顾不周，孩子病了这么久，我这个做母亲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哦，对了，茗晗啊，我们都没有想到少甜这场病居然要花那么多钱。今早，老甄给我带饭过来，顺便去补药费，这才知道你昨晚帮忙多交了50元。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年我们时常拖着房租，你们也没说什么，可这恩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少甜的医药费，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一点还给你。真是太谢谢你了，茗晗。”
“没事，谁家都有个不就手的时候。”谷茗晗看了看床上仍在昏睡的甄少甜，“今天医生怎么说，情况好点了吗？”
杜珍琴摇摇头：“她昨晚说了一晚上的胡话，一直嚷着叫疼。医生只给打了一支止痛针，说是打多了怕上瘾，让她尽量忍耐。今早，引流管装了一袋血水，护士还是赶她下床走动，说是防止肠子粘连。输着液，插着管，她一边走，一边哭。走了一个来回，就满身虚汗，喘得不行。唉，这孩子可是遭罪了。”
“杜姨，这里有我和少芳看着，你赶紧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
甄少芳把书包里的作业掏出来：“就是，妈妈，你赶紧回去吃点东西，睡一觉。我会在这里看着姐姐的。”
杜珍琴看着自己身上卷成萝卜干一样的衣服，点了点头：“那行，我先回去一天，晚饭前我就过来。对了，医生说少甜太瘦，要是躺着睡久了，会长亚疮，就是尾椎那块会烂掉。所以，茗晗，麻烦你隔一个小时，就帮少甜翻一下身。少芳，机灵点，要是药水差不多了，就赶紧过去叫护士。”
啰啰嗦嗦交代了半晌，杜珍琴拿着东西，一步三回头，走出了病房。
病床上，因为药物效果，甄少甜听到动静微微睁开眼，然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疾病忽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