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奇幻生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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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简直是摸着石头过河啊！”台上的教授从这头走到那头，黑白的PPT沿路印在他的额头，又回到投影屏上。
“……he、A……阿嚏——”
“所以说，哪怕我们现在对老弗那么批判，但还是继承了相当一部分的精神价值，我们得感谢他将我们这门学说从人类史的故纸堆中打捞出来，擦去那些唯心的东西，让心理学、以及和心理学交叉却在当时没有被提出来的伦理学、人类行为学、精神与脑科学……他们的徒子徒孙们都是在那个年代开始的。”
“——嚏……”
“为了简短地介绍一下，我们来看这一段演示，清水。”
“阿嚏！……”
西装女助教走上前，从电脑上调出一段短视频。
小说家在台下晕头晕脑地小声打了好几个喷嚏。
竹取崎一个人默默揉揉发痒的鼻子，又坐直了抬头看大屏幕。她正好坐在人群的正中偏前，和穿着笔挺西装的清水助教打了照面，身高174还穿厚底高跟鞋的女帅哥就朝她挑挑眉，颔首露出一抹笑。
“……～”
竹取崎：……。
竹取崎：……不准笑！
二人对着做过一桩眉眼官司，一个挺胸朝着台下微笑，另一个把书包放好，对照着视频把发下来的一叠资料通览一遍。
这是日本几所大学联合起来面向社会办的第一届跨学科的伦理心理科普研报沙龙，虽然说名头打出来了，但似乎只宣传到附近几所高校的辐射圈，行业精英们在台上大谈为了引起普通人兴趣才特意做出来的心理学轶闻开场白，台下的专科学生们却对此没多少兴趣，来凑热闹的人已经开始埋头打游戏；成对的情侣本手牵着手打算听点关于恋爱占卜的风流韵事，却被热情的教授开头痛批了一顿关于占卜的不合理；剩下那些早就已经入门而只是为了后面的分享会才留下的学生则和竹取崎一样翻起了发到手上的研究材料。
“我们追根溯源，发现心理学真正成为一个现代学科的开头，是实验心理学之父，也就是冯特，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建立第一个研究心理学实验室后，开始用实验方法研究心理学……”
竹取崎低头，在纸面上涂写重点，台上教授声如洪钟，台下人群熙攘，生机勃勃。
从另一个维度，梦的触角好奇地探出头来。
“从那时起，我们真正用实验的方法来探讨人类心理的可能性——‘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到底是谁？’——的终极三问不再是对哲学领域的质疑，转而成为对人类心理探究的一部分……”
会场上逐渐弥散出雾。
这好像是什么内在温差导致的自然现象，属于虚虚一看似乎有，仔细观察就消失的奇怪薄雾，人们在会场中发出的噪音都比它可琢磨，所以人群还是这样，熙熙攘攘，生机勃勃。
“……从主动地让实验人员剖析自己的经历，到观察单个实验者对自我精神的表述，再到广泛地测定人类心理行为的核心，对抗人群的集体潜意识——我们不过花了短短不到200年的时间，从深度来说，她还很粗浅、是一门新兴学科，但从时间的纵轴上观察，我们就会发现，它长久地存在着，世界上第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或者说世界上第一个人开始做梦、并且产生好奇的时候，我们就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心理博弈——”
在众多咒灵里，姑且定义为“梦”的咒灵则迥异于常态的躁动和贪婪，而活得更隐蔽，就像人们在谈论集体潜意识的时候所总结出这样的规律——我们一直都意识不到它，它是一种存在在人群中的有中之“无”。
梦的触角因此有机会能好奇地在会场上点点探探。
小说家在这两年间显然鲜少主动沉浸在如此多人的环境里，她旅行也是独自一人，在工作日去博物馆，周末则待在家里收集整理写作资料，甚至在东京断断续续住了两年，也从没去过夜晚的中华街……
她曾是一个几乎没有外在欲望的人，不需要更多分散注意力的东西，只要简单的食物和水就能和论文一起过得很开心。
但梦不一样，或者说，咒灵是不一样的。
首先，只有处于有着惊人而复杂的负面情感之集合中，咒灵才能诞生；其次，在必要生存欲望的驱使下，它们寻找着一切能够壮大自身实力的机会，其通常指运用各种手段汲取人类更多的负面情绪——如此观来，咒灵本质是一种强交互性动物。
梦在这片人潮中如鱼得水，挑挑拣拣人类脑海中那些如火花般有趣的事物，有一个人在看电影、几对情侣则在看比赛、更多学生在看各种资料，交谈、神态、肢体动作、笑与皱眉、谎言……
咒术师总说诅咒是狡猾的，但谁让诅咒变得如此狡猾的呢？
梦的味蕾从人们头顶巡回，俯视人类如蠕虫，它本该带来绝望和毁灭，像其他同为异类的伙伴一样，为了意料外的诞生而狂喜舞动，吞噬生命如日夜潮汐，然后生、然后死，但有人在某天遇见了还是咒胎的它。
【“……███。”
“你好？”
“███████”
“原来如此，████，那就聊聊天吧，我来讲故事好了。”
“███这是█缚███吗？”
“我更愿意相信它是约定，不过约定也会束缚人的行动。”小说家道，“毕竟我们总是要带着镣铐跳舞的。”
竹取崎然后道，“镣铐这种词是不是太严厉了？因为约定有时也是好的。不如说，我们共享束缚，所以也共享收益。”】
“……这里我要化用一句话来表明我们的知性与心理学的距离：意识，一个有趣的名词，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意识时，此处就有更广泛的意识在盘旋，我们探索，我们猜测，每个意识都互相关联，但探其根源，结果反而都在无限重复它，并使无限变成它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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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
“去哪个地方吃饭？”
“老师开会的时候显得好高兴——”
“新来的助教好像是转专业到我们这边的呢……”
竹取崎从人潮中挤出来，身后溢出了零星浅淡的雾。
“小崎，这边——”
好友接了电话，从教授之间的寒暄中偷摸请假跑出来，和小说家挥手在另一头打招呼。
竹取崎反手把双肩包抱在胸前。
“……不好意思……麻烦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二人在台阶上相汇，穿着主持西服的混血助教“噗”得一声笑出来，俯视小说家一身和学生无异的休闲打扮。
“……明明你才是社会人嘞。”
待业人士装模作样地挽袖子。
“今天活动办的不错，我看好多学生都在说。”
“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分享龙嘛，参与感也很重要，我准备了好久呢。”
“我都没想到有那么多人……”
“吓到了？比在莫斯科的时候人多吧？特别是你们以前，地上扔个雪球都砸不到人。”
“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梦到了，”小说家道，“而且还是我刚发完论文的时候。”
“你能想起来梦到什么了？以前问你的时候都说忘掉了，搞得分析也没办法帮你做。”
“都过去了嘛，而且我当时确实是想不起来啊。”
“那不说这个了——房子的事搞好了吗，还要不要来我那边去住？”
“……啊，怎么说呢。”
“啊？怎么说？——咒术师是真的啊，我原来小的时候真见过！”
“……不……我算是信了。”
“什么？！你信了？？”
“呃，但他们真的很不合逻辑……”
“怎么讲？～”
“与其说是逻辑上有死角……”
“不如说是没有跟得上时代的脚步。”
“像还活在封建时期一样，但在运作手段上却已经到了包产到户的小资本阶级。”
“日本啊。”清水家的大小姐道。
“日本啊。”三流小说家道。
“……待会去哪吃？”
“我都行。”
“我之前加班的时候路过一家店，里面的烤鸟味道还不错！”
“现在吗？”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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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的咒术高专一年生乙骨忧太、狗卷棘二人。
“咕噜——”
未成年人们灰头土脸地上了车，不知道从谁的肚子里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回声。
黑眼圈的那个形容要更狼狈，说话时总露出一副无措又小心翼翼的神情，闻声顿时：“咿——！对不起！”
“鲣鱼干。”
“……欸？”
高衣领的那个则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脸朝更深处埋了埋。
“鲑鱼。”
“……啊，那个。……没事的。”
“鲑鱼子。”
原来不是我啊。
乙骨忧太想道。
伊地知向后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
“虽然天色有点晚了，要到别的地方吃也不太方便，”他提议说，“但我知道这附近好像有些家庭店，之前我加班的时候也来过，拉面和炸串的味道都很不错呢。”
——“咕噜噜……”
——“咕咕……”
啊。
这下是二重奏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奇幻生活-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