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童僮

15、杀人者

　　林府内,对凶手的侦查现已断了线索,迫于现状,陆湛也解除了对林府的封锁,林巡抚的尸身已入棺下葬,只得暗中追查.可只隔数日,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林二夫人的尸身在林府荷花池内被发现的时候,已是第二起命案.更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凶手居然在命案后的第二天前去衙门投案自首.
　　午夜初长,黄昏已半,眼前的犯人被捆锁了手脚,关押在牢房里,陆湛心中疑虑重重,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实在难以让人接受.属下来报,此人乃城郊雷鸣寺的至难僧人,年约四十,为人敬贤礼士,虚怀若谷,想来断然不会是个大奸大恶之徒,而且让人不解的是,自他入狱以来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一句,“凶手是我,请依法处置”就再也问不出一句话来.
　　“牢头,将门打开.”陆湛立于铁牢前沉声道.
　　“是,大人.”
　　陆湛走了进去,脏乱的牢房内发出阵阵恶臭,而至难却神色安然地盘坐于脏湿的地上闭眼打坐,仿若意念成空,神游虚外.陆湛踱步到牢房的气窗旁,看着霞光透过窗口映在至难的后背上,晕着淡淡的红光,如若一尊活佛.
　　“般若心经曰,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陆湛转过身,咀嚼了一下口中的话,继续道,“那请问大师,何谓苦难?”
　　至难缓缓睁开眼,深沉浑重的嗓音响起:“佛曰,苦有八种,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一切皆是流转门即轮回流中业力集蕴的果报.”
　　“那大师心中可有苦?”陆湛意有所指地问道.
　　“苦厄是身心痛苦不安,身苦为世间苦,心苦是超出身苦的,为出世间苦.”
　　陆湛抬起眼角看了看至难,面上也是无多表情:“既然如此,大师又为何在此?”
　　“人的一生,迷惑愚痴,‘受’心所至,苦多乐少,贫僧亦是寻求解脱,施主不必多言.”至难闭上眼,不再言语.
　　“既然大师一心求死,本官就不奉陪了.”
　　陆湛出了监房,一直候在外面的秦朗跟上前去:“大人,属下已经照您吩咐取得了消息.”
　　“哦?说来听听.”陆湛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您说的那个黑衣人确实又找到了徐夫人,此人功力惊人,属下只得以内力控制气息,他们说的话属下也只闻得几句,其中提及了雷鸣寺的清远法师.”
　　“是吗?”陆湛沉吟了一刻,随即命令道,“你即日起不就用跟着徐夫人了,你有新的任务.”
　　“是,大人,属下告退.”
　　夜风刺骨,湿气淡淡侵透衣衫.平日里喧嚣的瞿城此时平静而宽阔的静躺着,露出了整齐干净的青石板路,街上就余一个迫于生计的穷更夫,裹着破袄子邦邦得得敲着锣,扯着嗓子低哑地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林毓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素蓝的被褥间,耀祖正睡于内侧,呼吸之间听不出一丝声响.林毓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把脑袋埋在被褥中暗自垂泪.
　　“你想把自己闷死吗?”头顶上传来耀祖的嗓音.
　　“相…相公,是妾身吵醒你了吗?”林毓睁着一双泪眼幽幽地看着耀祖.
　　耀祖胸口一震,沉郁的夜,半梦半醒之间,眼前的女人流下似玫瑰般的泪,幻化成离别之前那如玉人儿的娇颜,心碎的说,“哥…你可知谁是我的凭阑之人?”然后一缕雪莲的幽香由远及近,侵染着嗅觉,漫灌于心中,耀祖的指尖缓缓地轻触在伊面上,默默地深沉,脉脉地流连,那一眼望穿了一腔缠绵的相思,痴情挥洒.
　　林毓本就是恋他痴狂,见他如此深情凝望,一切不安和伤痛瞬时抛诸干净,眼里心里就只有他,这种渴望像似蛰伏了许久,久的欢笑眼泪都不再有往日颜色.
　　耀祖猛的翻身将她置于身下,他温暖坚实的胳膊和胸膛让林毓浑身都酥麻起来,他烙铁般火热的手伸入林毓的衣内,灼伤了她颤抖的雪肤,窗外的月光洒下,耀祖衣衫垂落的肩头,墨玉般长长的青丝,三两的悬于榻下,顾盼中流动出光华的双眼俊美的令人惊叹.林毓的脸红艳如火,星眸微闭,忍着即将出口的呻吟,耀祖拨开她垂在腮边的头发,深邃的眸子落在她娇艳的唇上,即将唇齿相依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清亮的敲锣声,耀祖布满欲望的双眼一眨,当他再度睁眼时,眸底的欲念早已消失殆尽,翻过身,清冷地说:“早些睡吧.”
　　林毓的思想瞬间被抽空了,僵硬着身体,心也慢慢跌入谷底.屋内是无声的静寂,暗夜看不到尽头.
　　过了年,天天渐渐暖了,耀廷将医书都搬到了定枫楼顶层的小亭内晒光通风.耀廷翻阅着手中被湿气侵润的医书,想到自从跟着师父学医以来,哥哥每年外出都会带来一些珍贵难寻的医书回来,他知她爱读医术,却不知这唯一的爱好却是他赋予她的.师父说,红尘俗世,一切就是虚幻,一切皆是羁绊.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参透?
　　“丫头,又在胡思乱想?”岳南雁大摇大摆地走到耀廷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耀廷手指一松,手中书跌落在石桌上:“尚书府成你家后院了?”
　　“这里的侍卫的确没什么大用处.”岳南雁冲耀廷一笑.
　　耀廷无言地看着他,脑中灵光一闪,站起身盈盈走到他面前,青葱玉手搭上了他健硕的肩,岳南雁猛然一颤,想伸手拿开她的手,却被耀廷的另只手覆上了.耀廷的眼角一闪,微微弯腰在他耳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问:“你是谁?”
　　岳南雁不觉屏住了呼吸,他心下了然这丫头是在试探自己的身份,可是心跳却不由自主的逐渐加快.
　　耀廷见他沉默不语,脸更贴近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大胆了,她微醺的气息伴着雪莲的香气萦绕在他的耳间和鼻尖:“那你说,我这紫金纹的轻纱束衣可是漂亮?”
　　岳南雁呼吸一窒,喃喃道:“自是漂亮.”

作者有话说

　　休息够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