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大佬退隐凡间之后》鸭脖少女

6、第 6 章

　　竹屋虽有结界罩着，但也是能感受到外面日光变化。孟章神君愣是等到了日落月生之际，看过了那对屏风之后才走，口中还不住的赞叹真乃奇景。

　　“世人都夸女子痴情，咱们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不管是凡人还是妖魔神仙，大多也都是心有执念的女子，可如今听了这位小神君的话，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世间竟还有那么多痴情男子。”新荣站在院子里，一直目送着孟章神君离开竹屋，良久，发出了一声感慨。

　　“这世间痴情的男子多的是，你面前不就有一个！”东寻伸着脑袋凑到新荣面前，“从前怎么也没听你这般夸过我？”

　　新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姑娘，你打算帮他吗？”

　　“为什么不帮，他要给的可是长明灯呀！”

　　“可是改命……”

　　“别担心，我有数。”涉归朝她微微一笑，“不过在处理这件事之前，还有个小东西我不能忘了。寻宝鼠呢！”

　　她声音忽然高起来，将一旁的新荣吓了一跳，可东寻已经抓着那只浑身金色的小老鼠走过来了。

　　“在这呢！”

　　可怜的小老鼠缩瑟起身子，涉归对着他很是教训了一番，言罢道：“以后再敢带乱七八糟的人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约是涉归言语和神情都让人害怕，那浑身金闪闪的小老鼠竟然吓得挣脱开跑走了！

　　东寻不备，竟就这样让它滑溜溜地从手指缝里溜走。

　　“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送到偏屋里，跟猫妖作伴！”

　　这可把寻宝鼠吓了一跳，它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出涉归的魔爪，只好又乖乖爬了回来，待在廊下小声“吱吱”着。

　　涉归瞪了它一眼：“这两天给我在院子里好好待着，哪也不准去！”

　　转头又对东寻道：“你这两天好好休息，过两日到洛阳城里逛一逛。”

　　“啊？又逛？”

　　涉归长眉一挑：“不乐意可以不去。”

　　“乐意乐意。”

　　“到时候别以狐狸原身，也别以人间模样。”

　　“啊，那我……”

　　新荣在一旁掩唇笑道：“随便化作阿猫阿兔的，窝在姑娘怀里就成，还不用你自己走路御风，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东寻哭笑不得：“我又最擅长这个了？”

　　“对了，到时候恐怕还得借你画中楼一叙。”

　　新荣轻轻福了福身，身姿像极了富贵人家的深闺小姐：“乐意之至。”

　　东寻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涉归进了屋子，他便也化作狐狸原型，跟在涉归身后。

　　新荣看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到院中凉亭里坐下，摸着案几上摆放的一张琴，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孟章神君这般做法到底对不对。

　　其实，就算不遇见这个男人，也会遇见旁的负心汉。

　　这一世是眠花宿柳的风流浪荡子，下一世就可能是金榜题名的少年郎君。

　　人间轮回，本就没有定论一说。

　　神君，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新荣想不明白，最后只能摇了摇头，纤手随意拨弄琴弦，留下一两声听似泉水的琴音，便消失不见了。

　　/

　　洛阳城中，不管何时都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模样。

　　今日细雨霏霏，来往行人有的打着伞，有的以衣袖遮头，行色匆匆。

　　北市大街上有一间三层酒楼，名曰“画中楼”，楼中菜品新奇，陈设清雅，小二相貌俊朗，行止有度，一楼多是厅中堂食，二楼有清词雅曲，三楼几乎都是雅间，适合几人小聚，不被打扰。

　　整间酒楼正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清雅淡然，因此很得城中文人雅士喜爱，又因价格甚为公道，每日都是座无虚席。

　　一个身着齐胸石榴裙的女子略显急促的走进画中楼大厅，将原本挡在头上的团扇在无人角落甩了两下，旁边的侍女立马递上干净丝巾，早有眼疾手快的跑堂走过去，一路将她们引到了二楼。

　　梳着圆环髻的侍女环视四周，见人满为患，似乎没有空位，不禁面露为难：“小姐……”

　　小二也是机灵，看她们穿着便知不是普通人，当下便道：“不如去往三楼，尚有一些雅间还空着……”

　　“那边不是有空位吗？”

　　穿着石榴裙的女子擦干了脸上与发上的雨水，在二楼看了一眼，忽然指着二楼临窗的一个人，“她可是一个人来此？”

　　那小二为难道：“是，只不过……”

　　“无妨，我亲自去说。”女子按下侍女阻拦的手，“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

　　小侍女跟在身后也不好阻拦，她实在不懂，今日明明都下起小雨了，姑娘为什么偏偏还要出门，还指名要来画中楼，既然楼里都是前来躲雨顺便吃茶的，为什么不换一家，偏偏就跑去同别人搭讪了？

　　这实在不像堂堂礼部侍郎千金的作风呀。

　　池嫣提着裙子，她确信临窗的女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她来到她面前，状似无意道：“凭栏而坐，赏细雨霏霏，观行人匆匆，姑娘倒是风雅。”

　　望向楼下的女子转过头来，她长相俏丽，眉目却有些清冷疏离，朝池嫣微微一笑，整张脸好像都生动了起来：“你果然来了。”

　　池嫣嫣然一笑：“姑娘一个人？介意我与姑娘拼个桌吗？”

　　涉归伸手请池嫣坐下：“菜都备好了，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池嫣低头一看，有酥酪、菱粉糕、木樨清露，果然都是平日里自己喜吃的点心。

　　于是望向涉归的眼神，便更加深邃了两分。

　　其实从小到大，池嫣都在做同样一个梦，梦里有一条青龙一直盘旋在自己头顶，起初她很害怕，后来见它始终不曾伤害自己，甚至有几回她在梦中陷入险境，也多亏了青龙出手，虽然是梦境做不得数，但池嫣莫名就相信，这条青龙是在保护她。

　　渐渐地，她开始好奇这青龙是什么身份，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她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慢慢习惯了青龙的存在，可是昨天的梦里，却出现了一个俏丽的女子。

　　这女子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实际上除了有一条青龙外，池嫣的梦与其他人并无差别，但这次奇就奇在，那女子竟约她明日画中楼相见。

　　她不明白这女子是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更不明白她是怎么出现的，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有其人。

　　那女子好像看穿了她的疑惑，说她能帮池嫣解答青龙之事。

　　这句话挑起了池嫣的兴趣，她很想知道关于这青龙的来历，于是不知怎么的，她就答应了。

　　“明日午后，城中细雨霏霏，画中楼二楼临窗位置，我会布下吃食等你。”

　　池嫣醒来后，这句话越来越清晰，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思来想去，终于决定去看一看。

　　反正不管是人是妖，她总要亲自去看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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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这条青龙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

　　“可以这么说。”

　　池嫣皱起眉来，似乎不能相信涉归的话：“为什么……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何要为我做到这般田地。”

　　“在你看来是素不相识，可在他看来，他已经与你相识了太久太久。”

　　池嫣垂下眼来，照涉归的说法似乎是这样没错，可好像总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我本没有必要同你说这些话，但我认为有必要教你知道，你往后的安稳人生，是拿一个神仙的命来换的。”

　　这话的份量实在太重，重到池嫣有些缓不过气来。

　　“不过这并不是让你觉得欠他什么，他不需要你补偿，你也补偿不了。”

　　“可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我如何知道，你说的便是事实呢？”

　　涉归微微一笑：“说得在理，不过我今日来不是要与你争辩，只是想告诉你，往后，记得要活出自己的模样，你心底里最渴望做什么，便都放手去做。就当……这便是对他的补偿罢。”

　　这些话对池嫣来说很有吸引力，她从小衣食无忧，可却被逼着学习女红刺绣这种她不太喜欢的东西，理由就是为了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好相夫教子。

　　可女子的一生难道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吗？

　　难道女子只能活成别人的附庸，只是为了丈夫和孩子吗？

　　除去妻子和母亲的身份，女子在世间，还有别的可能吗？

　　如果涉归说的属实，那她未来可以不用嫁人，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人阻拦，没人压制，听起来就让她向往不已。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上。

　　她不能这样。

　　“如果……我不愿意接受呢？”

　　涉归似乎早就料到池嫣会这么说，她笑着摇头：“那不行，我是个生意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是要做到的，当然，他许出的代价我也是要收到的。”

　　池嫣低头思索了一阵：“若是……我也许出代价呢？”

　　“你能许出什么？”

　　“……”

　　这话倒是真把池嫣问住了，连神仙在她面前都有做不到之事，那人间这些凡物在她眼里肯定就更不值一提了，自己手上又有什么稀世的珍宝呢？

　　涉归笑了笑，拿起手边的纸伞：“所以呀，你只要不虚此生，便是对青龙最大的回报了。这桌上的吃食都是青龙用心记下告诉我的，别浪费他的心意，尝一尝再走吧。”

　　池嫣明白，她的命运好像真的要被改变了，她一边期待着涉归口中的未来，一边忍不住心疼却起梦里那条青龙。

　　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呢。

　　等到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早没了踪影，池嫣视线追寻了一圈，终于往楼下看去，她看到涉归撑开了那把红色纸伞，从二楼看到那伞面上绘着一只蹲伏的红狐狸，栩栩如生，离得好远，都好像能见到那狐狸在盯着自己。

　　很奇怪的感觉。