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别出心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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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当年跟随甄家到过东京的使女秋婵，谷茗晗顺利取得证词，回到招待所。
刚解开头发，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谷茗晗扬声问到：“李姐，你回来啦，今天顺利吗？”
“还行，那个叫杨广富的老司机主要是跟着甄欣伯，他更熟悉当年甄欣伯做西药生意的事情，对甄碧琰的事情了解得不多。不过，他看了照片就能第一眼认出人来，倒也能算是一个证人。”
李琳琳咕噜噜喝完一杯凉开水，“小方帮我们找到的人已经全拜访完了，孙永亭提供的人员名单也差不多，剩下的拜访对象基本都在沈阳和长春。小谷，拾掇一下，明天退了房，我们去长春。”
“呃，不知道傅律师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谷茗晗放好收回来的衣服，找出换洗的衣物。
“等我一下，我也一起去澡堂。”李姐快速翻出替换的衣物放进脸盆里，“辽宁档案馆里的资料那么多，就算罗哥再能耐，也不可能那么快翻完。出来一趟不容易，傅律师他们肯定得把沈阳那边的资料全犁一遍，才舍得离开的。”
“辽宁档案馆关于民国的档案就有近百万卷，就算菊刀国战败的时候把伪满政府系统的档案全部销毁，那关于法院和高等检察厅之类的档案还存留了不少。即便档案馆那边已经初选了一遍，那些资料也能堆积成山。”
国内自古以来就有妥善保管档案资料的习惯，汉代名相萧何进入咸阳后，第一时间就赶往丞相御史府邸，接收秦朝有关国家户籍、地形、法令等档案。近些年挖掘出来的文史资料，不管是中枢还是地方，军政民管理系统留存的资料都显示妥善保管资料的习惯。西域边关挖掘出的文物中，甚至连每个月有多少将士休病假和用药记录。
“是啊，而且馆内还藏了近4万册的日文资料，那些帮忙查资料的工作人员正是辛苦了。”李琳琳扣上房间门，“不过，我今天跟马律师联系的时候，听他们说从辽宁档案馆那边拿到一份很有利的证据。唉，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有用就好了。这场官司要是打不赢，实在对不起这么多的一番辛劳。”
当看到那份据说非常有利的证据时，谷茗晗欢喜得差点要蹦起来：“李姐，你快过来看，这份证词上说的更名缘由跟耿奶奶说的一模一样，这证明耿奶奶说的是真的。李姐，这真是太棒了！”
辽宁档案馆提供了一份伪满“政府要人简历”，其中关于甄欣伯的一段记叙：“……大正十四年，（甄欣伯）向明治大学提出刑法过失论论文，由日本文部省授予法学博士学位。其论文乃由于血泪高洁男性的复仇纯爱所促成，甄所最爱之王碧琰夫人，曾于大正十四年为帝大某医学博士由误诊错行手术而殒命。甄氏大怒，以过失致死将某博士告发，告至大审院，结局竟至如最初之不起诉而完结，慨然以绅士的复仇方法，遂钻究上述之论文而得到博士学位……”
这，的确与耿老太太之前在东京法庭上说的她更名的由来，完全吻合。
李琳琳昂天大笑：“哈哈，这下那些在旁边捣乱的人可要傻眼了。他们自以为摸清了底细，不断质疑我们，可是他们绝对想不到就算伪满政府的资料烧毁绝大多数，却偏偏还留有这样一份原始材料。天意，这真是天助我也。”
马律师嘴角缀着笑，看着两位女士：“好了，你们冷静一点，虽然我们现在有甄欣伯早期的一些资料，也知道了一些伪满洲时期的报纸，但要想打赢官司还是不容易。而且我们不仅要说服法官，还得防着那些为了争财产而想把水弄混的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我们这一趟奔波了大半个月，吃了无数闭门羹，让我们欢喜一下再忙嘛。就算是耕地的老牛也得喘口气呀。”李琳琳跟马律师他们认识很久了，说话间自然不会太讲究。
“行，大家出来这么久都辛苦了。今晚，我们出去搓一顿。”说话间，马律师掏出一把全国粮票。
李琳琳直接把那些粮票给他塞回兜里：”你家老的老少的少，负担比我们重多了，请我们搓一顿，回去你就得喝西北风。我们大老远过了，总得尝尝正宗东北饭菜的滋味，你们别说，我们在哈尔滨吃的那个锅包肉真的好吃。所以，饭是要吃的，可钱粮我们得均分，你们说是不是？”
谷茗晗和庄瑜他们自然点头说好，谷茗晗更是第一个把粮票交了过去：“我负担最轻，李姐，你先拿我的。”
“锅包肉好啊，那可是当年恭王府出来的大厨郑兴文根据自创的焦烧肉条改成酸甜口的，郑兴文是被清政府颁发了‘滨江膳祖’匾牌的大厨。我爷爷当年吃过郑兴文的焦烧肉条，赞不绝口，几十年后还偶尔会提及。你们在哈尔滨吃了老做法，走，我们今天去尝尝沈阳流派的锅包肉。”
马律师从本子里面找到别人推荐的知名菜馆，率队前往探店。
上等里脊肉，挂硬糊，入油炸外焦内嫩，酥脆酸甜。一口咬下，在嘴里咀嚼时，不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就像吃爆米花时的声效一样。转完一轮，半盆锅包肉依然香脆可口，百吃不厌。
锅包肉余味犹存，一封电报过来，谷茗晗便不得不中断工作，提前返回北京。
吕桂珍把冬装卷起压实，塞进行李箱，左看看右想想，回屋又拿来一件毛背心和皮手套，卷起强行塞进衣物空隙里面。
崔晚凤端着两瓶肉酱进来：“妈，这是刚熬好的肉酱，让小妹在路上吃。她这一趟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边街上餐厅的食物咸，还喜欢吃生食，不合小妹胃口。多带点酱，调一下胃口也好。”
“都是你们惯得，这么大一个女孩子，连饭都不会煮，以后到了婆家可怎么呀。”话虽这么说，吕桂珍还是把肉酱封好袋，细细安置妥当，防撞防漏，还方便谷茗晗取用。
“妈，俗话说穷家富路，毅晗说多给小妹带点小黄鱼。小妹太实在了，上次给她带了点美金，她倒贴钱全给我们买了东西。这次给她多带点，万一真的要常驻四年，就干脆先买个小公寓住得舒坦一点。小妹上次去的那个宿舍，实在太小，开门就是床，转个身都难。“崔晚凤把三条小黄鱼放在桌子上。
经历过战乱的人家，只要有点家底的，多多少少都会藏有一些大小黄鱼。
民国年间物价飞涨，战乱时期只能用黄鱼换船票，这些经验教训都深深烙印在人们的心灵深处。
“你们还有三个小孩，别太宠着她了，这样不好。”吕桂珍皮手套取了出来，将小黄鱼塞了进去。
“嗨，现在国家越来越好，好日子在后头呢n，他们仨差不了。”崔晚凤上手帮忙收拾行李，“这么晚了，小妹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没事，刚才甄家把她叫了过去，说是有事商量。”
崔晚凤抬头看了看窗外昏黄的灯火：“这甄家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最近很多公家人过来找耿老太，叽叽咕咕地避着人说话。少甜病了一场，少炯又断了胳膊，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点，可别出什么事才好，甄家可经不起折腾了。”
“应该没事，少明都进了小学当老师，说不定是好事呢。”吕桂珍临封箱，又多捡了两双厚毛袜，强行塞了进去。
对面房屋，被谈论的甄家人分成两屋，耿老太太、甄宗阳和甄少明三人，正围着谷茗晗问长问短。
“我三舅耿维耕，你们见着了吗？你们这次的取证顺利吗？”甄宗阳关切地问道。
“见着了，您们别担心，他们都好着呢。”
谷茗晗翻看硬皮笔记本，漂亮的小楷写满了好几页，上面清晰地记录着这趟东北之行的证人、证言及所述情况的详细内容，注解中还有当地职能部门的认证。不仅由谷茗晗自己经手的内容记录，还有她所知道的其他资料收集情况。
“我和李姐主要负责证人证词这块，我们在沈阳和哈尔滨总共找到了有效证人七名，换而言之，也就说我们手上现在有七份证词可以证明耿奶奶的身份。”谷茗晗翻到关于孙永亭那项记录，“您们提供的孙裁缝，我们这次也见了……”
耿奶奶听了，笑容满面。
甄宗阳看了大致的证词，喜上眉梢。
甄少明蹙着眉，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我们打听到，现任首相对华很不友好，因为一些学生活动，他们对我们的意见也很大。我奶奶上次无功而返，他们会不会在我奶奶身份确认上面多做文章？”
“这个问题，我们也曾想过，所以傅律师他们还在沈阳和长春找资料。”谷茗晗见对方似乎右锁骨了，“少明，我们两家住在同一个院子，有话你就直说。”
“是这样的，我跟我爸讨论了很久，想着能不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出发。你看，我把当年在菊刀国生活那么久，只要能够找到当地人证明我爸的身份，就能确认我爸才是真正的甄欣伯之子。”甄少明渺了瞄神色莫名的耿老太太，“我爸的外表特征如此鲜明，我们觉得要证明身份应该比较容易。”
“小谷,你也看到了我这左眼瞎了多少年，认识我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身为当事人，甄宗阳其实并不介意别人提他的缺陷。
甄宗阳的左眼很小就瞎了，久而久之，眼皮有点往下耷拉，眼睛眯成一条缝。
为了让谷茗晗看清楚，甄宗阳特意掰开眼皮：“我这是得病瞎的，更受外伤的不一样，熟悉的人都能分辨得出来。我相信就算过来这么多年，我那些同学中总有那么几个人，应该能够记得我的容貌。就算有骗子，他们也不可能瞎得跟我一模一样。只要能够证明我的身份，我又只有一个母亲，那么我的母亲是谁就不言而喻了。这样一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嗯，好，甄叔，这倒是一条新路，说不定能够出奇制胜。”谷茗晗细细一琢磨，忍不住拍案叫绝。
得到认可，甄宗阳愁苦的脸上，难得地绽开了自信的笑容，腰杆也挺直了一些：“小谷，你马上就要去菊刀了，麻烦你过去之后，帮我登报寻人。”
甄少明立刻递过来一张纸，甄宗阳指着上面学校名称：“我在赤羽小学读书时间最长，有机会认识我的人应该最多。麻烦你帮我刊登一则寻人信息，先替我找找旧时的师友。”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过去之后我就找人帮忙。那边的赵大姐他们都是记者，跟当地报刊杂志都很熟，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
谷茗晗将寻人启事内容折起：“你们放心，在家等好消息就是了。”
“麻烦你了，小谷。”
“耿奶奶，您那么客气做什么，我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要这寻人启事起作用，我们的工作又能轻松不少呢。”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别出心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